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环 第89章

作者:余河不喜 标签: 推理悬疑

乔三贵被他推得“诶哟”了一声,半个人挂在横梁外,听声音应该被硌得不轻。

“何瑜!别看了!下来救人!”我朝后喊了一声,然后坐下伸手去拉底下的光头,“小七,你先往上爬!”

田小七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只听见她好像也拔出腰间的弯刀来,何瑜听见我喊,急忙从上面跳下来拽住我的衣服,有他拉着我,我就能再往下探一探手。

“不是,咱们干嘛要那么拼命要救他们!咱们不是自身都难保了,应该是等着别人来救咱们的吗!”何瑜骂。

我被硬邦邦的横梁挤的都要吐出来,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那他娘的咱们现在收手就走,看着他也被蛇吞了,你忍得下心吗!”

“嗯算了吧,忍不下,好了都听你的!快把他拉上来!”

我又往前拼命凑了凑,一条蛇突然从地上跳跃起来张口就要咬我,下面的路阿爻一刀将它劈成了两半掉在地上,光头往上猛地一窜,我直接抓住了光头的手,何瑜在我身后发力,把我一点一点往横梁上拽,我也尽力往后退,我们成功将光头拉了上来。

“操!”何瑜咳嗽着,“小幺你回去该减减肥了,可累死我了。”

我没功夫搭理他,迅速把光头扶起来,然后冲何瑜指了一下:“快带他上去!”

何瑜抓住光头,拎着他就往前面一根一根的横梁跳,我回头,一条巨大的白色的蛇头正昂起了头,蛇鳞被火光反射出诡异的五彩光芒,我能清晰地看到瞳孔中倒映出的我自己,它就在距离我三米不到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我。

第196章 爆破

那条白蟒对我发出了一阵阵嘶声,蛇头后面的鳞片都微微奓了起来,我一动不敢动,墓室里仅仅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何瑜拎着光头踩在另一根横梁上,此时已经往墓室中央走了十几步了,黑蟒盘上柱子,挡在我和他们中间。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一分钟内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八九个逃生方案,但是碍于蛇头离我实在太近了,恐怕我还没动作,它就能像吃阿冬那样一口把我吞了。

这时,我余光看到路阿爻扶住远处的一根石柱,飞身上梁,然后从背包里甩出三根绑在一起的点着的雷管,雷管引线滋滋作响,他朝掂着铲头的何瑜甩过去,喊了一声。

我不太确定那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那白蟒扭头被雷管吸引,紧接着我下意识低头,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脑袋过去,我往后猛地一跳,挂在上方的横梁上。

“嘣”地一声,在距离我不到十米的位置,爆炸接触到白蟒的一瞬间就发生了,下面的横梁被炸得轰然倒塌,我被炸得胸口撞在梁上,喉头一甜,顿时咳了一口血出来。

白蟒抓狂到处乱撞,撞得横梁震得很厉害,我差点手滑从横梁翻下去。

我吐了血边扒住梁,往横梁上翻,边骂:“他奶奶的,何瑜!你是想炸蛇还是炸我!”

“这准头!你出去谢我都来不及!”

眼前全是烟,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判断不了何瑜的具体位置,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在非常远的地方,正当我晕头转向的时候,就见从白烟里冲出来一个人。

是路阿爻!

“他们我已经暂时安置了,快向上爬。”他跑到我面前就硬拉着我又往上跳了一根横梁。

我落地晃了晃,扶住他问:“刚才那蛇炸死了吗?”

“蛇鳞很厚,一时半会儿炸不死的,我本意是让何瑜去炸热窝,但他理解错了,只炸掉了它一只眼睛,但是蛇的视力很差,对它们捕猎来说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现在把它惹急了,不把我们赶尽杀绝它应该不会罢休。”

我跟着路阿爻往前走了十几步才总算冲出白烟,这下我才能看清,我们脚下的梁柱已经爬满了蛇,而何瑜他们早已经不在之前的位置了,他们移动速度比我们快,再往上爬几根就到达墓室宝顶了。

我和路阿爻配合着也开始拼命向上跳,那条白蟒的一只眼球被炸得血肉模糊,这时候缓过来劲,摇了摇蛇头,再度张开血盆大口攀上梁柱朝我们逼近过来。

“你快爬!”路阿爻将刀在手里转了个方向,反手执刃,边用刀背敲击横梁边朝我所在的反方向跑,两条蟒看见这么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瞬间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我看准一道横梁跳上去,何瑜就在三根横梁上等着我,而我根本来不及回头,因为两条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路阿爻能吸引它们的时间有限。

头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何瑜的喊声:“甘霁!宝顶!”

我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听“砰”地一声,下面又有一根横梁被蛇身带塌了,一根横梁垮塌顿时激起一阵连锁反应,连带我本来要跳的上方的一根横梁从中间断成了两节。

横梁从高空坠落正好砸在墓室中央的棺椁上,灰尘掀起了八丈高,上面没有我能够到的梁了,我只得先背靠住那些船葬棺喘口气,随即对上方的何瑜喊:“什么!刚才你说什么,你再重说一遍!”

“我说!”何瑜在我头上叫,“我说宝顶上没有盗洞!咱们被困在这儿了!”

我心说不对啊,考古队大概率没有走回头路,但他们出去了,除了从宝顶上打盗洞出去,还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呢?

我再度冲他喊:“你检查清楚了没有!”

“我他妈检查了三遍了!没有!”

我心说完蛋了,大概率应该是赌错了。

脚下不停地往上蹦蛇,好几次蛇牙都挂在我的鞋子上,甩都甩不下来,我只能一边驱蛇一边扒住那些船葬棺的船头往上爬,终于给我爬到一个没有太多蛇的地方蹲着。

“现在怎么办!”何瑜又喊。

他话音刚落,我就瞧见远处的白蟒蛇头被炸上了天,黑蟒被炸得坠了下去,漫天的血水骤然像雨水一样砸下来,洒了我一身,从我的角度来看,炸点恰恰就在路阿爻身上。

我登时变得大脑一片空白,也顾不得脚下的蛇窝了,随便甩了甩就一步从船头里跨出来,快步跑到那一大滩血水面前,徒手拨开横梁上的碎肉。

“小幺!你们还活着吗!”何瑜大喊,“活着就回个话!”

“别瞎嚷嚷!没死呢!”我忍着恶心回他。

这些被炸碎的肉的味道都非常难以形容,期间我干呕了三四次,徒手将那些粘连在一起的碎肉拨开来,从一片狼藉里把路阿爻扒出来,我摸了下他的脉搏,稍稍松了口气,刚才爆炸的冲击力过大,他应该只是被炸晕过去了。

上方的横梁都断掉了,我和路阿爻大概率是爬上不去了,我刚想开口让何瑜他们再检查一遍,突然就感受到两侧的船葬棺正在剧烈晃动,这震感跟之前我在研究所里感觉到的一模一样。

乔三贵比我们经验丰富,他大骂一声:“他娘的快找地方躲!上面在爆破!都往两边儿躲!”

我连忙拖住路阿爻的肩膀,将他往侧边的船葬棺拽,我们躲在一只船葬棺下面,船头从墙壁里伸出来一节,正好可以帮我们挡挡掉下来的碎石块。

“小幺,一定躲好了!”

何瑜他们在另一边。

过了两秒钟,震动更加明显,紧接着上端整块宝顶被炸得掉了下来,不断有落石随着宝顶掉下来,砸得我们头上的船棺梆梆作响,我将里面的位置让给了路阿爻,自己用衣服和双臂盖住头。

“东家,找到他们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等落石掉得差不多,就听见上面有人往下放绳子的声音,一束阳光从破开的洞中洒下来,一时间,我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人声和外面机器的运作声都非常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四哥找人来把我们一个个全部拉上去,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阳光了,被人拉上去的瞬间感觉全身都是麻的,我看了一圈,这是个无名岛,岛很小,距离我们之前船呆的地方已经非常远了。

我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把我抬到床上去,于是软绵绵地走了几步就跟何瑜一样排排躺在地上看着蓝天上飞过去的海鸥,见路阿爻最先被抬进简易的帐篷里,我便昂起头去看。

“别看了,他比咱们金贵,你四哥不会让他死了的。”何瑜拍了我一巴掌,他闭着眼,跟马上就要归去了一样。

我应了一声,就又躺下来感受海风,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件事,我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拼命去晃何瑜的胳膊。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他勉强睁开眼。

“不是,黑蹄铁呢?”

“哦,那丫玩意儿早就烧成灰了,剩了点儿渣,我就给扔了。”

“靠!谁叫你扔的!那我一会儿怎么交待!”

“该怎么交待怎么交待呗,终归是一个物件,烧了就烧了,再说咱们当时情况确实紧急,你四哥总不能因为一个物件就要弄死你吧?”

我渐渐被他说服了,心说确实是这么个理,四哥向来惯着我,最多也就是被骂几句。想着我就要再次躺下,却见到四哥正朝我们走过来,我便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迎过去,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四哥!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我问。

四哥也不嫌我浑身是土,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背,掏出兜里的纸巾给我让我擦脑门上的血:“已经没事了,多亏了小婉,预估出了墓葬群的长宽,我们才打算从这里爆破下去,没受伤吧?”

“我没事,好着呢。”

我说完,就发现他跟从前的状态似乎不太一样,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感到非常奇怪,于是问他:“怎么了四哥?”

他叹了口气:“你抓紧收拾收拾,帐篷里有换洗的衣服,你快挑一身换了。”

“怎么这么急,我还想再休息会儿。”

陈肆深深看了我一眼,顺手指了一下那只最大的帐篷:“你妈来找你了,现在就在帐子里,她叫你过去。”

第197章 甘茸

何瑜慌里慌张地给我拿衣服穿,我裹着毛巾快速把头发擦干,然后迅速把牛仔裤套上,匆忙地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还属何瑜反应快,一把拽住我,把我撂在帐篷的简易床上。

“急什么,你好好穿,你妈来了怎么了,看给你吓的,之前都在蛇窝里了也没见把你吓成这样。”他扽了两下外套,拎在手里抻平了。

我穿好腰带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穿上,何瑜就绕过我去,用那种折叠的吹风机帮我吹头发。

“你不知道,我妈这个人,跟她说话比进蛇窝还可怕,你撒一句谎,她马上就能看出来,如果条件允许,她直接就把你拆穿了,所以我在想万一”

“不还是那黑蹄铁的事儿吗,听你四哥说,她不是也才刚来吗,她又不知道你四哥把黑蹄铁给了你,只要咱们不提,她不问不就万事大吉了?”

我扭过身,抬头去看何瑜:“我这不就在怕,我四哥要是告诉她了呢,待会儿万一她问起来,我怎么说,我说在底下太混乱,给丢了?”

“你别动,正吹着呢,”何瑜又让我转回去,“我觉得不会吧,你都伤成这熊样了,她应该会对你嘘寒问暖,你看你四哥刚才不也是先关心你,人家压根没提什么黑蹄铁,我觉得她大概率不会问黑蹄铁的事。”

我揪着衣服上的线头,轻哼一声说:“那是你不了解她,她要是知道我下去一趟把黑蹄铁给烧了,我绝对得完蛋。”

何瑜显然没理解,这样让我不免有些焦躁,其实准确来说,从小到大每次我见我妈之前,内心都会非常忐忑,所以高考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的生活变得无比焦灼,晚自习十点半下课,我能在学校磨蹭到十一点不回家,好几次都让老师误以为我谈了女朋友。

我对我妈的情感十分复杂,我一方面希望能够见到她,希望她能多跟我说两句话,能问问我的生活、我的朋友以及我自己在外过的好不好,另一方面,我又不太想见到她。

收拾好之后,我就跟何瑜一前一后掀开帐帘往营地最中间的那顶帐篷走,营地里伙计都各忙各的,我能看到一部分正围着爆破出来的坑洞处理下面的蛇,一部分拾了柴,又端了锅,看样子是打算烧水做饭。

中间那顶帐篷是整个营地里最大的,而且前前后后包括每个窗口都有伙计把守,我们过去时,小伍正蹲在地上拔草等我们,见到我们就站了起来。

“东家和大小姐都在里面呢,他们让我出来等你,这些把守的伙计都是大小姐带过来的,他们没见过你。”小伍搓搓手,对我解释道。

我扫了一下周围的那几名岗哨,确实都是生面孔,正准备伸手让小伍带我们进去,就听见帐篷里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回头同何瑜对视了一眼,问小伍:“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伍对我笑了笑,上前一步给我掀开帘子:“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跟何瑜对视一眼就跨进了帐子,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帐篷里居然站了许多人,这些人都站在两边,我扫了一圈,基本都是四哥比较得力的手下。

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坐着,这些手下全都贴着帐篷边站,把中间有桌椅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四方形,见我进来,他们自动给我让出来位置,齐齐往后退了退。

何瑜瞧着这些人对我的表现,轻哼一声:“这回态度还差不多。”

我手藏在背后,狠狠拽了拽他,示意他看面前地上跪着的那几个人。

他还没完全转回身来,只扭了个头就疯狂拉我的袖子,眼睛看着前面都他娘的快放光了,他一下子甩开我的手,轻声喊:“我去,美女!美女诶,嘿!”

“你丫犯什么浑呢!那是我妈!”我压低声音骂他,一巴掌将他呼到身后去。

“啊,这么年轻?”

也难怪何瑜会认不出来,我妈生我比较早,加上我外公的原因,她本身底子就生得不错,随便捯饬捯饬就够打遍十条街的了,但她今天没化妆,只穿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

现在,全帐篷只有我老娘和四哥在最前面坐着,准确来说,是我四哥端坐着,我老娘正拿着一卷书,边翻边喝茶,乌黑的长发及腰,没做任何装饰,发丝偶尔被风带起来,看上去岁月静好,跟地上跪着的梁四和他的那帮手下仿佛成为了两个世界。

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我老娘产生这种状态,才是最可怕的。

“大小姐!大小姐饶命!”梁四此时满头大汗,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又抬起头来作揖。

“东家,咱们都是跟了您十几年的人,您也帮我说说情,我是冲撞了少东家,但我是看您危在旦夕,太着急了,怕孩子小瞎指挥误了大事,我真的没有吞夺甘家盘口的意思啊!”梁四满口胡诌。

何瑜在旁边听得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在一旁指着他大骂:“说话要凭良心!你个王八犊子你,当时在镇墓兽里就合该把你给淹死!肆爷,你给评评理,我跟玉老板可是全程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刁难甘少东家了,还抵赖呢,丫就没见过你这么见利忘义的畜生!”

何瑜声音很大,他一说,许多人都附和了起来,梁四趴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可能是看辩驳无用,他迅速扭转了一个姿态,开始趴在地上哭起来。

“东家啊,我们纵使有错,刁难了少东家,那也是因为实在情况危急,这船上只剩下我一个年长的,少东家刚入行不久,没人愿意听他的,这还能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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