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 第165章

作者:吕吉吉 标签: 强强 年下 欢喜冤家 推理悬疑

  白洮挑起唇角,微微笑了笑,“我以前也是学医的,就这点形容,还不能让我害怕。”

  她放下杯子,追问道:“那若是比较低的楼层呢?”

  “如果楼层不算很高的话,那么想要用‘高空坠落’来掩饰死者身上的其他伤口,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柳弈回答道:

  “比如说,在故意杀人并且伪装成坠楼的案子里,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凶手用扼颈、敲头等方式,致受害人昏迷后,再丢下楼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和脑袋。

  “但是,颈部的勒痕、掐痕,又或者头部的敲击伤等等,只要仔细检查,还是能够发现的。”

  柳弈顿了顿,又补充道:

  “除非凶手是在受害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将人推下楼的。不然的话,大多数受害者都会或多或少对此有所抵抗,身上就很可能留下不属于坠楼时的伤痕……”

  “等等。”

  白洮抬了抬手,打断了他,“如果抵抗的痕迹不明显呢?比如行凶者和受害人的体格相差悬殊之类的……”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

  柳弈点了点头。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我们有时候会在坠楼者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发现一些外伤。”

  柳弈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手肘和前臂的位置。

  “如果被害人和行凶者搏斗时留下的抓伤、擦伤也刚好在这些地方的话,那么他们在落地的时候,就很可能因为手脚皮肤和地面互相摩擦,造成二次擦伤,从而将他们和行凶者搏动时的伤痕完全掩盖住。”

  “原来如此……”

  白洮微微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睛,盯着微凉的咖啡,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复杂表情。

  “事实上,在坠楼案里,法医能够提供的帮助,有时候是很有限的。”

  柳弈对面前优雅而冷淡的女性说道:

  “大多数时候,我们还不如监控录像或者目击者证词管用呢。”

  白洮闻言,眉心拧出了一个褶皱。

  她沉默了片刻,招了招手,让侍应生过来,撤掉面前已经凉了的咖啡,重新换上一杯。

  这次,白洮没有往咖啡里加糖,而是端起来直接喝了两口。

  “我就直白地问吧。”

  她放下杯子,看向柳弈,“对小兰告诉你的事,柳法医,你有什么看法?”

  柳弈:“……”

  他现在确定了,这位曾经也是心理学专业里的顶尖学者的白洮白女士,是个非常喜欢语出惊人,总让人感到措手不及的狠角色。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那一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柳弈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他确定从刚才的话题开始,白洮就是在试探他,而且她真正想试探出来的内容,显然和嬴川母亲的失踪案有关。

  但是柳弈无法肯定,她的试探,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白洮到底是站在嬴川妻子的立场,还是站在一个怀疑者的立场,向他提出有关于嬴兰的问题呢?

  在摸不清白洮套路的时候,柳弈决定先来个按兵不动,“你指的是什么?”

  “嬴兰画的紫红色的树,还有躺在树下的女人,我也看过。”

  白洮的回答很直白,“我甚至知道,那颗紫红色的树,到底在哪里。”

  她说着,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相片,递到柳弈面前。

  柳弈看到,画面中有一棵开满花的树木,灰褐色的树干有些歪斜,朝一侧扭出一个约四十度的斜角,因为树冠缀满花朵的缘故,整个冠部呈现出云霞般的淡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上了十五天的班,社畜作者明天开始,总算能休息了ヽ(●?′Д`?●)???

  因为文也临近完结了,所以趁着有空,把前文一些职衔、称谓、错字之类的BUG修一下,明晚之前看到的更新都是捉虫,不用点进去哒~⊙▽⊙

第202章 11.the skeleton key-15

  “这是小兰她老家的一株蓝楹花树, 在花期时,整个树冠看上去就都是紫色的, 就种在她家屋子后面, 从小兰她房间的窗户就能看到。”

  等柳弈看够了之后,白洮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我亲自检查过,树下根本没有埋任何东西。”

  柳弈挑起眉, “你是怎么检查的?挖开来看过?”

  他的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嘲讽,白洮显然是听出来了。

  她的表情依然淡淡地,看不出有没有生气的样子。

  “如果真有人在树下埋了尸体,也不会放心大胆地让其他人随便靠近吧?”

  白洮撩起眼皮朝柳弈瞥了一眼,“所谓‘做贼心虚’,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人类心理。”

  柳弈没有反驳,他端起杯子, 以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自己抿紧唇角的微妙弧度。

  他心说, 就你跟嬴川的关系,先不论刚才那番话是否可信,而且以嬴川对人类心理学的了解,完全有可能恰恰利用他人的这种心态, 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啊。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忽然就有点儿进行不下去了。

  柳弈和白洮坐在一张略有些狭小的双人卡座里, 相顾无言,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说到底,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彼此缺乏了解, 无法互相信任,更摸不清对方的立场。

  所以,他们只能以言语互相试探。

  但偏偏两人都不是容易露怯的人,在棋逢对手的时候,谁也没法先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来。

  柳弈觉得,白洮大约已经察觉到,他正以嬴兰为切入口,试图调查嬴川的妈妈禹雅惠的失踪案,但他却不能肯定,白洮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一般的常理而言,既然白洮是嬴川的妻子,那么她在听到嬴兰指责自己的哥哥是杀人犯的时候,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跟柳弈说,这都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当真才对。

  但白洮的做法却并非如此。

  柳弈总觉得,他面前的这位白女士,似乎是想要引导他去怀疑禹雅惠的失踪,但同样的,白洮也对他心怀警惕,所以反复跟他绕着圈子,一直在逼他先做出一个明确的表态。

  于是两人的对话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里,谁也无法从谁那儿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

  这时,白洮喝完了自己的第二杯咖啡,招来服务生,示意结账。

  柳弈当然不会让一位女性负责买单。

  他拦下白洮,递出自己的信用卡,并且朝她微微一笑,“两杯咖啡而已,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白洮倒没再推辞,只是在服务生拿着信用卡,转身回前台刷卡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柳法医。”

  白洮问道:“如果在某个人的身边,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柳弈直视着白洮的双眼,缓缓地,却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就我接触的案子的经验来看。”

  他回答:

  “如果某人身边常常有人因各种非正常的原因死亡的话,那通常意味着——‘死亡’对某人来说,是用以解决某些麻烦时的优先选项。”

  白洮没有搭腔,只是安静地听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法医说话。

  这时,服务生已经结好账,带着客人的信用卡和小票回来了。

  柳弈接过信用卡,揣回到钱包里,站起身,准备走了。

  白洮也随即起身跟上。

  “您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想必也知道一点。”

  临出门时,柳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回头对白洮说道:

  “根据统计学的规律,就算是诸如精神分裂症这一类具有一定遗传倾向的疾病,也不意味着,妈妈得病了,女儿就一定会得,反过来也一样。”

  他微微勾起唇,很浅地笑了笑:

  “而且,尤其是我还听说,有谁的病症还不那么典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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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弈从西餐厅步行折回脑科医院,取了车子,然后开车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戚山雨已经回来了,还附带上一条小尾巴——来蹭饭的小林同志。

  两位警官都是刚刚从联谊会上逃出来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一副备受□□的样子。

  法院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在千军万马中挤过公招独木桥的天之娇女,优秀且博闻强记,就算说不得性格张扬,也起码绝不怯懦内向。

  她们参加联谊会的时候,若是没遇到喜欢的类型那就算了,要是碰到了合乎自己审美的帅哥,那是半点不怯场,上来就敢搭讪打趣调戏一条龙的。

  戚山雨长得那真是一个腰细腿长、盘靓条顺。

  一米八七的身高笔笔直地往人堆里一站,光是海拔就比身边大部分人都高出了一截去,偏偏他的脸还特别俊,跟一棵脆生生的青翠嫩葱似的,看着就引人垂涎。

  法院的姑娘们大多已经提前打听过他们市局男团的情况,凭着个头就一眼挑出了男警官们中间的小戚同志,再一看脸蛋,哦豁,真的好帅好棒棒,原本的三分好奇顿时就升级成了九分关注。

  原本戚山雨只是来“凑数”的。

  他一个性别男、爱好男,还名草有主、有家有室的基佬,完全就没打算在这种跨单位联谊会上出哪怕一丝一缕的风头。

  然而就他这外形条件,加上早就传到了隔壁法院的精英名声,想要让自己毫不起眼地泯然于众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之后的联谊会上,默默地搬了把椅子躲到警官队伍最后面的戚山雨,不知被法院的妹子们CUE了多少次,一会儿让自我介绍,一会儿让回答问题,但凡妹子们表演了个什么节目,还经常拽他起来问有何感想。

  到最后,戚山雨还被热情的围观群众集体起哄,让主持人半拖半拽硬拉上了台,麦克风往手里一塞,非得来一首什么歌才算完。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可怜小戚警官样样都很出色,唯独天生五音不全,连哆唻咪发嗦啦西都念不囫囵。

  被逼得没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唱了一首《小苹果》。

  可惜小戚警官唱得很认真,但唱歌水平却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真叫一个跑调跑到天边外,没有一个字落在音准上,颇有“绕梁三日、不识原曲”的魔性洗脑功力。

  等他唱完之后,台下的男男女女全都已经笑疯了。

  有几个妹子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也顾不得会不会把精心描画的眼妆擦花,一边互相传着纸巾,一边笑得前仰后合挤成一团,只差没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