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恋的平凡社畜/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 第304章

作者:长枝青 标签: 幻想空间 快穿 万人迷 穿越重生

失明的时日对于江让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不适、怪异。

逼仄的暗色仿佛一道粘稠的黑色纱网,将他整个人都网罗在其中,偏偏那暗色并非全然的黑暗,反倒恍若蒙了一层浑浊灰尘的铜镜,雾蒙蒙的、透不进光。

这对一个乍然失明的人来说,无疑是难以适应的。

明明仍是如此熟悉、清晰的世界,可偏偏命运弄人,如今的他已然无法亲眼所见。

许是因为失去了光明,周遭世界一切的感受全部都加倍地降临在他的身体与理智之间。

他能够敏锐地听到簌簌风雨淋过枝叶时带起的喧哗声,林间虫鸣鸟叫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远在天边。

江让时常会被它们吵得睡不着觉。

已是深秋,崖底湿冷惨厉的冷风总如阴魂般扑向木屋的罅隙处,再一点又一点阴寒地渗入骨缝之中,恍若一柄缓缓凌迟的刀锋。

每当这个时候,难忍而熟悉的疼痛便会再次造访。

头颅中似是有一柄锋锐的利剑在搅弄一般,它们残忍地几乎将他的头颅掀翻,蜂拥而至的痛苦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倒吊了起来,而他只能摇摇晃晃地任由它们寸寸侵蚀自己的理智。

江让从来都是个极其擅长忍耐痛苦、不喜暴露自我的人。

即便痛得眼前模糊、面如白纸,若是不熟悉他的人,也依旧无法察觉到他的异常。

毕竟,他看起来太‘正常’了。

平静温和到仿佛永远不会变的面颊,纹丝不动、削瘦雅致的肩颈,至于男人面颊上的苍白,仿佛只是一幅未曾涂抹色泽的美丽画卷。

他从未想过,原来,这个世界上,除却江飞白那孩子外,还有人能够看破他的伪装。

几乎是在江让犯病的第一日开始,那个救下他的青年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因为视不可及,江让便只能从对方匆匆的脚步声、带着颤意的嗓音、温暖出汗的掌心感受到几分焦急、关心、恐惧。

那人身上的气味其实并不好闻,灰扑扑的尘埃气息、隐约的血腥气、还有些许并不令人生厌的汗水气息。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的他已然疼得意识模糊了,江让反倒觉得那人的身上的气息叫他心中莫名安定、松懈。

这对男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十分值得警惕的事情,可江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早在他在这人面前卸下那层伪善君子的面具后,那张天衣无缝的皮,只会逐渐四分五裂,消弭无踪。

恍恍惚惚、水雾弥漫间,江让自尖锐的耳鸣声中听到青年急得险些要哭出来的声线。

那人紧紧地拥着他,温热的手掌不住地抚着他的后背,在江让仅剩下的记忆中,那人灼热的额头如同滚烫的熔岩一般死死抵着他满是虚汗的头颅,颤抖沙哑如云雾般的呼吸蒙在他的唇畔:“……这次怎么这么严重…不疼了、不疼了,有我在呢,我在这,阿…阿让,我绝不会叫你出事的。”

随后,一颗药丸模糊地被喂入他的喉间,滑入胃部。

那一夜,江让睡得十分安稳,他没有被反复折磨的隐痛刺醒、没有被噩梦惊醒,睡梦中温暖如身处母胎中的羊水包裹住他的全身,令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当然,他不会知道,那无星无月的漫漫长夜中,每当睡梦中的他控制不住地蹙眉、将要醒来时,便有一人守在他的身侧,安抚他、亲吻他的面颊,给予他缺失多年的安全感。

江让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只觉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舒适过,询问起时,青年只是笑着告诉他,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他以十足轻松的语调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你睡了很久,应该饿了,刚巧今天出去猎到了一只兔儿,给你煮了肉粥。”

说着说着,那人的声音变得愈发温柔。

江让有一瞬间的晃了神,青年的声调十分年轻,听着也不过是将将弱冠的年纪,话语间活泼的模样令他频频想起家中的孩子。

若江飞白此时在他身边,只怕也会这般,不、那孩子如今已然颇有小大人的模样了,他会板着脸盯着他,满脸的不高兴说:爹,你怎么答应我的?又不好好照顾自己,真叫人操心!

这般想着,江让忍不住弯起苍白的唇。

许是被瞧见了,端过热腾腾木碗的青年坐在他身边,拿起一柄木勺,轻轻刮着粥碗的边缘,取了些温度适宜的粥饭,小心喂给了他,一边笑着问他:“阿让,怎么笑了?”

江让不免想到,从前他生病的时候,江飞白也是这般端着药碗伺候他病榻前的。

自从失明以后,江让的听觉变得敏锐了许多,他听得出对方的动作,人在生病脆弱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移情,也正因此,男人待青年难免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江让其实并未真切地将青年所谓的‘喜欢’当真。

他还不清楚对方缘何多年来一直关注解救于他,甚至此事无法多想,越是想,便越是怪异。

按照对方第一次救下他的时间来推算,青年当年只怕还是个孩童。

那般乱世之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如何能在一片尸山血海中救下他?

眼下,江让还不清楚对方真切的企图、背后是否有助力之人。

男人手握权力多年,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旁的不说,至少此人待他也算是一片真心,且眼下他还需依仗这人带自己出这崖底,再加上对方与家中孩子年龄相当,江让便是再铁石心肠,也难免软下几分。

但他至多也只是将对方当做孩子来看,哪里会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是以,眼下闻言,江让便也十分坦然轻笑道:“只是想起家中长子,他与你年岁相当,我离开许久…也不知眼下他在家中如何。”

男人的声音慢慢变低,似乎多了几分忧心的意味。

一旁的江飞白一双黑眸几乎瞬间便亮了起来,他勉强镇定,继续耐心认真地喂粥给江让,唇角的笑容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系统在一旁面无表情道:“哇哇哇,又让你幸福了。”

江飞白都没空搭理它,身形高挑的青年人忍不住舔了舔唇,干咳一声,黑眸变得湿漉漉的,紧紧盯着江让的模样简直与初生的小犬无异。

他有些别扭道:“你、你很担心他吗?他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在外拼命,他在家里享福呢。”

闻言,乌发仅以一根艳红发带束缚的男人忍不住蹙眉,微微摇头道:“并非如此。”

江让的表情看上去温和而自然,往日见人笑意温润的桃花眼暗淡空洞,只余下颊侧朱红的小痣熠熠生艳。

他看不见江飞白盯着他红着脸发呆的模样,只思衬道:“飞白自幼是我带大的,他年纪尚幼,性情跳脱。近些年来,我与当今圣上斗法许久,外头不免有些流言,如今我不在京都,不免担忧他遭人脸色,受人欺负。”

话音落下,空气中静了一瞬。

江飞白眨了眨黑睫,有一瞬间只觉喉头微涩,连带着眼眶都红了几分。

系统在一旁也沉默了,好半晌,它幽幽道:“宿主,你这样看着真的很像一只被他钓着跑的狗。”

江飞白吸吸鼻子,心头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反驳:“什么叫真像被他钓着跑的狗!”

系统寻思这人居然还有点尊严吗?

江飞白下一句话就蹦出来了,语调十分坦然自豪:“我就是他的狗,我是我爹的狗!”

系统:“……”哇塞,给你鼓掌哦。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中途江让表示可以自己吃,江飞白死活不肯,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粉红的泡泡里了,恨不得嘴对嘴喂才好。

当然,他最后还是有贼心没贼胆,没敢在男人清醒的时候放肆。毕竟不管他怎么想,江让也是实实在在当了他十几年的爹,江飞白性子闹腾、上学堂也是个好讲话坐不住的,曾经也是能把男人气得揪他耳朵、拿着戒尺伺候他的完蛋家伙。

说起这事儿,江飞白还颇有些心有余悸,他是个现代人,古人的书法字迹学起来本就费劲,而且他本来文科就不好,那些之乎者也他一听就犯困,这是真没办法。

再加上夫子偏要将他安排在靠前的位置,课上睡觉很容易被抓,于是他只好不停地找同桌和后桌讲话……

说起噩梦的那天,江飞白也不知道江让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来学堂看他,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站在窗外气得人都青了。

江飞白那天下了学堂,被江让关上门卷起袖子用戒尺抽了一顿。

据系统说,那天的江飞白叫得很惨。

它还特意给录像了。

录像中,江飞白趴在床上,背后青青紫紫肿了一片,一双眼睛哭肿了,看着他爹唯唯诺诺的模样堪比被揍怕的老抽色金毛。

最后,等江让带上房门离开后,他才气愤又窝囊地说了一句。

“中式教育,你赢了!!!”

系统笑抽了,拿这个录像嘲笑了江飞白数年。

吃完粥后,江让便又疲乏地躺下了,但许是因着白日睡得久了,男人并未立刻睡下,只静静靠在塌边,听着青年忙前忙后。

江飞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干劲,全身的力气像是使不完一般的。

其实他这一天下来几乎都没休息过,这崖底瘴气十分厚重,捕猎难度极高,好在江飞白有功夫傍身,忙碌一番也算是有所收获。

最重要的是,眼下,江让只能依靠于他,一想到对方闭目横陈在床榻上等他回家的模样,江飞白就忍不住的浑身发热,干劲十足。

回家后,果不其然,江让还在昏睡,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取了自制的工具,将这小木屋罅隙漏风的地方修整了个遍。

忙碌大半天,江飞白也不记得吃饭,洗洗手就去生火煮粥、洗衣做饭,他甚至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些针线,开始勤勤恳恳替江让缝补起衣物来。

江飞白一边无知无觉地缝补手中红色的婚服,一边跟系统套话,在知道江让这一路上的艰辛、在渡生寨中受得委屈,甚至被迫嫁了匪贼,气得好悬没撅过去,当即就把手中的红衣丢了出去。

丢出去还不解气,外头冷风瑟瑟、湿气逼人,他偏要一把火将它烧得丝毫不剩。

收拾好桌碗后,江飞白端来了一盆热水,他轻轻扶起榻上面容惨白的男人,为他调整好姿势,随后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褪去对方的中袜,在触碰到对方玉白的脚踝时,江让动了动,疲惫懒倦的面上显出几分不喜的模样。

江飞白却已然看痴了。

江让的脚踝很好看,秀白通透,脚背处浅淡的青筋如丝丝缕缕缠上的藤蔓,渐渐延伸隐没至脚踝处,每一寸皆是玉骨清明的模样。

江飞白盯着对方的脚踝瞧了许久,眸色显出几分怪异的渴望之态。

自上次在那青楼中与男人春风一度后,他便多了个难以启齿的喜好。

江让是个对那事儿颇为冷淡的人,其中也有身体的原因,那日在青楼若不是药物作用,只怕青年也难以得逞。

也正是那一次,江飞白意外的发现,江让的动情点,其实在脚上。

即便是到今日,江飞白也不得不承认,那一日,他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做出了那等以下犯上的混账事。

但你若要问他悔不悔,他是绝对不悔的。

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江飞白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梦到过那日多少次。

梦中,他化身为了一只发了情的红白花色的妖蟒,它缠在那人雪白的腰腹间,一寸寸以粗糙的蛇信舔遍他从来敬重、崇拜的阿爹的周身。

它痴缠的像是发了狂,只觉这人的肩线怎能如此雅致,如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嘴唇怎能如此温凉沁心,恍若解渴的山泉水;脚踝处的骨架怎能如此润美如冰,每一处的曲线都极其赏心悦目,叫它忍不住地垂首品尝。

它这般想,便也这般品尝了。

巨大的蛇信一寸寸包裹着玉白的足尖,纠缠缠绕,江让似乎被它逗弄得失了衡,闭上的薄白眼皮不住地颤抖,溢出涩口的泪意。

见此,江飞白更是激动……

他知道他是个无视伦理的混账、畜生,可让他对着那般可口的男人无动于衷,他实在做不到。

*

“……我自己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他半靠在床榻边,支起的眼皮被幽幽的烛火染上几分美丽的光泽。

江飞白动了动喉结,垂下的眼眸中多出了几分闪烁的渴欲之色。

他并未听从江让的意思,松开双手,反倒是仿若捧着珍宝一般,慢慢跪在湿凉的地下,沙哑道:“阿让,你现下看不见,莫要逞强,由我来帮你便好。”

江让大约是不喜的,但他只是蹙了蹙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