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子水
孟亭曈短暂的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他现下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手中的冰淇淋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快八点了。陆承渊还没有回来。
“也算恶人有恶报了,宋瑜愿把酒喝了,又被扔在小屋里关了一个晚上,不知道多难熬呢。”
孟亭曈垂着眉眼,刚放下手中的冰淇淋,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啊?”
柯浅笑他,“你又没在听啊?”
“不是的,我在听,”孟亭曈将冰淇淋的纸碗都捏的变了形,“所以那杯酒最后是宋瑜愿喝下的?”
“对啊。”
“那……”孟亭曈顿时止住了话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最终确认了一遍,“宋瑜愿到底准备了几杯酒?”
柯浅有点懵,“就一杯啊,全都被他自己喝下了——怎么了?”
孟亭曈这下是真被气笑了。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挂断柯浅的电话,放下手中捏扁了的冰淇淋,兀自窝在沙发上咬了半天的牙——
老狐狸,老狐狸!
怪不得他耍赖说都怪那杯酒的时候,陆承渊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意不明的神色!
怪不得自那以后,陆承渊说话越来越荤、动作也越来越混,耍起流氓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摆弄他的时候还偏要说都是因为他喜欢!
他喜欢什么啊?!
那杯酒里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他却瞒了自己这么久!
他一想到那一晚的自己……
孟亭曈摸了把自己莫名有些发热的耳朵尖儿,兀自气恼。
太过分了!
等他回来,他一定——
“咔哒。”
孟亭曈听到门锁响声,嗖地一下站在了沙发上,他刚想指着人控诉,却在看到陆承渊的一瞬间哑了声音。
“你——!”
“你……?”
陆承渊挟裹着疾风骤雨而来,身上满是浓郁的潮气,发丝被雨水打湿,整个人浓郁的、像窗外粘稠不散的黑色乌云。
孟亭曈那句“你怎么了?”还没有问出口。
整个人便跌落进那个水汽氤氲的怀抱之中,像高温天气下驱散不了暑热的滚水,拖拽着他彻底陷入沉沦之中。
陆承渊吻他,什么也没说。陆承渊抱着他,说不上来是凶是狠,只是精准到位,比之前以往的每一次都干净利落。
孟亭曈话说不出来,他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已经没有意识再去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陆承渊还是不说话,只听他胡乱的喊他,那双手扣在他的后脑,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看他,只看他。
那双视线深沉地像凝视着他的深渊。没多久就逼出了些氤氲的泪水。孟亭曈在恍惚中,在连续不断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尽管已经——却还是——。
意识松动,沉浸其中不太能回神,陆承渊禁锢着他的腰,掌控着占据着他的所有视线和感官,问他:
“我叫什么。”
孟亭曈多喊了几句他的名字,陆承渊压过来凑近,鼻尖几乎都要贴在他的鼻尖上,又问他: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孟亭曈还没缓过来,短时间的激烈中他已经先走了三次。可明显还没有要被放过的迹象,他想要找回些意识去回答这个问题,可他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剩带着哭腔的沉默。
陆承渊不停地继续问他,“你想让我叫你什么?bb?宝贝?小祖宗?”
孟亭曈摇不了头也点不了头的,他有些想说叫什么都可以,可话到了嘴边又破碎,只剩一片甜腻的声音。
“还是也喊你的名字?嗯?”
孟亭曈的手脱力地垂下,他垂下眼没敢对上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他又快到了,可他仿佛是在被威胁。他似乎觉得,马上下一秒就要听到他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备受煎熬。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从陆承渊嘴里,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陆承渊以前从未喊过。可是陆承渊却很喜欢听他用此时的声音,喊“陆承渊。”
陆承渊还在问:“要听吗,你的名字。”
“在你**的时候,我……”
“不要!”孟亭曈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诉说他此刻唯一没有掺杂着半真半假的答案。
“不要什么?”
“不要……不要喊我的名字……”
“不要喊你什么。”
孟亭曈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死咬着下唇,他在接连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中快要疯了。
“不要喊我宋晴昀……”他放弃般地低声哭诉,“求你。”
不要喊我宋晴昀。
陆承渊将人紧紧箍在身前,他似乎是不肯放过人一丝一毫的细微神情,他看着那双因他而再也没有片刻清明的眼,一字一顿地,似乎还带着些郑重的意味,低声问他:
“那我应该喊你什么。”
“是家道中落,亲自前来要为绸缎生意谋个出路的荆家二少爷荆林夕,”
“还是留洋回国,父辈经商,要为渝中祖业开拓新市场顾家小少爷的顾星,”
“亦或者是港城大学中文系、凭借着全学科全优的成绩拿到留洋资格,连续三年的被院长提名的优秀学生,却在临毕业前主动放弃了留洋资格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的——”
“孟亭曈。”
孟亭曈整个人剧烈发抖,他在这个时候唯一一次睁开双眼,在偌大的失神中只清明了那片刻,视线之内,只有陆承渊的脸。
陆承渊唤他:“孟亭曈。”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在剧烈的颤抖中停不下来,他哆嗦着指尖想要去触碰眼前的人,想要以此来分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妄,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孟亭曈泪水夺眶而出,他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听到陆承渊平静的声线,带着些亲昵,又带着些庄重,用那副沉稳的嗓音、在这个荒诞的淫/靡之下,喊出了在过去时候只有在正式场合以示尊重时才会出现的那个小字:
“知行。”
孟亭曈乍泄。不知道这是第几次。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似的,哪儿哪儿都是潮湿一片。
“日生东方,冰满池塘,以涸沍之寒质,承亭曈之晓光。”*2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知行合一。”
孟亭曈的意识都开始混乱,他看着陆承渊只沉默地注视着,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思绪都结成一个团,打了个死结,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应着还是否认,或者他是不是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问一句,你都知道了,也好。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泪水模糊一片,孟亭曈只剩流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难不成是水做的吗,怎么哪里都是正在止不住地流。
他伸手,触摸到人有温度的脸庞,他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却连一个基础的单音节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泪水实在是太多了,他怎么好像在陆承渊的眼底,也看到了一些潮湿呢。
陆承渊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不肯眨眼似的,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他哑然许久,可他想说的太多了,他终于是放弃般的叹气,想要责怪人下次不可以这么激烈。
却在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之后,彻底看清了陆承渊那双湿润的眼。
孟亭曈:“……”
“你、你是不是哭了?”
陆承渊没哭,他睁着眼吻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鼻尖,吻那双湿润的唇,一直到最后,将人的脸埋进自己的脖颈中,轻轻亲吻着他额前的碎发。
然后孟亭曈听到了一声极度嘶哑的、像是心痛到了极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才更好一些的嗓音,从颤动的胸腔中沉闷地传来——
“你受苦了。”
孟亭曈摇头,他想说没有。
可当他再笑着捧起陆承渊的脸时,便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承渊圈着他、环着他,仿佛在捧起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看到那人还在轻淡的笑,那整颗心脏便疼地无以复加。
他问他:
“这么多年……”
“你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孟亭曈轻笑着开口,说他过得一直挺好的。
可他的轻描淡写,换回来的是他感知到陆承渊环在他身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真的挺好的。”
……
陆承渊又顶他了。
【若我要风声一到,十号风波一扫。
愿你不枯燥,和谁推测不到。
台风狂吹,谁要登录。
留在半路,我爱起伏。】*1
十号风球,登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