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献玉 第97章

作者:予春焱 标签: 情有独钟 三教九流 推理悬疑

“你没有家。”白石肯定地告诉他,说话带着一种神经质地重复,“你有家吗?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一个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裴苍玉继续朝外挣扎,白石一条胳膊把他拉回来,转身朝医生吼:“火呢!”

医生抖了一下:“马上……马上……”

白石转回来捏着裴苍玉的脸:“上什么学,有什么好上的。没有意义。反正你什么也做不好。”

裴苍玉又给了他一拳,可白石连动都没动一下,好像只是被风吹了一下,眨了眨眼,好笑似的,抓着裴苍玉的肩膀晃了几下,裴苍玉的头更晕了。

白石把他扶定,目光灼灼,裴苍玉在白石漆黑的瞳孔里,借着燃起的火光,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在意你了。”

裴苍玉瞬间感到一阵胆寒,从头冷到脚,因为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白石说的可能是正确的,可如果最在意他的人,都是这么一个罔顾自己意愿的疯子,裴苍玉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一点自我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疯狂地朝外跑,白石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说:“你等一下,我问你。”

于是松开了手,裴苍玉扑通撞在墙上,又很快反应过来,贴着墙警戒地站好,看着举举手示意自己毫无攻击意愿的白石。

“真的要走吗?”

裴苍玉咬着牙,点点头。

白石转过身,去楼梯上拿了根高尔夫球杆:“你这个脚怎么走,用这个扶一扶吧。”

裴苍玉愣了一下,白石刚才还一副烧起来的疯狂样子,现在又回复了平静,像是随意切换着状态。

白石见他不动,又往前伸了伸:“给。”

裴苍玉犹豫着伸出手接下,试着把自己的身子依靠到球杆上。白石帮着他的忙,将球杆紧紧地贴在裴苍玉的左腿前,让裴苍玉用膝盖顶着。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白石问他。

裴苍玉没有回答,他要离开。

白石扶着他的身子,再次确认腿和球杆贴在一起,然后拍了拍裴苍玉的肩膀:“裴苍玉,听我说。”

裴苍玉下意识地停下来准备听他后面的话,还不忘看着白石的手臂,留意着别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下一秒,白石猛地抬脚一踹,直冲向裴苍玉的腿和球杆,一脚把球杆踹断,而承受了同样冲击力的裴苍玉,在生生停了两秒后,发出了凄惨的嚎叫。

白石将他抱起来,直接走到生了火的壁炉旁,轻柔地把他放在沙发上,低头温和地看着他,言语间还隐隐有种自豪:“放心,我用球杆保证了力度,这个力度没有关系的。”

“放你妈的头!”裴苍玉满眼是泪,疼的,手臂乱挥,他的头又开始疼,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热度又一股脑窜上来,可他偏偏觉得冷。

医生看了一眼便迅速转开头,说自己要去把医药包拿来,白石摆了摆手,随他,眼睛盯着裴苍玉,试图按着裴苍玉狂乱的手臂。

白石皱着眉,十分不解:“没关系,伤都是会好的。”

裴苍玉声嘶力竭地喊:“好个屁!你好一个我看看!妈的你算什么东西!”他这次一拳砸在了白石的眼睛上,白石躲也没躲,那里很快便红了起来,白石的眼睛里充上了血丝。

趁白石松力的时候,裴苍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捏着白石的喉咙,发出恶毒的诅咒,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我他妈!……你他妈……”

白石也狠狠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扯掉,压在沙发上,伏在他身上看着他,用不解的表情:“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伤都是会好的。”

裴苍玉啐了他一口:“傻逼!你好一个我看看操/你妈。”

白石说:“原来是这样。”

他从桌上摸来枪,裴苍玉顿时往后缩起来,他狂暴地挣扎,用搬着自己的伤腿,疯狂地摇着头,但是白石认真地看着他:“你看。”

然后他右手拿枪,举起左手,对着左手的手掌心,开了一枪。

枪声在寂静中轰了炸了一声,余音震得裴苍玉响过一阵尖锐的耳鸣。

裴苍玉愣在了原地,他睁大的瞳孔里还有硝烟的飞舞轨迹,然后白石把左手放在他面前,这个手掌心的洞还在呼啦啦流着血,子弹穿孔周围的碎肉还吊在露出的骨节上,白石一声都没发,脸色平静,如果不是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嘴唇暴露出来,还以为这一枪是开在别人身上的。

透过这个洞,裴苍玉看到了白石一如既往平静的眼神,白石说:“伤都是会好的。”

裴苍玉被这一幕震惊了,他好半天没有动。

白石转过身,将桌上的酒拎过来,用嘴咬掉瓶塞,浇在自己的血淋淋的左手上,疼得皱了皱眉,然后仰头灌了一口酒,接着把酒瓶重重地放在桌面,砸出一声闷响。

他把地上的纱布捡起来,成捆的纱布不需要解开,把酒精浇在上面,白石便直接把这捆纱布塞进了他左手的洞里。

那一捆白色的纱布穿过血洞,捅破未断的血丝,撞开摇摇欲坠的碎骨,出来时燃着浓烈的猩红,裴苍玉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

白石因为生理反应,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但语气平常地告诉裴苍玉:“你要相信我,伤都是会好的。”

裴苍玉转过头趴在沙发边上,一阵阵干呕。

白石的左手疼得一阵阵抽筋,他骂了一声,站起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他身上起了一层层的冷汗,于是他赤/裸着背,坐下来继续倒腾他血淋淋的左手。

裴苍玉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他头晕脑胀,看着白石拨弄自己的手,他伸出手,把桌上白石放下的酒拿起来,仰头咕咚咕咚灌完,他什么也想不到了。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

白石疯了。

就只是单纯地疯了而已。

裴苍玉不再挣扎也不再吐,他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因为发烧一阵阵发冷又发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团火乱七八糟地燃烧着,旁边有个自枪的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裴苍玉转头看白石乱七八糟包起来的手,白石毫不在意地站起来,去拿了另一瓶酒,这会儿他走动起来,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翩翩风度,他的头发捋在头顶,眼睛有说不出狂躁感,高大的像一头苍白的野兽,拎着酒朝裴苍玉走回来。

裴苍玉摇了摇自己手里的酒,发现白石即便重新去拿一瓶,也不会从他手里夺。

白石坐了下来,咬开瓶盖,要喝的时候裴苍玉一把夺了过来,他看着白石,想知道白石会怎么做。

白石看了他一眼,又站起来,似乎要重新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