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161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小孩子脾气大,向天明更是,打小就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于是,他便想着逼江让跟自己一个阵营。

但不说江让如今向不向着他,现下,两人都要彻底闹掰了。

向天明气馁的扁扁嘴,爬起来抹了抹额头的血迹,抖着腿回家了。

他想,就算那个等郎弟现在嚣张、有江让护着又怎么样。

马上就要小学入学了,他和江让肯定是一个班,小学一天到晚都在学校里,还愁和江让关系处不好?

第140章 理想主义利己男4

江让从来都是个省心的孩子。

与同龄那些调皮的在泥地里打滚的男孩子相比,他几乎没怎么闯过祸。

所以,当向家那对夫妻拽着孩子气势汹汹找上门的时候,江家阿爸阿妈只以为其中是什么误会。

毕竟自家乖崽平时不喜玩闹,也不怎么下地干活,农忙时哪怕全家除草播种都不舍得喊上他,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有力气和胆量去砸人?

向家阿妈一听江家父母和稀泥的态度,当即冷笑一声,将脸色苍白、头上裹着白纱布的向天明拽至两人面前,乡下人哪里知道什么手轻手重,当即将孩子头上那医纱扯开,红彤彤擦着碘伏的伤口看着颇为惧人。

向家阿妈厉声道:“江让他妈,也别说你家娃多金贵懂事,别人家娃就不金贵了?我也不是要冤枉你们家,但你去找旁人问问,今儿下午可有不少人都瞧见你家江让拿着石头砸人了!”

眼见向家人情绪激动,只怕这事儿确实跑不了。

已是晚上,屋内只通电点了盏小灯,不算明朗的橘黄光线照得阿爸阿妈脸色铁青,活像是生了锈的柴刀。

前些年向家阿爸阿妈平日来往城镇做些小本买卖攒了不少积蓄,在平溪乡也算得上小康家庭,旁人家只能偶尔吃的鸡蛋他们家顿顿少不了,年底才能吃上的猪肉他们家隔几天便能吃一次。

据说前些时候,他们家还给乡里的希望小学捐了笔维护费,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江家惹不起的。

阿妈咬着牙看向两个站在自己身旁一高一矮的身影,江争身形高壮,偏生皮肤白得很,此时垂着头、白着脸,活像个好欺负的牲畜。

小江让倒与江争神态全然不同,他紧紧捏着身畔青年的手掌、抿着嘴唇,平日里乖巧文气的面容此时面无表情,看向向天明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厌恶。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被砸伤的向天明倒是眼巴巴的盯着江让,跟村口那些爱跟孩子玩闹讨食的狗崽子似的。

阿妈脑中思绪微转,下一秒,粗糙的手掌便径直扯过江争的耳根子,将人连拽带扯地往前扔。

小江让一时不查,拉不住人,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高大的青年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被松开手的阿妈用力抽打了一下那即将碰到小孩子的修长手背。

常年作农活的农村妇女力气是很大的,江争当即便被打得手上一颤,浑身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阿妈此时也不管他是何姿态,带着皱纹的面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对向家父母道:“实在不好意思,天明他妈,实在是我们管教不严,江争这小畜生确实该打,我们让宝那细胳膊细腿的,恐怕做不出拿石头砸人的事儿,不信,你再问下你们家天明?”

阿妈说着,笑眯眯对着向天明道:“天明啊,你说实话,是我们家让宝砸的你吗?”

向家父母面色愈发难看起来,哪有这般溺爱偏袒自家孩子的?哪怕人证物证俱再,居然还要拉着旁人来顶罪。

眼见江家不到黄泉心不死,向家阿妈当即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向天明道:“天明,你自己说,是不是江让那崽子砸的你?”

向天明眼神飘忽,盯着江让看了半晌,发现人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自己,厌恶的像是见到什么晦气恶心的东西。

小孩子心里一酸,忍不住想,江让不是跟江争关系天下第一好吗?他偏要江争挨打!

这样想着,他看着江让,大声道:“不是,就是江争砸的我!”

向母拧眉道:“你今儿回来不是说——”

向天明颇有几分撒泼打滚的架势,吵着闹着说是向母听错了,就是江争砸的他。

年仅七岁的小江让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好看粉嫩的小脸当即急的红了,他想说什么,却被阿妈一把扯着低声呵斥。

江家阿爸抽了口旱烟,随手将土陶的烟杆子往旁边摆了摆,对向家父母弓腰道:“今儿也实在让你们看了笑话,是我们家管不好这贱皮子,你们就在这看着,我今儿非要把这畜生打死不可。”

说着,阿爸偏头对阿妈冷声道:“带让宝进屋。”

江让当即意识到了什么,一张颊边带着几分婴儿肥、微微泛粉的小脸立刻涨红了。

他使劲想要挣脱开阿妈的手掌,吓得哭了,大声道:“阿爸阿妈,是我错了…是我砸了向天明,跟哥没关系……”

小孩子哭得抽噎,阿爸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他气得咳嗽一声,空气中的旱烟味十分呛人,像是烧糊了桔梗,燥幽幽的直往人鼻尖钻。

“好、好、好,”阿爸怒道:“你不走,老子连你一块打!”

或许是被盛怒的阿爸吓到了,江争慌得六神无主,他从前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打,知道阿爸打人有多疼,连他这样习惯了疼痛的人都觉得钻心的疼,让宝那样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得住?

更何况,这事儿,原也是让宝维护他才惹出来的。

江争吓得脸色煞白,分明比起阿爸也分毫不弱势的身型此时却像个没骨头的狗儿,他径直跪下,膝头磕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声。

他一个劲地磕头,哆嗦着对一旁面色复杂几分的向家父母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砸向天明,我向你们磕头——”

小江让整个人都像是没魂儿了似的站在原地,年幼的孩子还不能很深刻的理解这样的屈辱与无奈,他只是想哭,觉得哥哥似乎为了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争皮肤本就白,此时已然磕得额头青紫,看上去颇为吓人,可当他勉强稳住身体,却依旧对小江让露出一个温柔而卑微的笑来。

他轻声道:“让宝,别看,你进屋,睡一觉就好了。”

在小江让的视线中,最后一幕,是高大的宛若野兽的父亲,将哥哥一脚踹倒,拿着祭桌上的鞭子狠狠抽打的身影。

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江让当晚便发了低烧。

起起伏伏许久,阿妈照顾他直到深夜,才勉强好了几分。

“吱呀——”

迷迷糊糊间,发了一身汗的江让勉强睁开眼,看见黑漆漆的、宛若密闭的贝壳被人撬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门那边也没有光,可江让看到那道慢慢挪移进来的高大影子,却安心得不得了。

“哥。”小孩子嘶哑着嗓音,小声呢喃。

那影子微微顿住,迟疑了一下,才哑声道:“让宝怎么还没睡?烧退了吗?”

说着,他到底是不放心,艰难挪移到小江让的身畔,俯身用宽厚的手掌丈量了一下孩子的额头。

“没发烧了。”他轻声道,说着,顺手帮江让掖了掖被角,随后收回手便想要往上铺去爬。

他与江让的卧室很小,因为空间不够,随着江争逐渐长大,两人睡在一起挤得慌,阿爸索性给他们用木头堆了个上下床。

上床要小一些,下床方便、更大一些。

江让本来是要睡在上床的,阿妈却死活不肯,说小江让平日里睡觉不老实,睡上床不安全。

于是,小小的孩子享受着宽大绵软的下铺,高大的青年却只能窝在拥挤僵硬的上铺。

江让曾悄悄提起两人换着睡,但江争怎么说都不肯,也只有江让偶尔撒娇让哥哥陪自己睡,青年才会搂着孩子一起睡在下床。

江争还没使上劲往上爬,他疼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今晚阿爸很生气,这么多年,算是打得最重的一次了。

因为惹不起向家、也为了江让入学顺利,江争被打得险些晕死过去,随后阿爸阿妈又给了不少腊肉和鸡蛋作为补偿,向家才算是消了气。

江争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难过。

他心里想的其实和阿爸阿妈一样,让宝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他不能耽误了让宝的未来,再者,其实他自己也有问题。

不就是被人骂几句,忍忍也就过去了。

当时他应该反应再快一些,拉住让宝的。

所以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他不再多想,想要勉力上床休息休息,明日还要下地干活……

“哥。”

一双热乎乎的小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争迟钝的看过去。

小江让的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外头的月色很亮,顺着破旧的木窗照射进来,映得小孩子一双黑眸波光粼粼。

好半晌,待江争反应过来才明白,江让是哭了。

为他哭的。

“哥,我替你上药。”

小江让的声音已经带上几分哽咽了。

江争从来都是家里最心疼江让的,他一手将孩子带大,见证了小江让所有成长的过程。

江让只要一哭,他就心软得像是烫湿的牛轧糖,黏糊、甜腻。

他松开手,当即便忍不住哄道:“让宝不哭了,哥不疼,阿爸打得不重……”

江让抽噎着,也没吭声,只是憋红了脸,白生生的小腿往床下一伸,蹬蹬蹬地跑到小书桌边摸开电灯开关,从小抽屉里掏出一管绿色的药膏,随后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江争眉眼柔和,溢满汗水的苍白面颊带着青年人的俊秀与美好。

“哥,你趴下。”江让说着,便挤出药膏,按着青年的颤抖的身体。

江争安静下来,近乎如母羊看着幼崽一般的姿态,柔顺地任由孩子掀起已然破损的衣物。

小江让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一瞬间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一边哭,一边小心地给青年上药,一边又止不住地道歉。

江争到底也是肉体凡胎,药物辛辣,自然疼痛难忍,浑身汗水不歇。

但他十分能忍,始终不曾喊过一个疼字,只低声安慰着孩子。

终于,待药物上好后,江争立刻便覆上干净衣物,也不管伤口触碰到衣服会不会疼。

青年一边用手擦拭着孩子红彤彤面颊上的泪水,柔声宽慰着,另外一边手从口袋中慢慢掏出一粒裹着彩色糖纸的糖果。

江家父母平时确实疼江让,但却很少会给孩子买小零嘴,大人总是觉得零嘴对身体不好,没什么可吃的还浪费钱。

但对于孩子来说,那些糖精包裹成的漂亮糖果却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哪怕江让生来早熟、文气,也免不了孩子的天性。

几乎是江争拿出糖果的一瞬间,小江让的眼睛就忍不住看过去了。

江争舔了舔干裂的、血腥味的唇,忍不住笑了,他将糖果漂亮的纸衣小心翼翼扯开,随后递给小江让,轻声道:“让宝不哭了,这是哥哥偷偷留钱买的,就一颗,很甜的,让宝尝尝。”

江让抿唇,约莫是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挪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