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 第162章

作者:吕吉吉 标签: 强强 年下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哪怕两人性别男、性取向男,但只要你一天没对所有人公开出柜,一天也依然是会被半强迫性报名,而且完全强迫性必须到场。

  尤其是戚山雨是局里出了名的英俊帅气又能干的年轻精英,在连续几桩大案之后,名气早就传到隔壁法院去了。

  是以组织这次联谊活动的公会领导,早早就给沈遵沈大队长打了招呼,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给带到了,她们这儿还指着小戚同志给男同胞们撑场子挣脸面呢!

  哪怕沈队长委婉地跟公会主席解释过他们家小戚已经有名草有主了,但人家阿姨却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未婚就得去,而且又不是让他去干啥,就露个脸吃顿饭能咋滴?

  没办法,沈遵只能跟派任务似的,将他们家盘靓条顺、帅气英武的小戚警官“派”了出去,顺便买一送一,把同样青春年少的单身狗林郁清也打包塞进了活动名单里。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戚山雨十分沮丧,而且还有些小委屈。

  他向自家恋人解释了前因后果,又很认真地保证,就算去到活动现场,他也绝对不会理会任何人的搭讪,甚至连手机号码都不会外流。

  柳弈听完,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要紧,不就是去参加个团建组织的自助餐会而已,我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吃醋呢,而且还叮嘱他记得穿得帅气一点,不要坠了他们刑警队队草的名头。

  为了让自家恋人看起来帅爆全场,柳弈特地起了个大早,亲自给戚山雨配了全套衣服鞋袜,还用发胶帮他抓了抓刘海的造型。

  将人捯饬得满意了以后,柳弈将戚山雨送出了门,然后自己换了一身轻松休闲,而且颜色比较浅淡的便装,开车前往鑫海市脑科医院。

  鑫海市脑科医院位于填海开发区的一处海湾旁边。

  当年医院刚刚搬到新址的时候,方圆十多公里都还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小树林子,荒僻得完全能用来当恐怖电影的取景现场。

  当时的医生护士们都苦着脸说,他们是从一处闹鬼的凶宅搬到了另一处闹鬼的凶宅,简直根本不给人留活路啊。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二十来年,医院附近的区域已经全都开发成了住宅、办公和商业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当初孤零零矗立在海湾旁的脑科医院的十九层的双子楼,已然淹没在了众多比它高得多的大型楼盘之中,根本毫不起眼了。

  柳弈将车驶进脑科医院的地下车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空车位,停好车以后,就跟着路标的指示,很顺利地寻到住院部的精神分裂症病区。

  他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嬴川的妹妹嬴兰的主管医生,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

  “啊,原来就是你啊,你好你好。”

  嬴兰的管床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留着一字胡的壮男。

  大约是有人早就跟他打过招呼,说今天有人会来探视嬴兰的缘故,胡子男医生对柳弈的到访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意外,反而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访客坐下,然后转身从病历车里抽出一本病历,在面前摊开,开始给柳弈做起了嬴兰的病情说明。

  “嬴兰最近的精神状况已经稳定一些了。”

  胡子男医生说道,“不过转氨酶一直有点偏高,所以从这个月开始,我把她氯氮平的用量减了点,还加了些护肝药……”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将嬴兰的大致情况跟柳弈解释了一番,待到说完以后,他才扭头说道:“对了,我听说你是想找她问点事情,对吧?”

  “对。”

  柳弈点了点头,“我们那边有个案子,跟嬴小姐有点儿关系,想找她问问。”

  “啊,那我觉得,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胡子男医生摇了摇头。

  “嬴兰她有轻度的脑萎缩,现在的记忆力很差,而且妄想和运动性抑制的表现很明显,还有点儿易激惹……”

  他抬眼看了看柳弈,“对了,等会儿你问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刺激到她,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

  柳弈朝胡子男医生笑了笑,“这不是正式的问话,我只是找她随便聊聊,一定会注意分寸的。”

  “行吧。”

  胡子男医生见来人坚持要见嬴兰,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对柳弈说道:“我叫个护士陪你一起过去。”

  柳弈朝医生道了谢,然后跟着他出了办公室,往护士站走去。

  “对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嬴兰的家人,这段时间有来看望过她吗?”

  “唉!我们的病人跟其他医院不同,几乎都是家里的负累,好多家属都是把人扔我们这儿,就恨不得从此当他们不存在,一年半载都不来看一看的多了去了。”

  胡子男医生回头,叹了一口气。

  “嬴兰她爸我从来没见过,至于她哥嘛……”

  柳弈听到胡子男医生提起嬴川,立刻竖起了耳朵。

  “她这回入院的时候,就是她哥来帮她办手续的。”

  因为嬴川好歹也算是心理学和精神病学这一块的专家了,所以胡子男医生显然也是知道他的,回忆起来时要比其他的病人家属利索许多,“不过,嬴教授好像也就在她入院那天来过一次吧。”

  医生想了想,又补充道:“倒是嬴兰她嫂子,隔三差五还会来看看她呢!”

第199章 11.the skeleton key-12

  柳弈是知道嬴川已婚的。

  毕竟嬴川是个会把婚戒戴在手上的人, 还曾经在他面前来过一出脱掉戒指以示自己追求诚意的傻缺行径。

  柳弈回想起嬴川脱下婚戒之后,还深情款款地去牵自己的手的一幕, 只觉得一阵恶心, 而且还渗得慌。

  他记得嬴川说过,他和自己的妻子只是形式婚姻。

  女方是嬴某人的学姐,比他大三岁, 原本是个不婚主义者,但因为工作的关系,需要塑造一个稳重可靠的已婚形象,刚好嬴川也有类似的需求,所以双方就达成了协议, 彼此给对方打掩护,但事实上, 俩人从来不曾在一起生活过。

  柳弈他们在调查嬴川的时候, 当然也是顺便查过嬴川的妻子的。

  嬴川的那位名义上的太太,名叫白洮。

  而且,的确如同嬴川说的那般,白洮与丈夫常年分居, 自己一个人住在城南的一栋单身公寓里,这所谓的婚姻关系确实几近名存实亡了。

  不过, 现在柳弈听到小胡子男医生说, 嬴川从不来看他妹妹,倒是他的妻子隔三差五会过来一趟的时候,他还真感到有些意外。

  柳弈心里忍不住就开始琢磨, 这是不是证明,也许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薄?

  那么,嬴川的妻子白洮,又知不知道她丈夫在诸多案件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呢?

  ……

  胡子男医生在护士站里喊了个看样子刚毕业不久的年轻护士,又指了指旁边的柳弈,示意姑娘领着他到嬴兰的病房去。

  那护士年纪虽小,但个子很高,体态也很壮实,即便穿着一双平底护士鞋,站在柳弈旁边,竟然也就只比他矮上三、四公分而已。

  她性格相当开朗健谈,一路带着人往病区方向走,一路还絮絮叨叨地跟柳弈介绍嬴兰的情况。

  “小兰的那病房归我管,平常打针吃药都是我负责的。”

  护士姐姐说道:“她其实很乖很听话的……在我们这边的病人里,算很省心的那种了,就是吃药的时候不太配合,而且经常觉得我们是要害她,死活不肯张嘴,经常要哄上老半天才能喂下去。”

  柳弈一边听一边点头。

  因为考虑到患者精神状况的特殊性,脑科医院在设计“精神分裂”一类病情比较严重的病种的住院病区时,使用了一种和其他医院的住院部完全不同的结构。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病区,比起医院,更像是监狱的样子。

  领路的小护士用自己的工牌刷开了一扇铁闸门,两人来到一个圆弧形的大厅里。

  这个大厅,就是住院患者们平常的活动区,布置了一些可以让他们锻炼和消遣的运动器械、玩具和棋牌。

  只是为了安全问题,那些有可能伤人伤己的大件物品,大都是用链条固定在桌上、墙上或者地板上的。

  大厅一角还有一面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屏,再放上几条柔软的沙发,把环境弄得跟简易影院一样。

  此时活动区里有不少穿着蓝白条纹格的患者正在做着自己的事儿,每个人身边都有护工、护士或者家属陪护。

  而患者们的病房,则分散在活动间的左右两侧,曲曲折折交错排列。

  若是初来乍到不熟悉住院部结构的人进来了,怕是要被这儿的构造给绕晕过去。

  “对了,小兰她平常还很怕窗户。”

  年轻的护士姐姐看身旁这位帅哥医生听得那么认真,顿时觉得很有成就感,说得更起劲了。

  “她平常根本不肯走到窗边,而且不仅自己害怕,还不准我们开窗。”

  她说道:“小兰她觉得自己站在窗边就会掉下去摔死,所以,你等会儿也注意一点,不要让她靠近窗户,不然她会突然开始大吼大叫,哄起来很麻烦的。”

  “好的,我知道了。”

  柳弈严肃地一颔首。

  “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嬴兰她那么害怕接近窗户?”

  他想了想,又追问道。

  “她好像说她妈就是被人从窗户推下去摔死的。”

  小护士回答,“哎,被害妄想,你知道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嘛……”

  柳弈闻言,不由得蹙起了眉。

  他其实还想再找这位护士打听一下嬴兰的病情细节,但护士姐姐已经在一个病房门前站定,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就是这儿,小兰的病房。”

  护士姐姐用工牌刷开了一间病房的房门,朝柳弈招了招手。

  柳弈往前几步,朝门里一看,看到一个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年轻姑娘,如同一只大马猴一般,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床上,埋头写写画画。

  在床铺上,已经散落了好几张画纸,纸上用蜡笔涂满了让人看不懂的图案。

  “哎,小兰,又在画画呢?”

  护士姐姐走过去,伸手捋了捋病人披散的乱发,动作很是熟稔。

  然而嬴兰连头也不抬一下,依然埋头在画着自己的画。

  “她这是故意的,被动违拗,你越叫她就越不理人。”

  护士姐姐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开始给女孩收拾铺散在病床上的涂鸦,“她看到陌生人,觉得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柳弈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猴在床上画画的女孩儿。

  嬴兰很瘦、很瘦,瘦得已经有点儿病态了。

  她的脸颊凹陷,颧骨高耸,手腕伶仃,握住蜡笔的手指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简直好像就只剩一层皮蒙住指骨似的。

  而比她消瘦的外表更让人在意的,是嬴兰身上那种过于天真和单纯的气质。

  严格来说,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已经过了能被称为“少女”的年纪,但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神态表情,她都仿若一个稚龄儿童一般,画画时的眼神清澈倔强,专注得惊人。

  “这些画纸和蜡笔,还是小兰她嫂子带过来的。”

  护士姐姐将画纸摞好,递给柳弈,“她很喜欢画画,每天都要这样画上两、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