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峤
冷恪清挑眉,轻笑道:“杀了你?”
“杀了你让你死个痛快吗?”他总能被虞潇轻易地激起逆反心理,他松开虞潇,对方踉跄了一下,捂着尤有红痕的脖颈,低咳了两声。
冷恪清只觉得那道鲜红的指印刺眼,便不再去看。
虞潇刚想要说什么,他的余光忽然瞥见脚底的碎玻璃,还有那支干枯的玫瑰。
他不顾对方的威压,径自单膝跪下,将玫瑰捡起来,轻轻拍去花瓣上的玻璃碎屑。
他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和沙哑:“这是我送您的那支玫瑰吗?”
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但他一定要问。
冷恪清忽然心生烦躁,看向一旁,说:“不是,你送我的早扔了。”
虞潇的眼睛在瞬息间蔓延起水雾,泪水就要涌出眼眶,他却倏忽笑了,随即拿起一片碎玻璃朝自己脖颈上划,这个动作快而狠绝,没有丝毫迟疑或手软,当冷恪清抓住他的手时,碎玻璃已经将他的脖颈割出了一道血痕,鲜血很快将玻璃染得鲜红。
冷恪清怒意飙升,咬牙道:“想寻死?”他将虞潇的手骨折到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随着一声骨骼错位的声响,玻璃碎片应声掉落在地上,他贴近虞潇耳侧,道:“做梦。”
虞潇的手腕被生生折断了,他隐忍地轻哼了一声,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被冷恪清挟制着半圈在怀里,无处可逃,失去了最后的抉择权,只能问道:“那您准备怎么处置我。”
冷恪清眸色寒凉:“你毁了这次计划,害我损失惨重,还折了那么多条人命,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虞潇,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比死还难受。”
虞潇脸色煞时白了,他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他又抱着最后一丝卑微的侥幸心理,认为冷恪清也许不会对他那样残忍,也许会看在这些年他在白日里为他厮杀卖命,又尽职尽责地在夜里充当对方泄欲对象的份上垂怜他几分。
但他想错了,冷恪清是个没有慈悲心的人,他从不怜悯任何人,也从来不会对他有丝毫怜惜,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
他听见冷恪清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恶魔的裁决:“你知道的,我折磨人的手段有多少,这些年你跟着我,应该没白学吧。”
冷恪清玩弄猎物般屈起指尖摩挲着虞潇的脸颊,问询道:“这样,你挑好不好?”
*
幽暗的地下室里,红色水晶灯影的微光像一簇明灭的鬼火,映照在隔音墙满目的刑具上,黑色的大理石地板泛出微弱而诡谲的光晕。
虞潇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分别吊捆在刑架两侧,他右手的手骨是断的,却被迫抬高,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垂软下来。脖颈上缠着一圈纱布,渗着殷红的血迹。
他垂着头,脸色苍白,神情恹恹地盯着地面上的光影,目光几乎没有聚焦,每喘息一次,便牵动胃部与手腕的伤,疼痛蔓延,他极力压抑着喘息,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冷恪清坐在对面的黑色沙发上,审视着眼前这个强忍着痛楚,却不愿在他面前露出分毫难堪的下属。
这人身手算得上绝佳,但身子骨却清瘦,看不出是个常年打斗的体格,受了伤又被这么吊捆着,也没有挣扎的意志,更显得孱弱可怜,精致阴柔的眉目下,挺翘的鼻梁上涔着汗珠,右手腕骨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明明已经疼得钻心,却还在抑制着喘息的音量,生怕被自己听了去。
那张俊俏的脸上掺杂着的委屈和绝望,反而激起了冷恪清强烈的凌虐欲。
真有意思,他想,但凡这个玩具听话一点,他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随手取下墙上的一根马鞭,来到虞潇身边,用鞭梢抬起对方的下巴,目光里尽是轻挑与掠夺,居高临下道:“真漂亮啊虞潇,不得不说,你确实生了一张讨我喜欢的脸。”
虞潇意外地没有顺从冷恪清,他侧过脸,躲开了鞭梢,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条紧紧绷着,透出一股虚弱而又负隅顽抗的狠劲。
冷恪清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尾,并不介意这个被牢牢禁锢住的玩物偶尔展现出逆反心理,他转而低语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冷山死?”
◇ 第75章 星河
冷恪清柔声责怪道:“你看,闹成现在这样,多不好收场。”
虞潇静默了片刻,轻声说:“您对他,比对我好。”
真的是这样吗,他其实也不确定,但冷山身上流着冷恪清的血,光凭这一点,就让他嫉妒的发疯。
冷恪清听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并且是有理有据地反驳。
他下意识就想骂虞潇愚蠢,但他怎么可能向一个犯下弥天大错的下属辩驳呢?
太掉价了,他冷恪清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预料到你做的事情暴露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他掐着虞潇的双颊,道:“白养你这么久,怪可惜的。”
虞潇看着墙上沾满血污的各色刑具,眼里最后一丝光彩也黯淡下去,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冷恪清脸上,说:“您就不能直接杀了我吗?”
“我说过了,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冷恪清伸手抓着虞潇的右手腕骨,指尖似有若无地轻轻摩挲了两下,随即在瞬息之间收力,咔嚓一声,骨骼复位,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整个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由于疼痛来得突然,喉间猝不及防地溢出了一丝喘息,他无端皱了皱眉,说:“虞潇,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恨?”
——“潇潇,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招人喜欢。”
两人欢愉时,冷恪清喜欢这样唤他的名字。
盛夏的月色流光溢彩,苍蓝色的帷幔映出两人的身影,冷恪清从身后环抱着他,掐着他的脖颈……
……
晚风在窗棂间穿梭……
他微弱祈求道:“先生,窗户……能不能…关掉……”
不出意外地,被那人无视。
……
“不准逃。”冷恪清生气了,他知道的,那个人生气的时候会下死手折磨他,刻意……
……
“我还没尽兴呢,跑什么。”
眼睛被那人拿什么东西蒙上了,视线被遮挡,他看不见,被剥夺了视觉,身体上的痛楚与快感被无限放大,他只能在这场噩梦里沉沦。
“潇潇好乖。”
“真听话,”这是在冷恪清意兴阑珊之际,唯一愿意拿来哄他的一句话:“潇潇,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招人喜欢。”
月辉盈满了星河,草原上燥热的风散去了。
五年前,在西北度过的那个盛夏,虞潇几乎每天都被那人以各种手段困在
*
只不过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俯视他的男人,以同样的口吻对他说出了类似的话,却是因为他的可恨。
可恨在哪里?几次三番害他的亲生儿子吗?还是胆敢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冷恪清从来懒得分清自己的情绪来自于什么,他只管向对方讨伐。
“选好了吗?”他威胁道:“不选的话,我就把每一样刑具都在你身上试一遍。”
【作者有话说】
为了不影响主线剧情 副cp的一些故事情节以及地下室这段会写在番外
这章不让过审 删减了很多呜呜呜呜呜
◇ 第76章 暴雨
天气预报发布了橙色预警,R市即将迎来特大暴雨,庚明中学临时通知全校师生今天提前两小时放学。
下午三点,天色骤然变幻,云层倾塌下陷,在顷刻之间剧变成灰黑色,气温急转直下,暴雨来临前夕,惊雷响彻天幕,整座城市陷入在一片乌泱泱的浓雾之中。
裂变的天象之下,校门外的街道已经被人群和车辆堵得水泄不通,狂风袭卷树叶,刮擦在车前挡风玻璃上。
楚轻舟在车里熄了烟,目光越过人群,最终锁定在一个十分消瘦矮小的身影上。
“麻烦让一下。”车门口也堵满了人,一条长腿刚迈下车,就被几名不断往前挤的大婶挡了路,楚轻舟皱了皱眉,早知道接孩子放学比上战场还寸步难行,这活就应该交给小陈。
“快往前走啊!哎呦真是的!”
“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孙女还在等我呢!”
身后一名提着菜篮的大婶一掌推在他背上:“小伙子白长这么高,腿生锈了吗!”
……你腿才生锈了!楚轻舟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不见怒意,人群嘈杂,他也不得不提高音量:“阿姨,不是我不走,腩沨前面堵着呢。”
他倒也不是个守规矩的好市民,但这些年为人民服务惯了,在没有危险的环境下,总是习惯性保护和谦让弱者,从心理上就没有要与百姓争抢的念头。
“嗨呦,你这么排队得排到明年去,来来,看我。”大婶又推搡了他一下,随即提着菜篮,动作风风火火,极为敏捷地扒开人群,从人海之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路,畅通无阻地前进了十几米。
楚轻舟看着大婶离去的潇洒背影,默默惊叹。
这时——
余光里再次出现了那个身影,他微敛了敛漆黑的瞳孔,而后换了一幅和蔼可亲的面容。
“沈茹,这里!”
站在庚明中学门口中央的女孩听见楚轻舟的声音,朝这边看过来,她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担忧什么,但一声雷鸣恰巧在此时爆发,她受了惊吓,下意识就往楚轻舟这边走。
楚轻舟也穿过了人群,用刚才大婶的方法快速到达了女孩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沈茹看上去比同龄人瘦弱很多,但眼神却透出一股比成年人还冷静几分的戒备。
作为一个才12岁,刚念初一的小女孩来说,有这样警觉的状态,只能是她的长辈曾经格外教导过。
楚轻舟并不意外,他弯下腰,温柔地笑了笑,锋利的眉眼含着毫无攻击性的温润,说:“哥哥是你爸的朋友,”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你看,这是你爸微信,他和我说他今天要抓个坏人,怕耽误了时间,所以让我来接你。”
沈茹圆滚滚的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认真鉴别其中的真假,半晌,她大概没看出什么不对,又道:“我爸确实很忙,但之前他都是让木檀哥哥来接我,我不认识你。”
楚轻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比想象中麻烦。
雷声轰鸣,已经有零星的雨点落下来。
他半蹲下来,仰头看着沈茹,切换了一个更能让对方放下戒备,获得信任的视角,道:“木檀哥哥今天也有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问他们,好不好?”
“手机给你。”
沈茹看着楚轻舟递去的手机,苍白的小脸严肃地凝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几滴雨水从天而降。
“马上要下暴雨了,再不走可要淋雨了哦。”楚轻舟朝沈茹的书包微抬了抬下巴,说:“你的小猫这么可爱,淋了雨就不好看了。”
沈茹听了这句话立刻扭头看了一眼书包上的小猫,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只毛绒玩具,是常年见不到的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爱惜。
她不再犹疑,重新看向楚轻舟的眼神也不那么抗拒了,礼貌地道:“那好吧,谢谢哥哥。”
在暴雨将至,浓雾翻涌的市中心,一辆黑色的suv穿梭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朝着城南的方向急驰而去。
*
雨夜,纯黑的suv冲破雨幕,停在城南郊区的一座独栋别墅门前。
别墅的铁门紧锁,一楼客厅亮着一盏灯。
暴雨紧密地击打在玻璃窗上,一道闪电映照出楚轻舟刀刻般精致俊美的侧脸,微敛的眉眼却像隐在浓雾之中,晦暗而危险,他的目光从车窗望出去,睨着方圆百里唯一的那盏灯火,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对方没有让他等太久,手机响了三声被接起。
“轻舟?”
“是我。”楚轻舟友好地打招呼,言语间更似谈笑,与他深黑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都多久没联系了,沈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