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端明哲
“能不能,能不能坐下来。我不想一个人。”
柯然求助地看着四下,发现几个还算镇定的女性,像看到了救兵一样轻声说道:
“吕女士,我找一个女同学陪着你好吗?我还有事。”柯然向旁边挪了挪,试图把自己的裤子从女人的手中解救出来,却没有成功。明明是纤弱的两根手指,此刻却像钳子一样紧捏着不放。
吕益柔摇摇头,哽咽着看着那边聚在一起的学生,又肯定地摇摇头。
柯然看向袁彻,正接住了袁彻投过来的目光。袁彻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找机会询问吕益柔。柯然为难地看了看吕益柔梨花带雨的脸,又看了看袁彻重新比划一遍的手势,无奈地点点头。
“吕女士,您能先放开吗?我不走,您放心。”吕益柔抬起泪眼,让人心生怜悯地看着柯然,直到柯然又再三保证之后,那泛白的手指才松开。
柯然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吕益柔,静静地坐在旁边,等她情绪稳定,同时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引起她的不适。
他们在此前还曾经把吕益柔当成怀疑对象,可毕竟无凭无据,总不能像审讯一样。面对女人,他竟然连说话舌头都打结,亏他在昨天和袁彻去走访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无师自通,问话有一套呢。
吕益柔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手指轻抚在玻璃窗上,看着何超,又不忍心地微微闭着眼睛转回头来,手捧着胸口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
然后一阵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啜泣。
这样起起伏伏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柯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切入的问题,正要开口一个男服务生走过来。他手里拿过来两瓶瓶装饮料放在柯然和吕益柔前面:“这是老板请你们的。”说着胆怯地看了看外面问柯然:“那个,什么时候能带走呢?”
本来已经平静了的吕益柔听他这么一说,眼带凄然看了他一眼又开始哭了起来。
“看样子怎么也要一个小时吧。”柯然看了看时间,法医应该快到了。
尽管是刚刚发生的事件,可因为是咖啡厅,还是人流最多的中午,所以取证工作也有相当的难度。除了何超使用的咖啡杯和他看过的书,坐过的地方外,咖啡厅的所有器皿都被标号封存。
单单是十几号人指纹和足迹的采集就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赵晨光看着地上的尸体,听着袁彻说明当时的情况,啧啧称奇道:“这情景怎么有种眼熟的感觉呢?”
“怎么?能看出致死原因?”
赵晨光伸手在何超尸体上从头到脚摸索了一遍,撩起死者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体上出现的一些块状的淤青:“可以确定不是外伤,有没有内伤现在还说不准。根据你说的情况,他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很大。看这种出血量很可能是吃了抗凝血的药,造成体内大面积出血致死。”
“抗凝血的药?你是说老鼠药?会这么严重?”
“一般的抗凝血药即使大量服用,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如果是灭鼠类药物母液,高纯度提取的药剂就不同了。因人体质不同,致死剂量和时间不同。这个何教授看身形是经常锻炼的,肌肉发达,像这样的体质,很可能已经服用了一两天甚至几天的鼠药才会出现今天的情景。你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袁彻眯着眼睛回想着:“刚刚看到他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怪,这么冷的空调风吹着,他的鼻子上还有汗,手臂抱得紧紧的。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心虚或者对我们抵触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不舒服了,只是装作没事的样子?”
赵晨光点点头:“如果这么说,他今天应该一直都很痛苦,为什么没有去医院呢?”
这时柯然从咖啡厅出来,他递给袁彻十几张纸,最上面的是一串字迹潦草的名单。听赵晨光这么说轻声说道:“他说这几天都通宵熬夜工作,是不是把这种不适当成通宵的结果。”
袁彻没有急于看上面的名字,而是打断了柯然的陈述:
“不是让你看着她,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柯然躲避着袁彻的眼睛,目光低垂:
“我们刚才说了挺多的。她现在稳定了许多,应该没什么事了。”
袁彻抿着嘴没有说什么,对柯然的话默许了。他一边看着赵晨光正在细致地检查死者的皮下状况问一边问柯然:“刚才我们向他了解情况的时候,除了他有些奇怪的举动你还发现什么没有?”
柯然:“他对我们出现没有准备,但他回答我们的问题却像是有准备的。”
“还有呢?”
“他知道曲静,甚至知道她已经死亡的事。他甚至都没有问我们曲静怎么了。就算素未谋面,可毕竟是他未来的学生,这样完全装作不认识,不感兴趣,恰恰就说明他认识曲静,只是刻意撇清自己和曲静的关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不会是他已经知道曲静的工作?觉得和陪酒女不清不楚会影响前程,所以装作不知道。或者他知道杀害曲静的凶手是谁,甚至是在保护那个凶手?”柯然说着望了望坐在窗边,身体靠在玻璃上的吕益柔。
赵晨光检查完毕站起来伸了伸腰,看着柯然眼中带笑:
“小子不错啊,想得挺全面。”查了一句嘴之后又蹲下来动手把何超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鉴证科的人在一旁一个死角都不拉地拍照。
袁彻尽管赞同赵晨光说的,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脸上还是带着刻意的淡然:
“我们先要核实一下他说的通宵是不是真的,排除他自己就是凶手的可能。”
“你是说他也有可能是畏罪自杀?”
“自杀的可能性不大,他是个很注重外表和细节的人,就算要自杀,应该也会选择一个留全尸,干干静静体面的死法。”
“你怎么知道他是注重外表的?”柯然疑惑地问。
“赵法医说了,他应该早就感觉到不舒服了,可我们来的时候,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拿着书看。我甚至怀疑他刚才拿着书却根本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你说,他这么装是为什么?”
“也是,我们来的时候问路上的学生老师何超在哪儿,大家都知道他在这里。看来他这个习惯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雷打不动的。这么难受了还要坚持自己的习惯,看来他对自己在这所学校里的形象很重视。”
“最主要的是他刚才和我们说话的时候的状态不像是畏罪自杀的人临死前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估计他能做足了趾高气昂。”
柯然点点头:“是不像,而且也不像是一个凶手面对警察时的样子。除非他是心理素质极好的,才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漏。”
“你看看,这是什么?”正在检查的赵晨光一惊一乍地拿着一张对折的正方形的纸凑到袁彻身边。
袁彻看着赵晨光戴着手套拿着纸,顾不得露出来的腹肌和新买的衬衫,撩起自己衣襟捏住这张纸,把纸展开,上面只有一行黑体英文字:
CATCH ME IF YOU CAN!
第21章 殉情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A4纸,对折的很整齐,折痕上面没有磨损。这一行字在整张纸的中央,字号很大,虽然是打印出来的字,却能感受到打印这些字的人心底的张狂和傲慢。
“这是在何超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