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攻略 第56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推理悬疑

  卢栎和沈万沙大剌剌滚在房间内打闹,身边也没有个遮挡,非常危险!

  赵杼大脚踹开前面的邢左,双臂打开稳稳落地,拎住沈万沙的后脖领往后一扔,搂住卢栎的腰将人抱起跃到墙边,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抱着卢栎站定时,第一批箭矢将将射到地面,里面有三枝,赫然就定在卢栎沈万沙刚刚滚过的位置。

  卢栎和沈万沙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这些箭。

  邢左却眼神兴奋,王爷武功又进益了!刚刚太快了他都没看清!身形如电啊!

  一枝箭巧妙射开房门,“老鸨!”

  跟着一堆射了进来。

  房门大开,外面不见有人,箭却射的非常密,赵杼不得不抱着卢栎转换位置,姿势非常帅,气氛非常暧昧,很有英雄救美的架势。

  可卢栎却没感受到。他担心朋友,一个劲喊沈万沙的名字。赵杼眯眼打了个手势,将卢栎抱的更紧,脚步挪动更飘乎,让卢栎眼里只能看到他。

  一旁的沈万沙惊叫连连,非常害怕,不知道往里跑,可叫着叫着,他发现往他这个方向射来的箭最后都拐了弯……没拐弯的,也莫名其妙掉了下去。

  他瞪圆了眼睛,小脑袋一下往左一下往右找,难道是佛祖保佑?

  寻了半天无果后,他摸着下巴想,本少爷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小栎子智多近妖,他就土豪闪光,冥冥中有人护佑!

  当然,他也就随便想想,其实心内还是怀疑娘亲的暗卫追过来保护他的。

  不过既然娘亲没押他回去,就是默许他的逍遥日子可以继续,沈万沙心情大好,也不躲了,最后甚至主动站了出来,射我呀射我呀,射不着哈哈哈哈!

  房梁上手忙脚乱辛苦工作的邢左:……

  “老鸨——”男人的声音非常不善。

  老鸨终于出现,叉着腰走到楼梯口,“你个杀千刀的小子,就你知道护着姑娘们,我这当娘的难道不心疼?可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你到我楼里骚扰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找凶手去啊!”

  一枝箭擦过老鸨发髻,射入她身后的窗格,箭羽微颤,气势汹汹。

  老鸨眼睛瞪圆,“醉红楼头牌死了几个你不去,我这不过死个新出头的你就不依不饶,是打量我没法治你么!我还告诉你,这次也就罢了,下次你再敢来,我必要让你在这成都府无处落脚!”

  男人的声音有些远,很年轻,却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如你不能护好楼里姑娘,这楼子开着也什么用。”

  他话音一落,箭矢就停止了,半晌不见动静,像是人走了。

  老鸨松了口气,回身到卢栎房间赔罪,“真是不好意思,今儿这顿我请了,算是给几位压惊。”

  她见沈万沙站在中间,赵杼紧紧抱着卢栎靠在墙侧,姿势暧昧气氛古怪,像是了然什么似的眨了眨眼,掩唇轻笑,又装做没看到一样上前两步,开口道,“几位是来查案的,我也盼着早点抓到凶手,让姑娘们有安生日子过,你们不知道,看着娇花一样的人儿这就么去,我这心哪……”

  她拿起帕子印眼角,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

  沈万沙好奇刚刚那个人,“那人是谁,怎么对着我们杀起来了?他射你那一箭入木三分箭术应当很好,为什么对着房间却是一通乱射呢?”好像又不想杀人似的。

  老鸨叹了口气,“唉,那人是个天煞孤星,不知道从哪习得一身本事,谁也惹不了。两三年前来到成都府,说是要寻找从小失踪的姐姐,线索查到成都府醉红楼的玉柔,可就在他找到醉红楼的那晚,玉柔死了,他找姐姐的线索就就断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平时也不见他对哪个姑娘青眼有加,可哪个楼里有姑娘受委屈,他一定帮忙,更别说姑娘死了的,他一定会上门闹上一闹,责老鸨不力,没保护好姑娘们。”

  “你们今天遭此横祸,也是我的错,这个包厢视野最好,往日我都留着晚上招待贵客,今日尚早,我没料到会有此一番……”

  “看来他并不想杀人。”沈万沙很肯定,在这个最清静的时间来,箭也一通乱射。

  “杀人可是犯法的,他功夫虽高,也是一届穷人,进了牢里如何能赎身出来?”老鸨像听了什么笑话似鄙夷看了看窗外,之后看着一身金光闪闪的沈万沙,眨了眨眼,仪态柔美的福了福,“今日招待不周,我再命人备一桌酒菜,几位一定给我个面子,在这里留上一留,查案这种事可急不得,一些未尽之事总不能一时半刻说清楚……”

  不管神情还是话音,都相当有深意。

  沈万沙摸着下巴,看了看卢栎赵杼,见这两个人正粘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便冲老鸨点了头,让她下去准备。

  看来经历这一番,这老鸨有些话要说。沈万沙心安理得的坐到一边,托着下巴看着墙角二人,心说这俩不干正事的人一会儿必得好生谢他一番!

  危机一过,赵杼就松开了卢栎,但他没有走太远,身体还是和卢栎依在一处,修长眼眸微眯,一脸冷漠。

  卢栎又被他护了一次,心内很是感动。赵杼是个讲义气的好朋友,虽然之前有争执,生了气,但还是悄悄跟着,见他有危险第一时间来救,可见心胸宽广,他再端着就太小家子气了。

  其实他也有不对,不管事情谁对谁错,解决方法都不应该用吵的,他当时应该好好将赵杼拉到一边解释,而不是当着景星居高临下一般压迫赵杼。

  救命之恩什么的也就是说说,赵杼的伤不重,不管遇到了谁都没问题,就算自始至终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他身份不低,心性颇高,定然非常不喜欢被威胁。

  可自己还是做了……

  卢栎心内叹了口气。

  他知道赵杼脾性,那般傲气,就算真做错了事,估计也是不会认错的,只有自己来了。这人还是头顺毛驴,得用哄的。

  卢栎拉住赵杼袖子,微微低了头,“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我不该和你那么说话。”

  赵杼手心像被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其实在外面兜一圈想清楚后他已经不生气了,还确定了非常准确的战略方针,可见到少年道歉还是满意的。

  但他仍然不为所动,非常冷漠的将袖子扯了回来。

  房梁上的邢左咬着拳头:王妃辣么可爱辣么乖,王爷你好狠心!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虽有自己的坚持,但话可以好好说的……”卢栎却并未退缩,小步转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抬着眼睛小心看他,“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少年眼睛清澈纯净,就像春日湖水,软软的,柔柔的,仿佛能涤荡灵魂。

  赵杼修长眼眸微垂,又撒娇!拉本王的手本王就原谅你了么!

  

  第65章 机会

  

  卢栎并没有觉得自己举动不合宜。

  他生而带病,被家人悉心照顾,也尽所有能力最大程度回馈,尽量让家人心情愉快的度过每一天,不要被自己病痛扰乱,哄人这种事做的多了,还算擅长。

  比如平时一定时时摆出开心愉快的笑脸,任谁看到都不会过于担心自己身体;比如会抱住妈妈说她喜欢听的话,像个孩子一样粘人;比如会像现在这样拉住哥哥爸爸的手轻轻摇晃,眼神纯真声音轻润……

  他并没有撒娇,而是家人真的很吃这一套,观赵杼的脾性,他应该……也吃这一套。

  赵杼仍然肃立散发高冷气息,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次躲开卢栎的手。

  很好哄。

  卢栎低下头,藏住眼底漾起的小狡黠,顿了一顿,缓缓松开赵杼的手,声音里带着浓浓失落,“如果你实在不肯原谅,要离我远去,我也只好遥祝你安好……”

  掌心突然落空,赵杼下意识半握了握,嘴唇紧抿,眉头紧皱。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放弃了?才认一句错就算了,有点诚意没有!本王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再说两句会怎样!是怕本王吗,担心本王不再喜欢你吗!

  邢左在房梁上急的跳脚:王妃快被吓跑了,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杼心中愤怒,仍然板着脸不说话。

  房间内一时安静无声,气氛低弥。

  邢左差点大逆不道的骂王爷笨了。

  沈万沙也攥着小拳头在一旁着急,小栎子你别转身往回走啊,快点和好,别扭闹闹就好,可不能当真啊!

  卢栎往前走出两步,赵杼收回手,死死盯着他的背,“……卢栎。”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有懊恼,又似十分生气。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表态的信号。

  卢栎立刻停住,欢快的回身小跑过来,再一次握住赵杼的手,大眼睛忽闪忽闪,“你不生我气了?”

  赵杼头痛。这个少年不但聪慧,还懂机变,浓浓情感也阻止不了他的理智,懂眼色的很。

  罢了,也不过是仗着本王脾气好,惯着他。

  为免刚刚的尴尬再现,赵杼顺坡下驴,“不气了。”

  卢栎立刻眉开眼笑,拉着赵杼走到桌前坐下,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我自幼不知礼仪,日后若再有得罪之处,还请赵大哥包涵,看不过去直接训责也可,但再不能这般生疏,自己跑开生闷气了。”

  赵杼将茶端起饮尽,虽未说话,却已明确表达了意思。

  沈万沙这才松口气,拍着手笑,“你俩终于和好,可吓死我了。”

  卢栎也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刚刚辛苦你了。”

  沈万沙接过茶,“你听到刚刚老鸨的话了?”竟是一心两用?

  赵杼周身气场立刻转暗,卢栎赶紧拍了拍他的手,答着沈万沙的话,“也没注意,随便听了一耳朵,老鸨大概有话想说。”

  赵杼眸色微凉,反握住卢栎的手。

  今日把人得罪的不轻,卢栎就没甩开赵杼的手,还认真与他解释,“那老鸨虽说是心中有愧,也并非没有其它意思。她看不出我三人身份地位,不想随意得罪,又看沈万沙出手大方,想着能给点方便也好,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出来玩哪里会愿意承一个老鸨的情,她说要请,但最后所有花费,沈万沙必得结了,这老鸨可不傻呢。”

  沈万沙豪气的将茶喝干,放到桌子上,“那是自然,打小我爹就教我了,到哪里花钱都要大方,青楼这种地方尤是,万万不能让妓女笑话小气!”

  “懂了?”卢栎轻轻捏捏赵杼的手,让他放松心神。这人明显很不喜欢这个地方,眉眼间一直郁郁。

  赵杼心内当然懂,他只是不满卢栎刚刚竟然不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不过现在少年这么乖,还讨好的捏自己的手心暗示,如此情意柔柔,便算了。

  卢栎并不知道赵杼想的这么偏这么远,在他的意识里,和同性接近一点没什么不对,他之前经常和哥哥腻在一起,和哥哥的同事们勾肩搭背,天冷时还像个熊孩子一样蹭着别人皮肤求暖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管怎么说,闹别扭一段算是完全过去,三人安静下来,等待老鸨过来。

  酒菜三巡过后,老鸨再次款款而来,并且带来一个非常有诚意的消息:她可以提供上一个死者的尸体所在处。

  卢栎对此比较感兴趣,“上一个死者,可是方才你与那不速之客提起的醉红楼红牌?我看过官府卷宗,未曾记载此案。”

  老鸨手帕掩唇笑容讽刺,“官府怎会在乎这些案子?平日里的案子都忙不过来了,此案死去的不过是些妓女,没有来处没有归处,地位低下,无财无权,死了也无关紧要,除非事情闹大,不然不会有人愿意来管。醉红楼的那位死在年初一,正是喜庆的时候,就更没有人管了。”

  卢栎对这里的官场很好奇。沈万沙出狱,一个推官张口就敢要万两银子,数额如此巨大,定然不是他自己独吞,还要分与旁人。听老鸨的口风,花钱赎罪仿佛成了惯例,那积年下来,官府从这里捞的银子一定不少,这些钱都去哪里了呢?

  卢栎试着暗示了一下,老鸨顾左右而言它,明显是不知道,或者知道不能说,这在成都府是个秘密。

  目前案情重要,卢栎不好强迫,便不再多言,只请老鸨讲说醉红楼死去红牌之事。

  原来醉红楼是本地最好的一家青楼,楼里姑娘最精致,红牌最多,本连环案发生以来,别的楼里只死了一两个或者没死,偏醉红楼死了足足五个姑娘。

  这年初一死的,是个叫陈娇娇的红牌,年十九,成名五年,一双眼睛生的极好,顾盼生辉我见犹怜,与碧衣一样,死在楼侧巷子里,因死的时间点不对,报了官也没人管,最后是醉红楼的老鸨将其收敛的。

  “那个丑八怪最喜做好事刷名声,大家都经营楼子,做妈妈的,谁不用尽手段调教自己的姑娘,偏她处处扮好人做好事,把我们这起子人都给比了下去,”老鸨不屑冷嗤,“难道她不对楼里不听话的姑娘下狠手?老娘才不信!”

  见老鸨还有骂下去的打算,卢栎赶紧拦了,“那死者尸体现在何处?”

  “城外五里坡。那里有条河,因地势原因终年冰冷,这个季节更是冷的够呛,但可保尸体清洁,不受鼠兽骚扰。那丑八怪做好事虽然不往外招摇,可也不避着人,我听了一耳朵。”老鸨提醒他们,“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城门关闭,你们若要去,怕需等到明日了。”

  卢栎又问起了醉红楼之事,言语里打探那边生意如何,红牌赚的可多,可与同行有过倾轧,争抢。

  说起这个老鸨更是来气,连声说醉红楼里的丑八怪妈妈丑人多做怪,新奇花样一个接一个,挤兑的旁人都没了生意,比如倚翠楼这半年里最红的花牌碧衣,在这里是个大角色,在醉红楼连个角都算不上。碧衣的客人有周老板有府尹公子,可这两位一个月也就来几次,大半时间都在醉红楼窝着呢!

  她们有的客人醉红楼有,她们没有醉红楼也有!

  ……

  再次闲谈,得到的信息相当有用,至少知道了又一个共同点:所有死者的恩客名单里,都有周老板和府尹公子二人。

  离开倚翠楼里,连沈万沙都开始怀疑,“凶手是不是这二人之一?”

  “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但断定凶手还是远了点,我们需要找到动机。”卢栎眉心微蹙,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