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anana
“[画幅比例由4比3调整成了2.35比1]。
“残缺日记的第二页(正面),第三页(正面),以至于所有残缺日记页面全被纳入了画面,所有页面上的文字全都活了过来。
“[枪声]。
“‘士乒’朝天开了一枪,第二行的‘火焰’一哆嗦,摔到了‘辐射身上,一朵蘑菇云在第一页日记上炸开,所有文字登时吓得全盘崩溃,一个个摔倒在地,裂成一根又一根线条,线条在发抖,线条颤抖着,过了会儿,蘑菇云散开,一切都安静了,那些在地上趴着的线条寻觅,摸索了起来,一根横拉住了一根竖,一撇握住了一捺,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和其他近旁的线条靠拢,连接,线条化身成了无法辨识的文字,无法辨识的文字构成背景,无法辨识的文字形成人物。”
[电子风格的音乐]
“一具由文字线条构成的尸体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接下来的画面仍旧保持动画的形式。”
第51章 残缺日记动画
一把土洒在了尸体身上,又一把土。
[铲子铲地的声音]
尸体被土掩埋了。光也被土掩埋了,黑暗覆盖在尸体上。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太阳缓缓从画面右侧升起,一顶又一顶雪白的帐篷被照亮,黑暗被日光压在了下头。太阳升到了帐篷群落正中间竖起的一根旗杆上,落在那旗杆顶端不动了,边缘一直在闪烁。东南风吹气旗杆上的白色旗帜。画面里,唯有左下角是黑暗的,更深的黑色呈现出监牢和一个小土堆的轮廓。
[号角吹响的声音]
一个又一个士兵们从不同的帐篷里走了出来。有的士兵聚在一起说话,有的绕场跑步,有的抗着枪去打靶,有的两人一队在营地里巡逻,有的推着装满食物的小车走进那左下角的黑暗里,大家的气色都很好,都很有活力。一个面色苍白的士兵从一顶帐篷里跌跌撞撞走了出来,他在充满活力的人群中十分醒目,接二连三地撞到了巡逻的人,聊天的人,举着咖啡杯喝咖啡的人,踉踉跄跄走进了另外一间帐篷。
苍白士兵走进那帐篷里,和帐篷里坐在书桌边写笔记的少尉报告。
“112,他又回来了……”士兵说,擦了把脸,脸上的苍白变成了多汗。
少尉看了多汗士兵一眼。
[无法辨别的说话声]
一群士兵围着一张床。有人转过头,往边上站了站,众士兵见状,纷纷挪开,让出了一个缺口。少尉走进那缺口。
一个人躺在行军床上,嘴巴微微张开,脸上,身上都是土,行军床上也都是土,这个人的军装左胸口袋上标着112。112的前额上有一枚瞳孔呈火焰状的眼睛,他的眼睛紧闭着。一只头盔搁在他的肚子上。
士兵群交头接耳。
“见鬼了。”
“去问那些战俘,他们一定看到了什么,坑就在他们监牢边上。”
“是幽灵,白幽灵,战争营地的死神!”
“阿门。”
“你那儿还有咖啡粉吗?”
112平静地躺着。少尉低头,低下目光看着他。很多目光都集中在112身上,112的周围渐渐泛白,渐渐只剩下光,没有了目,白色的光覆盖住了112的身体。白色的光构成了一盏灯泡。
[抽气声]
灯泡下,许多光的下面,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黑衣女人鼻青脸肿,一个医生拉着她的手臂,在她的臂膀上扎了一针,推入药剂。黑衣女人的眼睛顿时大了,很大很大,大到画面里只剩下她的两只眼睛。大到她眼睛里的走马灯也一清二楚。
一个孩子从她的左眼奔向右眼,在那儿搭乘旋转木马,木马旋转着旋转着进了她的左眼,被一具尸体绊了一跤,孩子飞了出去,躺倒在她的右眼里,一个女孩儿追着一只气球跑啊跑,从左眼跑到右眼,从右眼跑进左眼,气球飞出了眼眶,一颗小孩儿的脑袋轻轻落在了女孩儿手上,女孩儿追着小孩儿的脑袋跑啊跑。
走马灯停下了。
少尉出声问黑衣男人:“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你看到是谁把112从埋葬他的坑穴里挖出了出来吗?”
黑衣女人木讷地回答:“路易,路易……”
少尉问黑衣女人:“你什么都没看到吗?没看到谁挖出了他,也没看到谁填上了土?”
女人只是念念有词:“路易,路易。”
医生经过女人眼前,口袋里揣着的药剂蠢蠢欲动,女人边上坐着一个黑衣男人,这个黑衣男人边上是又一个黑衣男人,这些人的手都被反绑在身后,好像第一个黑衣人在镜子里的倒影,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中年的。一条条手臂,一次次注射,一双双睁大的眼睛,万花筒一样铺满了画面。
少尉问道:“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你看到是谁把112从埋葬他的坑穴里挖出了出来吗?”
“爱丽丝,爱丽丝。”有声音这么回答,声音发沉。
“杀了他,用刀捅死的,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哈哈哈哈。”有声音这么回响着,笑声产生了回音。
回音里夹杂着:“妈妈。”“上帝。”“路易,路易。”
医生说:“既然有人认罪,就应该处罚认罪的人。”
少尉说:“112的脖子上没有伤痕,身上也没有外伤的痕迹,他是因为器官衰竭死的。”
一把陌生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必须稳定军心。”
又飘下来一句,落在少尉左肩:“他们只是战俘。”
“多杀一个人,你的功勋本上就多了一笔。”这一句落在少尉右肩。
“在战争营地杀人是人之常情,不杀人的人才是异类,你在社会上是怪胎,你在战争营地还当怪胎,那你想去哪儿?想上天堂吗?”这一句落在少尉的脑袋上。这一句话融化了,滴落在少尉耳边,怪胎鼓起脸颊在他耳边吹风。
一阵狂风吹走了画面里的所有人。吹开一角黑暗,太阳高悬,一个黑衣男人跪在旗杆前。他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大喊:“万岁!”
他被枪毙了。
太阳从旗杆顶端缓缓滑向画面左面,稍微照亮了一下监牢,一个土堆,和边上的一个土坑。被枪毙的黑衣男人被扔进了土坑。黑夜挣脱了日光的覆盖,重新充斥了雪白帐篷的缝隙。
太阳升起来,阳光照进帐篷里,少尉坐在床上,一个士兵进来报告。
[悬疑的音乐]
[无法辨别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