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彭晨……是谁啊?”蒋欢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汪旭给她解释:“彭晨,这个案子里受害的那个男孩。他一开始姓彭,法院把他判给了陈翔抚养后,才改名叫陈晨。”
“等等等等,我有点懵。”蒋欢连连摆手,“所以这个男孩,以前叫做彭晨,后来改名叫了陈晨……那彭雪又是谁啊?所以他不是陈翔老婆生的?”
“对。简单地说,就陈晨是陈翔婚外情生下来的。他的亲妈叫彭雪,出生以后一直是亲妈抚养他。后来彭雪通过法院,把抚养权给了陈翔。”唐小池给仍是一头雾水的众人解释,“我刚才就有点奇怪,他们家有这么大个儿子,还怎么领养女儿,我就让小汪查了一下。没想到啊这还有一出伦理狗血大戏。”
唐小池语速飞快:“陈翔的妻子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夫妻二人从徐静萍做义工的那个福利院领养了女儿。但其实陈翔很早以前和一个叫彭雪的女人出轨过,还留下了一个儿子。我看这个法院判决书的意思,应该是彭雪刚开始没吭声自己把孩子生下来默默养着。直到后来身体不好无法抚养了,才找到了陈翔头上。”
“所以,这跟咱们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蒋欢不明就里地问。
唐小池被泼了盆冷水:“额……好像是没什么关系……”
许月忽然开口问道:“判决书是几号?”
唐小池看眼屏幕:“三月十二号。”
陈翔一家是同一年四月八号去世的。
也就是说,陈晨刚把所有证件上的名字都改成了新的,这个新名字就紧接着被刻在了他的墓碑上。
叶潮生看看表,下班时间了。
他拉着脸开口:“这个彭雪还在世吧?跟她联系一下。还有徐静萍做过义工的福利院,明天你们去问。”
叶潮生简单交代完,宣布下班,自己转头进了小办公室,连个眼神都没给许月留。
许月有些为难。他再感觉不到叶潮生生气,怕就是个傻子了。可他也想不明白叶潮生到底在气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敲了敲小办公室的门。
“进。”
许月开门走进去,关上门。
叶潮生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屏幕敲敲打打,连头都没抬。
许月基本没有吵架的经验,更不要提吵架后如何和好。
许月硬着头皮走过去,叶潮生依然一副不动如山地姿态盯着电脑屏幕。
许月绕过办公桌,忍住耻意,艰难地趴上叶潮生的办公椅,从后面抱住他,学着叶潮生平时的样子,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阿生,你是不是不开心?”
☆、玩偶之家 三十九
许月硬着头皮走过去,叶潮生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姿态盯着电脑屏幕。
许月绕过办公桌,忍住耻意,艰难地趴上叶潮生的办公椅,从后面抱住他,学着叶潮生平时的样子,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阿生,你是不是不开心?”
叶潮生的手一抖,憋了一下午的气就像被人卸了嘴的气球,瞬间被撒了个精光。
“不是不开心。”他抓住许月环在他肩上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前拦腰抱住。
许月身上的柑橘香味很好闻。
叶潮生突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喷香水的习惯?”
许月搬过来以后,他一直有这个疑问。那一堆各式各样的柑橘调的香水,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时兴起买的。
许月轻轻咬了下唇,说:“有一段时间,嗅觉有点问题,总会闻到奇怪的味道……有时候会很麻烦。”
“现在呢?”
叶潮生把头靠在许月腰间,许月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叶潮生有些略长,一直没时间去剪的头发,说:“应该已经好了吧。”
叶潮生没做声。
过了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说:“我总希望这些事都能赶紧过去。”
他声音沉沉,很低落的样子。
许月明白他说的“这些事”指的是什么事。
“其实就算雁城局那边不调查,我自己也想弄明白。”许月说,“我还是很想知道陆纪华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潮生心里一紧,不动声色地问:“那要是弄不明白了呢?”
许月想了想,认真地说:“实在弄不明白就算了。”
叶潮生从他怀里抬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像在确认他不是在说谎。
许月被他这副警惕的样子逗笑了,弯起唇来,眉眼温和,颊边还有一个不大明显的酒窝。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春天里最温柔的那种雨,带着可人的湿度和温度,生怕惊扰了正在萌生的万物。
“真的。”许月看着他,说,“真的弄不明白也不要紧。”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叶潮生问。
许月想了下:“明天吧,那边催得紧。再说快过年了,早点去还能赶在过年前回来。”
叶潮生满意地捏捏许月的手:“嗯,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
叶队长高兴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要下班。
两个人一起去取了叶潮生的车回家。
许月回家吃完饭,就一直在客厅坐着,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月半旁边摊成一滩液体,偶尔轻轻甩一下尾巴。
叶潮生在他旁边转悠:“你机票买了吗?”
“买了,明天早上六点的。”许月说。
叶潮生继续追问:“行李收拾了吗?”
“一会去装,没太多要带的。”
叶潮生慢吞吞地站起来,从储物室里翻出一个行李箱,拖上楼。
月半竖起耳朵听了听,慢悠悠地起身,一摇一晃地跟了上去。
过一会,许月听见他在楼上喊:“许月,我给你装了两套睡衣——”
许月抬头,却看不见叶潮生的人,他只能隔空喊一句:“阿生,我一会自己收。”
叶潮生不说话。
几秒之后,楼上又在喊他:“许月,我给你装了六件衬衣。”
许月为难地看了眼电脑上正写了一半的东西。他不想打断思路,只能冲楼上随便应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楼上再次喊他:“许月,你内裤和袜子带几条啊——十条内裤够吗——”
许月忍不了了,起身上楼。
月半抱着两只猫爪,像只抱窝的母鸡,居高临下地蹲在床尾。叶潮生坐在床前的地板上,面前摊开一只超大号的行李箱,立起来估计得有半人高。箱子里塞满了衣服。
许月目测了一下,叶潮生应该是把他的衣柜搬空了。
他哭笑不得:“没什么事的话,最多三天就回来了,带不了这么多。”
叶潮生坐在一堆衣服中间,仰头看他,没说话。
那眼神,有点委屈又可怜。
许月心里像被人突然拿手捏了一下,猝不及防地,酸酸的。
他凑到叶潮生身边坐下来:“真的,最多呆三天。”他安抚叶潮生,“我心里都有数的,不会呆很久。”
“我怕你在那边要呆很久。”叶潮生扭过头,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要不是这边工作走不开,我就请假陪你去了。”
这还是他们俩重逢以后,第一次两个人分开这么远。
叶潮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离得太远,他伸手摸不到,也无法把人护在自己身后。他忍不住去想很多莫名其妙的糟糕事情,万一雁城局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把许月扣住了怎么办,又或者是许月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受了刺激又焦虑发作怎么办。
他越想越慌,慌得完全坐不住,非要起来干点什么才行。
许月像是看穿了他的担忧,突然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许月亲人的方式特别像小孩子,喜欢捧住对方的脸,鼻尖亲昵地贴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用一种虔诚又珍视的姿态,不掺杂任何情|欲地亲吻对方。
他蜻蜓点水般地,在叶潮生的唇上啄了一下,旋即退开,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有点抱怨又有些撒娇地说:“我正给你们写侧写分析呢,被你喊来喊去,思路全断了。”
叶潮生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家长要出差的小孩在胡闹。他轻轻推一把许月:“你去忙,我把这收拾了就下去。”
许月下楼去了。
叶潮生独自一人在楼上,把他折腾出来的衣服又一件件放回衣柜里,再找出个小号的行李箱,按照三天的量,重新打包了许月的行李。
他拎着箱子下楼时,许月还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听见他下楼的动静,头都不抬地说:“阿生,你来看一下。”
叶潮生把行李箱放在玄关,折身回来,月半跟在后面溜溜达达地来回转。
“怎么了?”叶潮生在许月旁边坐下。
许月把笔记本转了个方向,对着叶潮生:“初步的侧写,但我还有不能确定的地方,比如性别……”
叶潮生诧异:“我以为你一直怀疑徐静萍。”
许月笑了:“徐静萍只是一个可能的结果罢了,但哪有根据结果反推的。根据嫌疑人做侧写,那不成了胡闹了?”他顿了顿又说,“更何况,烧炭案和酒醉灭门案两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和苗季家的并不相同,现在就把所有的嫌疑押在徐静萍身上,太武断了。”
叶潮生点头:“这个问题队里也有人说了。苗家的灭门案里,苗季一家从黄慧死亡到苗季死亡,跨度从二十五日到二十九日。但烧炭案和酒后灭门两个案子里,一家人的死亡时间是差不多的。”
许月点点屏幕:“所以我尽可能地排除徐静萍的影响,站在受害者这边进行侧写。”
叶潮生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但凶手把自己代入黄慧,应该是女性没错了吧?”
许月不认可地摇摇头:“男性凶手也有可能的,有性别认同障碍这种情况……幻想这种东西很难说,不是当事者本人,旁观者很难完全了解。目前我们唯一能明确的,是他在苗季一家身上留下的对家庭的幻想。凶手可能对‘完美’家庭有一种偏执,这种偏执一定和他自身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他选择首先杀死黄慧,也许是因为黄慧的身份让他更容易有代入感——凶手是女人,是家庭中的小女儿,但也有可能是是黄慧的身份正是他所追求的——比如他幻想成为一个家庭中最小最得宠的孩子。”
“那么凶手一定有兄弟姐妹?”叶潮生说。
“对,”许月点头,手指在触摸板上滑了下,“还有凶手的年纪至少应该在三十岁以上。他对苗季一家的控制手段惊人地成熟和成功,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练习,甚至也需要一些心理方面的知识。如何与人交谈,如何引导,如何同时控制住几个受害者。这也是我觉得苗季一家不是他的第一个受害者的原因。再有,凶手的外貌应当不差,体格健壮。他能一下子制住苗季,很可能还学过擒拿一类的东西。另外他的社会身份和职业,应该是能令人产生相当的信任感的那种。”
叶潮生摸摸下巴:“社区服务中心的员工,福利院义工,心理咨询师……都很容易让人相信。”
叶潮生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你说,徐静萍跑去学心理,还有在社区服务中心工作,做义工,当心理咨询师,会不会都是为了犯罪而服务?”
许月就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临潮路的烧炭案是三年前,陈翔酒后灭门自杀案是去年发生的,接着年底就有了苗季的案子。酒后灭门案发生的时候,苗语已经是她诊所的客户了……”
“所以她杀陈翔之前,就已经将苗季一家当做是自己的猎物了?”叶潮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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