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环 第96章

作者:余河不喜 标签: 推理悬疑

“嚯小幺,这钱得利运来的箱子还够小的,看来我得稍微收敛一点儿了。”何瑜跨过脚下的瓶瓶罐罐,往库房里走了走。

一股灰尘带着铁锈的味道传进了我的鼻腔,这是老旧的味道,我用手扇了扇,但是灰尘被吸进肺里还是很难受,于是我只能挑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靠着墙咳嗽。

路阿爻把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我:“要喝水吗?”

我忍不住咳了几声,接过他手里的水灌了好几口,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们已经折腾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泛起了鱼肚白,想必过不了多久,钱得利就会带着人过来。

转眼间何瑜已经快速腾空了一个箱子,我也招呼路阿爻动起手来,把那些瓷器从箱子里移到偏后方的柜子上。

我们仨累得满头大汗,刚把三个箱子腾空,后院就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不好意思,我们少东家昨晚喝多了还没醒,这回照顾不周了。”

“不不不,这是哪里的话,我就过来提个货,这些脏活粗活就让我的伙计来干,哪儿能再麻烦少东家”

何瑜连忙对我俩招手:“快快快,躲起来藏好!”

我立刻跨进其中一个空箱子,蜷缩在里面将箱盖合了起来,等了不到半分钟,就听见库房的门锁被人打开来,钱得利还拉着人在门口说话,有许多伙计过来搬箱子,我将耳朵贴在箱子上听,先是我旁边的何瑜,再是路阿爻。

等了不到三分钟,我立刻也感觉到一阵失重,我意识到,我所在的箱子也被人搬了起来

第211章 雪乡

我们三个人的箱子被伙计们依次抬着运上后备箱,我蜷缩着躺在箱子里听动静,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钱得利上车,他对店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然后插钥匙打火踩油门。

我感觉到车辆慢慢行驶出去,钱得利打着了一根烟吸,拍了拍我旁边何瑜的箱子:“都出出来吧,他们看不着了。”

何瑜率先直起身子,鼻子被撞得通红,他刚才钻箱子钻得太快,也没来得及调换个舒服的姿势,脸朝下屁股朝上,整个人半跪在箱子里,估计是刚才伙计把他扔上来的时候撞到了。

钱得利这破面包太矮了,我从箱子里爬出来,狼狈得很,探头看了一眼前方,发现钱得利车速还挺快,这儿我们已经上了国道了,再看看后面,没有跟车,于是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绕到后排坐下,钱得利就说:“您几位放心吧,这道上就没人办事比我老钱更靠谱了,少东家您就尽管把心搁到肚子里。”

他说着就把方向盘一打,拐进了一处废弃的加油站,那里还停着另一辆长得差不多模样的面包车,只是牌照不一样,我看了一眼钱得利,心说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布置得这么周到,还换车。

车停下来,我们三个就背着包跳下车,钱得利又把自己原先那辆破面包往旁边的沟里开了开,直到杂草基本能覆盖住车体,他才开门下来。

我们三个把包丢到后备箱,已经在另一辆面包后座上坐好了,钱得利扒着车门上来,啪地一声关上门,没插钥匙,反倒转身看向我们几个笑。

我看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心中猛地一沉,果然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贵的,看钱得利这架势,大概是要提条件了。

何瑜还没回过味来:“怎么了老钱,怎么不开车呀?”

我拦了他一把,冲钱得利呵呵一笑:“有什么话,您直说。”

钱得利对我拱手:“还是少东家您够透彻,今年道上都说出了个小辈,刚入行不到半年就得登宝殿,靠着一手的墨家机关术声名鹊起,少东家,太多人盯着您了,您今日能出了这中原,我老钱也算是舍命相护了”

何瑜打断了钱得利,摆手说:“哎哎哎,打住打住,别在那儿打感情牌,你就直说,你想干嘛,怎么着才能答应带我们出省。”

钱得利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您几位之前去过那么些好地方,鄙人大胆猜测,这回也是准备大干一笔吧?”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钱得利就搓搓手:“不瞒您几位说,我老钱在这儿呆得发闷,有机会也想登几回宝殿,不贪心,就是想跟着您几位大能长长见识,让咱这小老百姓也见见世面,看看皇陵长什么样、多长多宽”

合着是想来搭伙的。我心里想。偏偏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我用余光朝外张望,盘算在这里闷了这姓钱的可能性,外头不到二十米就是国道,有许多车辆经过,车里有个动静外头都能瞧见,我不想闹僵,能不用武力解决就不用武力。

索性我对钱得利撂了底:“你误会了,这回我们不摸金,也不下什么皇陵。”

钱得利却笑起来:“少东家,您别当我傻,这年还没出十五,您就着急着要出省,若不是摸金下皇陵,试问还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呢?”

我张了张嘴,却没再反驳什么,我总不能把我们的真实目的跟这姓钱的说了,既然他想跟,那就随他跟好了,反正多带他一个也不会威胁到我们三个。

他看我这副样子,似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得叹了口气:“算了,你要去就跟着去吧,到时候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何瑜见我这么轻易便松了口,明显不忿起来,又对我挤眉弄眼一阵,我摇摇头,意思是还能怎么样呢,现在只有这姓钱的能带我们出省,这大冷的天,我们这群良好公民总不能把他打晕了装麻袋里丢在这儿,随他吧。

“得嘞!”钱得利立马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面包车再度拐上了大路,向市内驶去。

这回是长途旅行,买火车票的时候,钱得利得知我们要去的是大兴安岭,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不光是他,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到这么远的地方。

去的过程无比艰难,我们先是买了中转的火车,一路咣当到哈尔滨,哪知才落了地就赶上下暴雪,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我们接下来的那趟火车直接停运了,这迫使我们只能去汽车站坐大巴。

但由于大雪封路,我们又被滞留了,大巴坐了两天一夜,下来的时候我两腿直打颤,雪下得太大,车开不过去,所以剩下的最后一段路只能步行,于是四人一行,全副武装走了半小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漠河县的招待所暂时安顿下。

别看钱得利那样,他学的那些东西跟何家有些关联,这货跟何瑜出奇地聊得来,最后连在大澡堂子里洗澡那都得互相搓个背,我看了直笑。

我不搓澡,洗得快,端了脸盆回去就铺开路上买的地图开始琢磨这纸片上的地址。

我们所在的位置地处大兴安岭的最北端,再往东北走有额木尔河,背靠额木尔山,往南是阿龙山,白雪皑皑,山脉衬着林海,是出了名的雪乡,一下雪那是相当漂亮。

来的时候我们打听了一路,饶是东北老乡个个热情好客,到最后我们也没能打听到这个呼河乡的具体位置,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林子里分布的也有村落,只是被林海环绕,人口又少,所以不被人熟知。

想到这儿,房间门就被打开了,路阿爻裹着很厚的棉衣端着盆进来,手缩在衣服里,脖子也缩起来,动作都变得迟钝了,我看着他要把自己裹成球的样子就想笑。

来到这儿最不适应的就是他和钱得利,老钱那纯属是瘦的,路阿爻是常年呆在南方,十几年加一块儿都凑不出一天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天气,我们讨论的时候他都缩在一边,我知道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冷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地图,用铅笔圈出来几片连起来的林子,问他:“洗了个澡,暖和点儿了吧?”

他上炕又把被子裹紧了:“再适应适应就好了。”

我就抬起头:“打听不出来呼河乡在哪儿,我们明天可能要进林子探探,工厂规模不可能小了,如果建在林子里,附近应该会有痕迹,这样的林子你以前去过没有?”

路阿爻往前挪了挪,瞄了一眼我转给他的地图,然后摇摇头:“没有,但这样的天气,雪会很厚,脚程必定会减慢。”

“你想到什么了?”我问。

他说:“这里天色暗得快,太阳一落山就冷了,我们不一定能赶得回来,所以需要晚上可以阻挡风雪的地方。”

我想了想,打算明天去饭馆吃饭的时候问问老板娘,听说这里很久以前也有人在做伐木的营生,时不时得去林子里,那他们这些老工人说不定会在林子里遗留下一些木屋之类的作为夜晚的保暖屏障。

路阿爻已经卷起自己的被子躺下了,想着我也把地图通通收起来,躺下听着外头呜呜的风雪声。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哎?我还没问呢,到底是谁老是跟你打电话来着?”

路阿爻那边一片寂静,但我知道这小子绝对没睡着,他又不是何瑜。

我嘴里小声“切”了一声,背过身去:“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听呢。”

第212章 野鹿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收拾好了必备的物资,何瑜找了家早餐店,我们四个围着桌子吃早餐,边吃边跟老板娘瞎侃,聊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何瑜找店还是用了不少心的。

这家老板娘的爷爷辈很早以前是搞伐木的,以前在额木尔山的林子深处那边有片伐木场,不过过了这许多年,伐木场也早就已经荒废掉了。

何瑜问老板娘要了大概位置,我们就打算先向伐木场附近的区域进行探索,刚吃完把嘴一抹,几个人站起身结账就要往外走,那老板娘又急匆匆叫住我们。

“你们要去额木尔山做什么?”她拉住何瑜,“那林子深了,你们考察队考察就在外围转转得了,可千万不敢往深了走,以前的伐木场全都荒废了没什么可看的,你们进林子很危险,会迷路出不来的!”

我打了个呵呵,对老板娘笑了笑:“您放心吧,我们不往里面走,就在外面转一转。”

说完就对何瑜使眼色,何瑜立刻会意帮我附和道:“这白雪皑皑得多漂亮啊,我们这不是想导出走走拍拍照吗,留步留步,您放心好了我们哥几个绝对不往深了走!”

拜别了老板娘,我们就离开了县城,沿着地图上所标识出来的路线开始往山中行进,这路一走我就感觉没有错,老板娘说过之前有许多做伐木的工人,雪原里确实有被他们踩出来的土路,我们沿着这些土路,在这厚雪里行走确实为我们省下了不少力气。

在雪地里走路跟普通平地上走路是完全不一样的,上层是厚厚的积雪,一踩一个脚印,往深了踩就是冰,踩滑了就是一个狗吃屎,我们穿得都很暖和,戴着手套围巾帽子和目镜,雪原上始终有风,活动起来人就一直处在一个又冷又热的状态里,冷的是风会时不时钻进我们的衣领,热的是因为活动所以汗水会浸湿后背。

沿着土路走了一上午,面前千篇一律的雪地总算有了一些变化,一排排冷杉和一些不知道名字被白雪覆盖的枯木枝干从雪里伸出来,看见茂密的林子我就拉下护脸的挡巾,呼出一口白气来。

老钱一屁股坐下来,隔着厚重的挡巾喊:“不行了!歇会儿!几位小爷爷,我走不动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个准确目标啊,这斗就这么难探吗?”

何瑜扯下目镜一脚踢到老钱屁股上:“你丫这就累了,咱们才走了多久,这还没进林子呢你就走不动了,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回去得了,还问东问西的,怎么?不相信我们?”

“没没没,”老钱连忙摆手,何瑜不搭理他,他就过来奉承我,“没有没有,你看少东家这不就误会了吗,我别无二心,就是你看这撼龙经有云,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这缠山才能藏风,藏了风才可能会有大墓,正所谓藏风得水,可您看这地方,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这怎会有墓呢?”

我重新戴上面巾和目镜,冲路阿爻和何瑜挥挥手,路阿爻立刻大步上来去前面开道了,何瑜走之前还拍了拍老钱的肩膀。

我对老钱呵呵一笑,说:“你自己非要跟来,在河南的时候,我可没说我们是来找墓的,这还没进林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说完,我就转身跟上了队伍,头也不回地继续朝那片冷杉进发。

老钱边喊着我边跟在后面,他摸到我身边来:“不是,您您您这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呀,刚才那老板娘说不让咱们进林子,进去了很可能会迷路,就咱们几个人这这这能行吗?”

我低头躲过一片落了雪的大叶子,继续往前走,说:“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先回去。”

老钱跟着我:“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不就是怕万一咱们找不着路了,这鸟不生蛋的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伤着您少东家那多不好哇。”

“我呸!你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嘴啊。”何瑜退回来几步威胁道,“咱们能出什么事儿,再说了,那老板娘也说了,这地方以前是伐木工厂,好些个老工人都在这儿伐木,什么叫鸟不生蛋的地儿。”

我们仨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前面的路阿爻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吓了我们仨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三个人都开始朝四周张望起来。

我们已经正式从雪原进入山林,到目前的位置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四周除了每隔几米的冷杉和落叶松,此时阳光明媚,地上是雪白的一片,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两声鸟叫之外再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

何瑜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之后,过去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路阿爻:“怎怎么了?”

我和老钱也走近了些,围过去听他说话。

路阿爻皱了皱眉说:“我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几个回过头去却没见到有什么东西,这里并不像云南那样山里的雾气腾腾,此时还正巧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更没什么大型的遮挡物,我们身后只有树根,所以方圆百米的距离我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没什么啊,老路,这儿又不是墓里,你是不是有点过分紧张了?”何瑜拍着路阿爻的肩膀,揶揄道。

我笑着上去拍了何瑜一巴掌,对他说:“边儿去,别在这儿贫,不管什么时候,还是有些警惕心得好。”

之后又转过头对路阿爻说:“不过这里我们刚才也看过了,除了我们之外就没什么东西,老路,会不会是你刚来北方,水土不服,昨晚没休息好产生的错觉啊?”

“哎!我觉得可能是!”何瑜赞同道。

路阿爻没有坚持自己的说法,他最近确实有一些水土不服,再加上适应不了那么冷的天气,每顿饭也都吃得很少,于是他点点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

老钱嘿嘿一笑:“既然几位都没事儿,那咱们就继续走吧!”

一段小插曲过后,我们继续前进,又在林子里走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我们抵达了那片荒废的伐木场。

木头墩子落了一大片,墩子上甚至还有遗留下来的一些工具,太阳的光芒渐渐消失了,四周开始变得阴暗下来,我们走过那些被砍伐掉的木头墩子,发现伐木场后面就是一个偏陡的下坡,坡半腰处建了一座破旧的小木屋。

傍晚的风越来越大了,老钱连忙道:“外头风太大了,一会儿可能又要下暴雪了,咱们先进屋避一避,明天再继续走吧!”

我们都十分同意他的说法。

就在我们陆续下坡的途中,我回头看了一眼伐木场的那些木头墩子,愣住了,那些木头墩子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双眼睛,绿茵茵的光芒齐刷刷地正呆在伐木场的中心看着我们。

我一停,何瑜也停了,他也回头看,吓得大骂了一声。

“卧槽!这都是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对他说:“别害怕,是鹿。”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野鹿出来,它们也不吃树皮,就这么站在那儿跟我们对视了很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悬浮在空中的眼睛,在昏暗中确实挺瘆人的。

“别管了,冻死了,咱们还是先进屋吧!”何瑜把我往坡下拉。

进了屋子,几个人把门关上,这是一处空屋,门后和窗户都用几层加厚的木板用钉封死了,但是看上去也已经荒废很久没人住了,我们把门关上,然后路阿爻快速在地面上生了一堆火,几个人开始取暖。

我摘了手套边暖边问何瑜:“野鹿不是应该怕人的吗,你说刚才那些鹿看见我们,也不跑,为什么呢?难道就不怕我们是猎人,一枪给它们崩了?”

“不知道,可能现在世道好了,附近的人不怎么猎鹿了?”何瑜拿出几只压缩罐头出来放在火边烤。

上一篇:悖德剧本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