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献玉 第77章

作者:予春焱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推理悬疑

“丁川不是一个你以为的那种,”屠资云想了想形容,“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

费左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注意到了握着空烟盒的屠资云,问:“您火机拿了吗?我走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收起来,要不要回去一趟?”

屠资云伸手捏了捏自己空荡荡的衣兜:“拿了。”

“那就好。”费左华继续开车,在指定的路口转了弯,朝医院开去。

附院二十七层,单人间,重重把守,连屠资云和费左华进来都过了一遍安检,交了手机。上楼的时候屠资云居然绷着脸,让费左华都跟着有些紧张,毕竟这位前辈相当地没什么正经,突然这么一下,让人不免得有疑虑。

爬二十七层不是容易的事,但优秀的弟子费左华总不可能让师傅自己爬,于是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就跟着吭哧吭哧地爬起楼梯。

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费左华扶着腿喘了老半天,屠资云干脆就坐在地上,把领带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瓶水,正咕咚咕咚地喝。

“我说您……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费左华一边喘一边劝,“找个时间看看医生吧。”

“我在八部的时候……咳咳……”屠资云把水放到地上,“就天天看医生,看不好,不想看了,费劲。”

他撑着墙站起来:“主要还是年龄大了。”

左转第三间,护士告诉他们。

这间门口站了一个警察,正在站岗,屠资云跟他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吗?”

警察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用不着两个人。”

屠资云推门进去。

下午四点,窗外沉沉的雾中透出灯光。

宽敞的病房里拉开了窗帘,微风正一阵阵地吹进来,晃着打了结的窗帘,电视正小声地放着烹饪节目,隔三米的病床上,丁川正拿着遥控器睡觉。

费左华环视了一下,这病房确实有点豪华,看来八部也算重视丁川。他再看老师,老师没有动,戒备地盯着熟睡的丁川,脸上晦明不定。僵硬地朝前面走了两步,低头看着丁川,又转脸看见了放在桌边的扣着的书。

屠资云把书拿起来,是一本叫《千只鹤》的书,丁川正看到某一页,书中夹了便签,卡在一句话上,“死亡拒绝一切理解”。

他就这么看着,好半天都没有动。

费左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的老师马上回过神,就连病床上的丁川也猛地惊醒。看来是个很敏锐的人,费左华如是判断,他从一进来就着重观察丁川,这个传说中的暗火组老大,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他父亲和师傅的对头……

“你……”丁川开口了。

两人同时吓一跳,丁川的声音哑得刺耳,像是声带受过损般,有种撕裂感。

“倒杯水来吧。”

这话是对着屠资云说的,屠资云也走上前去,拿了水杯,给丁川接水,又走去病床递给丁川。

费左华趁这个机会也往前走了走,看见了丁川的全貌。男人一半的脸上有烧伤的疤,骨瘦嶙峋,使得眼神尤为精明闪亮,昭示着主人精神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好了,只是瞥了他一眼,费左华就有种丁川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烧的感觉。男人左边的身子动起来很费劲,似乎动不了,被子下,左边的腿部塌陷下去。

和他一样发愣的还有屠资云,举着水杯没有递过去。

“小云。”丁川开口叫了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屠资云怔了怔,回了句:“川哥。”

费左华严厉地看向屠资云,屠资云自己也呆了一下。丁川笑了笑,伸了伸手,屠资云把水递给他。

“你叫什么?”丁川的目光越过屠资云,落在费左华身上。

“费左华。警察。”他冷冰冰地回答他。

“不用这么戒备我,”丁川笑着,他的笑透着点阴森森的意味,“你名字本来还是我起的,看来后来他给你改了啊。”

费左华的脸上顿时变得很难看。

屠资云稍微转了转脸,对着费左华:“你先出去吧。”

费左华更加不忿,没有动。

屠资云也不再劝,转脸看丁川:“我有点事想问你。”

丁川喝完了水,放在桌上,仰身躺回了靠背:“说吧。”

“关于白石。”屠资云盯着他,“你住在他家里,他一直都不知道吗?”

丁川的笑意不褪:“这你应该问他。”

屠资云继续:“白银华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这些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八部了。”

“我问的是,”屠资云认真地看他,“你们……合作过吗?”

“你觉得呢?”

“我在问你。”屠资云的声音压了压,这是审讯的态度,但费左华在他身后所以注意到了他握紧的拳,明白这是屠资云和丁川的对抗,对于屠资云来说,这并不容易。

“你为什么不在八部?”丁川突然问屠资云,“剿灭暗火组你不该平步青云吗?怎么会让那么一个平庸的人,”丁川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费左华的身上,但意指的却不是他,“当上副厅长。”

费左华当时就冒起火来,他一步迈上前,就被屠资云拦下了,屠资云转脸看了他一眼,眼神都是责备,费左华才想明白,他上前去又想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丁川哼笑了一声,屠资云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把手交叠在身前:“那就一问换一问,可以吗?”

丁川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费左华:“好。”

屠资云舔了舔嘴唇,开了口:“我在八部呆不下去,行事方法跟大家不太一样,毕竟跟在你身边久了,多多少少会用点下流招数。”

“噢,那你可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丁川毫无同情地笑笑,“你和我那点手段,跟以前见过的,实在不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