作者:普通的鹿
叶潮生拍拍洛阳:“这个先放下不管它。你们抓回来的这几个人,抓紧时间审出来。非法拘禁可大可小,他们也没动手打陈诺,我们关不了这群人太久。”
几个人说话间,蒋欢带着一对夫妇进来,“哎,你们在这办公室里有没有看到一条红色围巾?”
叶潮生回头,不满地在桌上叩了两下:“蒋欢,作为你的领导,我不反对你学雷锋,但你能不能分清你的主副业?”
蒋欢到底是个女孩儿,当这一群人的面被领导骂,面皮上过不去,眼眶一下就红了:“叶队,对不起。我没想到今晚上又抓了人回来我就去……”
女孩子眼眶都红了,叶潮生还能再说什么,索性挥挥手叫她该干啥干啥去。
老马闺女比蒋欢也就小个几岁,不忍心,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咱们今晚上事多,不能怪叶队着急,你快把人送走吧。工作要紧,别的事你先放一放。再说咱们办公室这么忙,都是资料,你把人往里带多不合适?”
蒋欢抽了下鼻子,点点头:“我知道了马老,我这就带他们出去。”
她说完话一回头,才发现那对夫妇正站在贴了受害者资料的软木板前看什么。蒋欢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这边都是我们案卷资料,按理不应该给人看的。你围巾找到了,我带你们出去吧?”
那妇人却不理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指尖颤颤巍巍,“这个,是不是红丫?她大名叫什么来着?齐……”
妇人询问地看向丈夫。
她丈夫略一思索:“齐红丽?”
蒋欢奇道:“你们认识她?”
妇人转过身,点头:“我们跟她家隔了条马路。孩子丢了以前,经常在家门口玩,我都托她妈帮我看着。”
蒋欢不料受害者同他们还有这层渊源,只是人都死了。她没往心里去,只想着赶紧把他们送出去。
☆、寄居蟹 四十二
唐小池气呼呼地从审讯室出来,啪地把文件夹拍桌子上,“小汪,帮我查查这个张硕,我倒要看看这个孙子到底肚子里装了什么鬼!”
小汪嘴里叼着牛奶盒的吸管,拿起那文件夹,含糊不清地问:“他不开口啊?”
唐小池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感觉他们一定有事。”
“怎么说?”小汪把文件夹摊在显示屏前,一行行读过去,心不在焉。
“这么说吧,咱们这不是一般地方,普通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管。人进来了,一般就三种情况,一是确实不知道自己犯了啥事。这种人会一直不停地追问警察为啥抓他,同时列举一切有可能的原因,通常这种人一问他就说了,噼里啪啦啥都交代。因为他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唐小池拍他,“哎你还有牛奶没?给我也来一盒,我快饿死了。”
汪旭动动脚,从桌子底下踢出个箱子:“自己拿。还有呢?”
唐小池撕开吸管包装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才说:“还有就是陈诺那种,说有关系也不算大关系,他可能一开始有顾虑,不张口,后来顾虑没了,或者发现瞒不过去,也就交代了。”
“还有第三种人,”唐小池放下牛奶瓶,正色道,“他知道自己犯了啥事,也知道自己的事儿有多严重,但他不知道警察到底知道多少,或者他觉得警察还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人会一直跟警察兜圈子,试探你。这个张硕就是这种人,我觉得他身上绝对有大事。”
汪旭点点头,指着屏幕,“喏,这个张硕一身的案底。入室偷盗,猥亵妇女,聚众斗殴……进派出所跟回家似的。”
唐小池凑过来看了一眼,吐槽,“派出所这案情经过也写得太潦草了。你再查查别的。诶,对了叶队呢?”
小汪被他给问住了,“可能进小办公室了吧?刚才还在这呢。”
“噢,”唐小池点点头,拿着牛奶去敲小办公室的门。
叶潮生方才看了眼表,估摸着今晚上又得通宵,想给物业打个电话去帮他喂猫,这才发现自己的私人手机没在身上。
他推门进小办公室找。室内没开灯,就一台暖气亮着灯,嗡嗡地运行着。叶潮生还纳闷,他一整天就没进来,这暖气谁开的。
等他一开灯,真相大白。
许月披着那件从值班室借来以后就再也没回去的棉大衣,缩成一团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一个疑问从叶潮生心里划过:许月怎么现在这么怕冷?
他身不由己地走过去,伸手撩开许月额前的碎发,探了一把温度。不热,还有点发凉,他这才放下心来。
许月被弄醒了,幽幽地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人,顿时清醒过来,“我那会实在有点困,想借你地方眯一会,我这就走。”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被叶潮生一把按回凳子上,语气还有点凶,“叫你回家,你怎么不回去?”
许月舔了舔唇,他方才一说话,干燥的唇上立刻被扯出个口子,一舔满嘴血腥味:“我想看看你们审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想找个地方眯一会,顺便等你们回来。”
许月小心翼翼地解释。
叶潮生抱着手靠在桌子边看着他,一脸严肃,“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怕冷?”
许月被他问得一愣,过了几秒才勉强扯出个理由:“这不是刚感冒了,怕再着凉……”
他在叶潮生的注视下讪讪地闭了嘴。
二十二个月,六百六十三天,一万五千九百一十二个小时。
它长到足以让叶潮生了解许月的一切爱好和表面,身体健康,喜欢冬泳,很少生病,对某些感冒药成分不耐受,也短到不够让叶潮生了解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温和皮相下不愿被人知道的部分。
叶潮生盯着对方苍白的唇上渗出的鲜红血珠,一种隐秘而狂热的渴望突然从他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疯狂地滋长起来。
许月眼看着叶潮生英俊的脸一点点地靠近,放大。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下巴已经被人狠狠捏住,温热的夹着薄荷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狠狠碾过他带着伤口的唇,进而攻城略地。
对方贪婪地汲取着他口腔中的一切津液,空气,和话语,像气势汹汹的敌方将领试图攻占一切可得的东西。
不像是接吻,更像是在进攻。
他们两个第一次接吻说起来多少有点草率。
夏天,大学后面的小吃街,安静的窄巷。烧烤,汗水,男生的白体恤,芝麻酱的味道,一盏昏黄的灯被晚风吹得摇晃。这是一个吻所拥有的全部元素。
他还记得案发经过。
叶潮生手里拿着一根沾着芝麻酱的烤臭豆腐,一定要他尝一尝。他不肯,两人嬉闹着走到了僻静处。
这是烧烤店的后门,窄巷里堆满了杂物。
他不经意地靠上墙,半抬着头看眼前高出他半头的男孩英俊的脸,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英俊的男孩似怒似嗔,举着那根臭豆腐,嘴里说着“你快吃不然我要生气了”,手却越撤越远。
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从犯,体贴地摇头。
烧烤串落地。
他无措的手被人引导着,环上对方精瘦的腰身。
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到极限。
对方身上的汗味很好闻,手里的白T恤布料细软,唇上臭豆腐的味道也没那么讨厌,舌头软而灵活,像只在肆意胡闹的猫,引得他不得章法地胡乱回应。
“嘶!”许月唇上一痛,猛地回神。叶潮生捏着他的下巴,不满地质问他,“久别重逢,你在走神想谁?”
许月慌乱地推开叶潮生的手,作势要站起来,再次被叶潮生强硬地按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他,“你知道如果我想查其实很容易的。你的身份证号学号,我都倒背如流。”
许月突然惶惶。
可能是叶潮生一贯表现出的骄傲和要强,令许月一度觉得他不是那种愿意回头俯就一个曾经一言不发抽身离开的旧情人的人。
他显然失算了。
叶潮生皮笑肉不笑,“你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这个案子结了,你还不主动来跟我说,我就自己去查。”他说着,伸手在许月脸上摸了摸,“到时候连你的开|房记录也一并查出来,你可不要怪我。”
许月一把拂开他的手:“阿生你别胡闹!”
叶潮生像个登徒子一样亲吻自己摸过许月脸颊的指尖,冷笑:“这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吗?难道你来做这个什么鬼顾问以前,竟然不知道我在这里?”
许月哑口无言。
叶潮生拉开抽屉找到手机,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好声好气地拜托对方去他家喂猫。
许月坐在一旁听完,看着他挂了电话,艰难地开口:“……你,你好好跟人家在一起,别再把力气用在我身上了。”
叶潮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早点坦白从宽,把你跑什么,跑哪去了都自己交代清楚……”
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跟着门就被拧开了,“叶队你跟这里面关着门干嘛呢?”唐小池伸进来一个头,“啊,许老师也在啊。”
叶潮生立刻收了脸上那点不正经,又变成中国严肃队长:“什么事?”
唐小池挠挠头钻进来,嬉皮笑脸:“叶队,那个张硕的嘴我撬不开,要不您去问问?”
叶潮生:“……审不出人来你很得意?”
唐小池这猴立马收了笑脸装得一本正经:“还请队长指导一下呗!”
叶潮生白唐小池一眼,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脚又回头:“我们现在不急着审张庆业,你回家休息去,别在这凑合。”
两人出了办公室,唐小池把笔录拿给叶潮生看,“这个张硕一直跟我兜圈子。问他为什么带走陈诺,他说因为陈诺老婆齐红丽欠他钱。再问他账本和地下室的事,他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唐小池气得直磨牙,“关键是洛哥的录音取证也不合法,我不敢轻易拿出来。”
叶潮生翻了翻,合上笔录本子:“他们带陈诺去拿账本,还没回来?”
唐小池正要说话,老马也从另一个审讯室出来了,看脸色就知道啥也没审出来。
叶潮生掏出手机给带陈诺回家拿东西的警察打电话,挂了电话,说:“他们刚回来,我们先看看陈诺拿走的东西再说。”
回到办公室时,一群人正围在一张桌子跟前,许月也在里面。
看见应该回家的人还在这杵着,叶潮生忍不住皱了下眉。
“叶队,你来看下这个吧。”有人出声喊叶潮生。
桌子上放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个厚厚实实的红皮本子,纸页边缘都起毛了,显然时常被人翻动。
旁边人递来一双手套。叶潮生戴上打开袋子拿出了本子。红色的胶质封皮上画着一支梅花,旁边还配着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
叶潮生翻开一页,上面写着些不知所谓的英文单词。又往后翻几页也全是空白。
他又往后翻过一页。等他看明白了本子上写的什么后,眉头猛地皱起。
齐红丽是个很有条理的女人,从她的日记本里就能看出。
32开的本子上整整齐齐地画着表格,最左侧一栏是时间,依次往右分别写着姓名,地点,数额。
记录的时间从五年前开始,每行的时间间隔是一周。叶潮生飞快地往后翻了几页,除了不断变动的时间和数额,其它的内容都相当固定,每个开页上都是八周。
姓名一栏写得很含糊,大黑,小黑,疤子,左耳,小鱼等等,很难分辨得出是什么东西的名字或代号。
地点那一栏看着有些眼熟,叶潮生叫人拿海城行政地图来。他刚进市局的时候下放基层锻炼,在荔秀区下辖的几个派出所里各呆过一段时间。
地图很快被拿来了。
叶潮生举着本子,领着一群人对着地图上米粒大小的街道名,艰难地搜寻。
汪旭实在没眼看这群原始人,“叶队,还是我来找吧。”
众人纷纷抬头投去感激的目光。办公室用的还是白炽灯管,照在铜版纸的地图上,白花花一片反光,要多熬眼就有多熬眼。
小汪用电子地图几下就标出了这一页里记录的十几个地点,好巧不巧,全在荔秀区著名的景点附近,尤其是黄金沙滩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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