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环 第95章

作者:余河不喜 标签: 推理悬疑

而我脑海里想的全是这张纸条,这些事情如今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它们调查清楚,我可能会自己把自己逼疯掉。

我抽出抽屉里放着的外公的笔记本往包里一塞,四哥铺子里有很多囤积已久的装备,这次回来我有意识地拿了很多上来放在抽屉里预备着,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我把两捆绳索塞进包里,又码了些匕首、水壶和必需药品进去,装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将背包拉上拉链丢在一边,突然感觉整个人都十分疲惫,于是靠坐在椅子上看天花板。

看着看着,窗户下面的路阿爻和何瑜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在谈论着些什么,但窗户太隔音了,我听不太清楚,他们也没注意到我正坐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们,我注意他们的口型,应该是聊了不少。

看了一会儿我就没再看了,偷窥别人说话不是什么美德,与此同时,我的心情开始越来越烦躁,从心底里说,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事争论不休。

想着我就拎起边上的背包从椅子上站起身,揣上那张纸条,单肩背着包下楼,还没出二道门厅,就被店里的伙计拦下来:“少东家,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没搭理他,往边绕绕想走,几个伙计就又跑上来拦住我:“少东家少东家,您不能说走就走啊,这我们没法交差啊。”

“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们报备吗?”这些天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想着想着眼神也狠了下来。

我平常在店里一直都是和善的代名词,伙计们估计是没见过我这副模样,都有些愣住了。

我也不想跟他们翻脸,就说:“我回开封总行了?”

“少东家,您还是好好呆在这里吧,别骗我们。”

我这脾气瞬间上来了,背着包就要往外走,突然这时从外面乌泱乌泱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全涌进了店,这时,我就听见这群人里传出来一个相当响亮的声音。

“让我看看这是谁那么没眼力见儿,我们东家要去哪儿,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喽啰来管?”

第209章 钱得利

来人瘦高瘦高的,鼻梁上架着那种旧时代走街串巷算命先生才会带的圆框眼镜,嘴里叼着烟拽得二五八万地跨进门,猛吸一口吐出来,也不知道这人抽的什么,气味儿大得很,熏的我身边几个伙计连连后退。

我没见过他,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问他:“你是哪位?”

他走到二道门厅的门槛前面,没擅自跨进来,听我问话,他微微弯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扒了扒,瞪大了眼睛来瞧我,他好像一下就认出了我,立刻跑上来两手握住我的手。

“这位想必就是甘少东家了,久仰久仰,久仰大名,您这是要出门,去哪儿啊,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他这自来熟得我有点遭不住,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被他攥得死紧,拉了一下也没拉动,还是店里的伙计过来硬将我们分开来。

“你谁呀,装什么熟呢?”伙计说。

那人“啧”了一声,像是想要冷嘲热讽几句,可我见他眼珠朝我这边一转,就又挂上了笑脸,随后他转过来对着我,收了鼻梁上的眼镜,对我抱了抱拳:“忘了介绍,少东家您入行晚,不认得我,鄙人西郊钱得利,到您这儿认个山头。”

前厅的动静显然惊扰了后院里的何瑜和路阿爻,他们两个纷纷朝我走过来。

“怎么了?这谁啊,”何瑜凑到我旁边,拍拍我的包,“你怎么背包出去,去哪儿啊?”

我知道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于是把包随意丢在一把椅子上,手插进口袋里,心情实在非常的不美妙,所以对谁都阴沉着脸。

我去问钱得利道:“西郊的?你是梁四的人,什么认山头,认什么山头,你找错人了,我虽然是个少东家但从来不管事。”

钱得利眨眨眼,愣了一秒,呵呵一笑道:“少东家您贵人多忘事儿,这梁四爷已经是过去式了,大小姐没过年就把西郊的盘口全部拨给了您了,当时临近年关,诸多不便,所以只能现在我才能跟兄弟们来拜访您,望您见谅啊。”

他说完便让开来,带来的一帮伙计和打扮成老板模样的商贩都站在他身后,愣是没跨进二道门厅一步,然后齐声朝我问好。

钱得利说话抑扬顿挫,条例十分清晰,不过这又是问好又是认山头的,一下子信息太多,我没反应过来,仨人都是面面相觑。

何瑜反应极快,他对钱得利寒暄:“诶呀,你看我这兄弟就是,事儿太多了,钱老弟有心啊,先坐先坐,先叫兄弟们坐!看茶,给各位老板看茶,我们换身衣服,去去就来。”

这钱得利也不是个善茬,圆滑世故、精明算计那是玩得一套一套的,跟何瑜瞬间打成一片:“这位是何少东家吧,诶哟!久仰久仰,从前都是听声儿,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我们爷入行晚,处处还多亏得您照顾”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您看您说这话也太抬举我了”何瑜被捧得笑得脸上纹都出来了。

“诶哟您真是说笑了,那哪儿能是抬举”

这两个人也没喝酒,偏偏越聊越上头,一个捧一个还真接的住,眼见着何瑜跟钱得利都要聊成八十年没见面的老友了,我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揪过来。

“看茶看茶,快给钱老弟看茶!”他被我揪着,临走还不忘抓了把瓜子,再交代店里伙计两句。

路阿爻已经在后院的门廊上等我们,一过去,何瑜就开始喋喋不休,抓了瓜子磕起来:“你妈还挺好,上次买鸡去西郊转了一圈,那地儿挺大呀,我瞅这老钱人也不错,挺懂规矩,倒不跟他那前主子一样,没规没矩的。”

“钱得利,以前是陈肆手下的人,精通易学,据说以前认了个摸金的作师父学分金定穴,他的学问很深,道上都叫他钱师爷,很会做人,关系四通八达,五师开会的时候我见过他几回。”路阿爻突然说。

何瑜不知道又想起来那部电视剧了:“这搁以前都叫什么?大管家?”

我震惊地问:“五师还开会?你们开会内容是什么,互相算一卦看谁算得准吗?”

路阿爻看我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是觉得我的关注点实在有些过分清奇了。

何瑜吐了一口瓜子皮,拍拍我的肚子:“你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呢,你背包出去给人拦下来了,这是趁我俩不在准备去哪儿呢?”

偷跑被人抓包的感受不是很好,我硬着头皮闷声说:“既然意见不统一,我就自己去漠河,凌晨再偷偷走,不想连累你们。”

何瑜瓜子也不磕了,指着我对路阿爻说:“看见没老路,我就说了这小子叛逆期,天天想些有的没的,要不是有他妈的人盯着咱们,他刚才真走了你信不?这地方是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去的吗,真是个陷阱,你自己一个人去了你还回得来吗你!联系不上你,你让我们怎么办?”

我一下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路阿爻说:“地址具体应该是在林子里,所以我们需要更多能够保温和生火的东西。”

何瑜拍了下我:“意见不统一,这不是正商量着呢吗,再说谁说人老路不跟你去了,人这不刚才答应了吗,就带这么点儿东西你去那地方,冻不死你丫的。”

我被他们说得渐渐放松下来,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于是去看何瑜:“我们一起去?”

“你甘霁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少了我?”

我就又去看路阿爻。

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笑起来,又想到棘手的事:“咱们怎么去,甘茸的手下太多了,天天绕着咱们打转,甩都甩不脱。”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都不说话了,这方面还是何瑜机灵些,他在家已经经常参与这种事情了,见的也比较多,他用胳膊怼了怼我,眼珠子一转,露出一种十分狡猾的眼神。

“这外边的现在不都是你的人吗?”

我一愣。

“让钱得利给咱们找辆车,送咱们去火车站不就成了,西郊是你们这儿最大的盘口了吧,咱们现在不缺人啊!”

我对这种策略表示深深的怀疑:“你觉得钱得利是听我的还是听甘茸的?”

何瑜犹豫了一阵,说:“这不好说,但他毕竟以前也不是甘茸的人,他以前是陈肆的人说不定还真会向着你,而且他刚才对咱们态度不错,别急,一会儿我去试探试探。”

三个人计划好,我留下来跟何瑜打配合套路钱得利,我把随身的三百块钱给了路阿爻,然后让他先去市场,对他说能买到什么就先买什么,买不到的回来再想办法,不过所有东西都一定要最好的最结实的,这方面绝对不能掉链子。

我跟何瑜出去的时候,钱得利正坐在灯笼椅上喝茶,茶太烫了,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差点烫得把杯子给扔了,他见我们过去,连忙把茶放下站起来。

我摆手示意他坐,然后跟何瑜一人一边坐下,钱得利有些惶恐,我俩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将似的围着他,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先奉承哪边才好。

我看了看外头坐着的铺面老板们,就对钱得利笑了笑说:“让兄弟们都先回去歇着吧,今天也怪冷的,改天我到盘口再去拜会各位老板。”

“哎!真是感谢甘爷体谅,我替他们谢过您了。”钱得利说着就站起来冲外面的铺面老板和伙计们挥了挥手。

他们纷纷放下茶杯站起来冲我拱了拱手,我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儿,也忙不迭站起来回礼。

钱得利见他们都走了,也要跟上,何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提溜回来坐着,掀了掀他的茶杯盖:“哎哎哎,您留步啊,这茶还没喝完呢,这可是颖甘堂五位数的好茶,您不喝完不糟蹋了?”

“啊?!五位数啊,我还没喝过这么贵的,要说颖甘堂里的好东西就是多啊。”

何瑜这么一说,钱得利也不着急了,赶紧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喝完还砸吧砸吧嘴用力品了品。

看他安定下来,我就对何瑜使了个眼色,何瑜接收了我的信号,我就又拿了一把瓜子凑过去给钱得利,说:“来吃吃吃,西瓜子。”

“诶哟,这还劳您给我拿。”

他接过去吃着,我就开始跟钱得利套近乎起来:“老钱啊,说句实话我还没管过西郊这么大的盘口,专业的事儿以后还是得多多问您啊。”

“不敢不敢!您太抬举我了,之前颖甘堂一直都是您管的账我知道,您年轻,不爱搞那些虚的,规矩活儿就我来替您应酬,有我给您在盘口坐镇,保证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反了天去。”

何瑜接上话口:“那照您这么说,您以后就是向着我们小幺的了?”

“何少爷这是什么话,”钱得利放下杯子,一拍大腿,“那我肯定是向着咱们甘小爷的了,您别看我这样,以前那也算是跟着陈哥走过好几遭的人了,以后肯定也是为甘小爷鞍前马后,那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啊,怎怎这话从何说起啊这?”

“老钱啊,跟你撂了底了,你这甘小爷现在有个难处,你是帮还是不帮吧?”何瑜张望了一圈四周,见没有伙计在场,便用手点了点我。

钱得利看我俩的眼神就是一愣,他放轻了声音说:“您二位现有什么难处呢,鄙人必当倾尽全力帮您二位解决困境。”

“给我们弄辆车,去火车站。”

第210章 逃跑

钱得利听完迟疑了一秒,然后小心翼翼四处望了望,身体前倾,我跟何瑜随着他也往前趴了趴,紧接着,钱得利就悄声说:“您二位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的处境吧?”

我跟何瑜默契地对视一眼。

我刚想开口,钱得利此时却话锋一转,说:“弄辆车,对鄙人来说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其实在于怎么去市里的火车站,路上难保有人来拦,这要是真对峙起来,嘿嘿,我还真没那把握能把您几位送出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跟何瑜都陷入了沉思,我们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从县里到市里的火车站确实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要走,就算是我们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以甘茸手底下那帮人的敏感程度,这么点儿时间他们足够他们回过味儿来了,这要是半道上被拦住,那我们再逃的希望可以说就是相当渺茫了。

“不过,”钱得利吸了口手里的烟,冲我们嘿嘿一笑,“鄙人这儿倒是有一妙计,可破少东家这盘死棋,就是说起来有些委屈了少东家。”

我一听,忙问:“不委屈,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钱得利将烟倒了个手:“实不相瞒,我刚收了点儿瓷器回来,外面那车上有几个大箱子,正好能装下您几位,等我把那箱子腾空了给您放着,您到时候就说要在这铺子里挑两样好东西卖给我,之后您几位再神不知鬼不觉钻到这箱子里,我的伙计把箱子运上车,这事儿不就成了?”

何瑜听了明显有些赞同,我思索了几秒钟,觉得此行虽险,但其实只要前期安排得妥当,被撞破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如果准备得好的话,说不定我们都出省了,伙计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眼见伙计又来添茶,我们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我跟钱得利互相加了个手机号,他就大摇大摆地坐着他那破面包离开了,再然后,就是无比漫长的买装备环节,不过基本上都是我在家列单子,路阿爻独自出去买,因为只有他能够甩掉那些尾巴。

他出去的次数多了,我怕会引起那些伙计的怀疑,就让何瑜也出去几次,他去超市买了点儿矿泉水和压缩类的食物,又买了三大瓶白酒(这是我特意嘱咐他的),我们三个就呆在屋里等信儿。

钱得利的办事效率很快,傍晚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息车已到位,明早六点,我来提货。

信息一发完,我们就按原计划行动,路阿爻在我房间里看着打包好的三只登山背包,我出去嘱咐伙计们,侧面告诉他们明天钱得利要来库房拿装好的瓷器,让他们招呼一下,何瑜跟没事儿人一样,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又把我吩咐他的那三大瓶白酒拎出来扬言要把我喝倒。

我们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倒着,晚上几乎没碰什么菜,一顿饭从傍晚吃到十点多,我跟何瑜后来装模作样地又给路阿爻倒,他倒是不来虚的,一口气真喝了五六杯,还是我用腿碰了碰他,提醒他别太实在了,万一真干醉,明天就不好办了。

临近午夜的时候三大杯白酒全部干完,我们三个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上二楼,期间有伙计要来搀扶我们,都被我直接威胁走了,我跟何瑜手边那毛巾都不能凑近了闻,凑近了全是酒味儿。

回了屋,把门一关,我们仨立刻恢复了清醒,何瑜直奔厕所洗脸,我一把关灯在门口听动静,路阿爻掀开被单,从床底下将被隐藏起来的登山背包全部拽出来。

听到门外再没了动静,我就冲他们打了个手势,我把门从内部反锁好之后,走到桌边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三捆绳索,分给他们俩一人一捆。

颖甘堂的库房就对着我的窗户下面,我多准备了一根细绳在窗户上固定了一个特殊的绳结,然后把绳子抛出去,紧接着我们三个开始从窗户依次甩绳出去,蹬着墙降到后院里。

把绳子全部收回来之后,我猛拽了一下那根细绳将窗户归位,又朝另一个方向使劲一拉,绳结便应声掉了下来。

“可以嘛小幺,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们已经跑路了。”何瑜对我伸出来一个大拇指。

我们趁着夜色,摸到库房门口,我们家库房的门都是横插的铁锁,钥匙我手里有一把,管理手里也有一把,我将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之后将钥匙复原,趴在地上把钥匙上的红绳从门缝里塞进去。

“快,把绳子按我刚才的方法绑到门闩上,然后从门上面的栏杆中间抛进去。”我吩咐何瑜。

何瑜的理解能力相当到位,他学着我的手法绑了个结在门闩上,然后在手里抡了几下,将带有绳结的一端绳子由上扔到门里,最后我们三个依次跨进门,重新把门关上。

我蹲下身把脚底的红线一扯,钥匙就掉了被我从门缝里拖进来,何瑜在上面拉绳结,外面的门闩瞬间就被他落了下去,库房中间摆放着几只大箱子,里面已经装满了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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