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鱼歌
塔尔塔罗斯准备的斗篷很不一般,戴好后,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阳光也无法使他们地上透出阴影。他们行走着,气息却被完全隔绝,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当面路过。
阿佛洛狄忒说要给那个灵魂找个神王父亲这种话是认真的,他与塔尔塔罗斯一同走进人类的城镇上,脚踩在那厚重石砖铺成的小路上,随手拦下一个女人,指尖旋转着一枚闪亮的银币,他说道:“你好,我们是路过这座城镇的旅人,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如果你能准备回到我们的话,我就将这枚银币赐给你。”
那个女人的目光跟随着银币不停地转动,她迫不及待地点着头,大声道:“两位尊敬的大人,请询问我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佛洛狄忒笑道:“好,那你告诉我,神王的妻子是谁?”
女人问道:“您问的是他天上的妻子还是凡间的妻子?”
阿佛洛狄忒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他凡间的妻子,他天上的妻子是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什么询问的必要吗?”
“啊……啊这,您说的有道理。”女人讷讷道,然后皱起了眉开始思索了几秒后,迟疑着说道:“在忒拜的王城中,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塞墨勒,据说她就是神王的凡人妻子。她被神王珍藏束之于高阁,神王爱她更胜于神后。”
阿佛洛狄忒与塔尔塔罗斯对视一眼,依言将那枚银币赠送给了女人,随后按照女人的指示向忒拜王城走去。
他们轻而易举地穿过侍卫和奴隶的防守,来到那美丽异常、肌肤如同月光纯澈明亮的公主塞墨勒的城堡之外。
黑夜中,他们坐在城堡窗棂外的高壮大树的树干上。
宙斯与正她在这张床上交合,浓烈的气息从床上扑面而来,塔尔塔罗斯和阿佛洛狄忒齐齐皱起了眉。
阿佛洛狄忒轻扯唇角,嘲讽道:“阿多尼斯,这味道或许便是你所说的臭味吧,有种让人作呕。”
塔尔塔罗斯赞同地点点头,他对纵情声色的宙斯素来没什么好感。毕竟他与宙斯是两个极端,爱好的不同使他们很难认同彼此。
阿佛洛狄忒闭上眼,复又睁开。
他看到了另一副画面,在那秽暗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上,一个头戴花环、娇美可爱有着三对翅膀的可爱幼童一手抓着金箭、一手捧着金杯飞着落在了地上。
他的金杯里盛放着紫红色的葡萄酒,他将金箭塞进葡萄酒里,不停地搅拌浸泡,然后摘下花环上的常青藤枝叶,将枝叶缠在了那金箭的尾端,然后架在了他那精美的弓箭上,弓箭离弦飞出,穿过那秽暗的冥土、厚重的大地、广阔的人间和浓厚的云层,穿透了众神之王宙斯的心脏。
他在金箭的指引下爱上了美丽的凡女塞墨勒,前来人间与她相会。
阿佛洛狄忒若有所思,将那个红色的灵魂取出,灵魂从那种床上察觉到了父神血脉的吸引,不自觉的飘了过去然后融进了床上女子的体内,成为了她的孩子,开始孕育新生。
阿佛洛狄忒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总觉得这个灵魂的转生只是个开始,纷乱才刚刚开始。”
塔尔塔罗斯问道:“你想留在这里见证他的出生过程吗?”
阿佛洛狄忒轻唔道:“毕竟是与我一同从勒忒河中而出的灵魂,我想看一看他的结果。”
塔尔塔罗斯便道:“那好吧,不过距离他出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不如我们先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吧。”
塔尔塔罗斯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我出生的王国看一看。”
阿佛洛狄忒微怔,诧异道:“你不是神明吗?”
塔尔塔罗斯很自然地介绍起了阿多尼斯这个身份的来历,他说道:“我是神明,但我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
塔尔塔罗斯仿佛代入到了阿多尼斯的身份中,有一种很微妙地语气形容道:“我的父亲是塞浦路斯的国王,而我的母亲是塞浦路斯的公主……”
阿佛洛狄忒不由蹙眉,阿多尼斯说道:“他们是父女,是乱伦。他们是凡人,不同于神明,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在我父亲发现了他的情人是自己的女儿后,便下令追杀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走投无路之下,化为了一颗没药树。我从没药树中诞生,背负着父母乱伦的罪孽,是罪恶之子。”
阿多尼斯说完这些话后,轻轻叹了一声,下一秒,又变回了塔尔塔罗斯。
塔尔塔罗斯揉着眉心,阿多尼斯的母亲密拉在被追杀时,曾向他祈求,处于某些心思和安排,塔尔塔罗斯便助她化为了没药树,然后还赐予了她神力,借着她的身体化生为三等神阿多尼斯出世。
阿多尼斯即是他,某些时候,他会收到来自阿多尼斯相关身世的影响。
阿佛洛狄忒看出他的表情不对,握着他的手说道:“如果那个地方让你觉得并不怎么开心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去了。”
塔尔塔罗斯想说,那些记忆与自己无关,自己并不没有任何感觉。话到嘴边后又咽了回去。
他好像真的不想去塞浦路斯。
阿佛洛狄忒摸了摸他的面颊,在他的脸庞上轻轻落下一吻。
塔尔塔罗斯忽然又想去塞浦路斯了,那样他就可以在那个‘伤心之地’伤心一番,然后获得阿佛洛狄忒爱的安慰了。
他遗憾地想着,依偎进阿佛洛狄忒的怀里,阿佛洛狄忒拥抱着他,两人在夜色下闭上双眸,直到厄俄斯驾着黎明神车带来,朦胧的白光照在两人的脸庞上,他们看向窗棂中,宙斯已经蹭着夜色悄悄离去。
而在阿佛洛狄忒的灵魂之眼中,一棵葡萄树从那凡人女子塞墨勒床底生出,它绕着塞墨勒的床,发芽、长叶、开花,翠绿色的长藤延绕着床榻不断蔓延爬行,结出一串紫红色的葡萄……
他望着这一幕,眸光宁静而淡漠。并没有注意到黎明之际的曙光在他脸上刻意地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厄俄斯驾着黎明神车恍恍惚惚地回到神山,拒绝了姐姐塞勒涅的关怀,一个人躲进了神殿中,她激动又忐忑地握紧拳,在神殿中来回踱步,喃喃道:“他们都说阿佛洛狄忒在冥府中与神王和地母的战斗中消失了,可我刚才却感觉到了另一半黎明的存在,然后发现了他的踪迹。他看上去那么正常,甚至在宙斯那凡人妻子的窗楹外,他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蓄意逃离,借机躲避神王的追责!”
厄俄斯握紧拳,咬着唇纠结道:“我要向神王告发他吗?不行,神王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对我们兄妹一样满怀恶意,比阿佛洛狄忒还要可恶。所以我不能向神王告发他,我要自己报复阿佛洛狄忒……”
厄俄斯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回想起之前看到阿佛洛狄忒的那一幕,他好像抱着一个人坐在树上,姿态十分亲密……
厄俄斯眸光闪动,心中逐渐有了一个主意。
阿佛洛狄忒并不知自己的一时心软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和塔尔塔罗斯离开了忒拜王城,向高加索神山前去,准备等塞墨勒生产时再回来。
至于为什么去高加索神山,这也是塔尔塔罗斯的提议,他说:“神山上有一个神在受罚,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看一看那个神。”
鉴于塔尔塔罗斯是自己的挚友,阿佛洛狄忒觉得他这话有着很特别的用意,闻言便也很爽快地跟着他一起出发了。
而在他们离开以后,离开了凡人新娘的宙斯也回到了神山上。
他那日被勒忒河兜头浇了一脸,忘记了一些事情,回来神山后只记得阿佛洛狄忒剖腹取子之仇,心心念念地要找他报仇,却把为了他穿越时间的母神瑞亚忘了个干干净净。
但这或许也是法则的惩罚。
时间女神抛弃了时间太久,她从众神的记忆和认知中也离开了太久,她早已被众神遗忘,以至于都无神去提醒宙斯她的失踪。
她将消弭于历史,化作尘埃被葬在时间长河之中,自此沉眠,不复苏醒。
宙斯因为忘记了母神之死,心情还算平静。除了恨阿佛洛狄忒恨得咬牙切齿以外,还有性趣去找凡女邂逅。当然,这也有他中了金箭的缘故。
宙斯深深迷恋着塞墨勒的诱惑和美丽,回到神山后都念念不忘,甚至用通过神王对世界的观察职责借机去看塞墨勒。
然后他便发现了塞墨勒怀孕了。
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柔情自他的心底爆发,他是如此的喜爱着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渴望着他的出生,恨不能给予他自己一切。
他忍不住振臂高呼,对那尚在凡人城堡中的美丽女子说道:“我的妻子,美丽的忒拜塞墨勒!我就是伟大的众神之王宙斯,你应当为有我这样一位神圣的丈夫而自豪。听我说,在凡人之中,没有人的孩子会比你的孩子更加高贵。幸福的女人,你已经有了一个不朽的儿子,他将享有天堂的荣耀,使人们忘却烦恼,因为他,你也将会获得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宙斯深情地呼唤着,他人间妻子塞墨勒面容上面上覆满了柔情和喜悦,天上妻子赫拉的脸色却已经扭曲。
她愤怒地摔打着镜子,唤来女儿赫柏,厉声质问道:“赫柏,去给我查宙斯口中的女人是谁!一个卑微的情妇而已,竟敢以神王妻子的名义自居。没有作为婚姻之神的我的认可,她算什么妻子!”
“我放纵她与宙斯交合已是极致的宽容和恩赐,可她竟妄想自己的孩子升进神山,渴望着她不应该拥有的荣耀……”
赫拉脸色阴沉,冷森森道:“她将会此而后悔莫及。快去!”
赫拉猛地一拍桌子,赫柏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去寻找有塞墨勒的信息去了。
自从父神被吊在冥界的事情传回来后,母神最近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
可能她觉得父神丢尽了神王的脸面吧。赫柏如是想到。
但赫拉事实上并不在乎宙斯做了什么,甚至巴不得宙斯被永远关押回不来才好。她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她联系不上‘涅墨西斯’了。
为了寻找她,连看守金苹果圣园的拉冬都被她抽调了出来,可是赫拉始终没有收获。
赫拉很怕‘涅墨西斯’遭遇了不测,为了寻找到她,决定剑走偏锋,制造不幸和仇恨来吸引‘涅墨西斯’。
刚好塞墨勒撞到了枪口上,只要一想到她居然敢窥觑自己的神后之位,本就暴躁的赫拉更是没有了理智,决定就拿塞墨勒来充作她吸引仇恨的祭品!
第84章 缝进腿中的新神
当赫拉心下准备发狠时,阿佛洛狄忒和塔尔塔罗斯走走停停地一边交流着众神事迹,一边来到了拘束着普罗米修斯的高加索神山上。
高加索神山上的环境十分恶劣,山很高,几近耸入云霄,也很陡峭,走在山壁上的人稍微一低头,便有种随时会掉下去的错觉。
因为山上没有任何植物,你一低头看的到只有那万米之下的大地。
这里的土地是黄褐色的,地面干燥的好像要裂开,迎面扑来的风也充满了干燥炎热的味道。
阿佛洛狄忒问塔尔塔罗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塔尔塔罗斯回答他说:“因为我想带你看一看那个被拘束在这座山上的神明。”
阿佛洛狄忒想了想,问道:“那个因为盗了天火而被惩罚的普罗米修斯吗?他有什么值得会见的必要吗?”
塔尔塔罗斯思索道:“应该有吧。”塔尔塔罗斯带阿佛洛狄忒过来见普罗米修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不过他见阿佛洛狄忒似乎不想回森林里,于是就带他到处转转。
刚巧,他前几天在深渊中听到克洛诺斯他们的计谋时,得知了他们似乎就准备在近期造反宙斯,想了想,就带阿佛洛狄忒过来见他了。
阿佛洛狄忒面露疑惑,眼中闪过一抹思索,把玩着塔尔塔罗斯的手指轻声说:“你是在和卖关子吗?”
塔尔塔罗斯感受着冰凉的指尖处那不断地传来着轻柔的温度,不自在道:“没有……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阿佛洛狄忒点点头,心想,还是等见到普罗米修斯之后再说吧。
虽然这么想,但因为没有记忆的缘故,阿佛洛狄忒对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多少兴趣。
直到他们来到山顶,看到了那个四肢被绑缚在岩壁上、蓬头垢面垂着头的神明。
普罗米修斯上半身赤裸着,胸腹处有一道很大很恐怖的伤口,使他的腹腔中的环境一览无遗。
神的体内也是有脏器的,但普罗米修斯没有,因为他今日刚长出的脏器被高加索神鹰给叼出来吞掉了。
那只神鹰此时正慢条斯理地蹲在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慢吞吞地嚼着眼前摆放的一堆脏器。
而普罗米修斯则有气无力,虚弱地用神力恢复生长着脏器。
——他不得不那么做。
虽然脏器长出后的第二天就会被神鹰抓出来吃掉,可如果不长的话,他撑不过三天就会真正死去。
普罗米修斯不想死,于是他便陷入了永无止尽的折磨之中。
当穿着斗篷的阿佛洛狄忒和塔尔塔罗斯出现后,神鹰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就不感兴趣地低下头,继续吃饭去了。
普罗米修斯却疲惫挣扎地睁开眼,他看着那分不出身形也感觉不出气息的两人,露出虚弱的笑容轻声道:“是您吗,那位至高的主神阁下?”
塔尔塔罗斯微微皱眉,阿佛洛狄忒好奇地声音从斗篷下传来,问道:“你认识我?”
普罗米修斯因为说话便会牵扯到伤口,因此非常吃力,吐起字来慢吞吞的,他勉强地露出从容地笑容,说道:“我看不到你的脸,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认不认识你。但我过去曾看到过未来,我知道那位殿下会来见我一面。”
他说道:“您愿意摘下斗篷让我辨别一下您是否是他吗?”
阿佛洛狄忒想了想,拒绝道:“不必了,不能确定就算了。”
普罗米修斯无奈笑道:“那好吧,我眼前的旅人,你不辞辛苦地攀爬到这高加索神山上来见我,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阿佛洛狄忒沉吟,半晌都没有说话。
普罗米修斯疲乏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说:“作为先知者神,我可以指点你有关未来的迷津。”
未来……可是我遗忘了过去,我现在并不知我所追求的是什么样的未来呀。阿佛洛狄忒惆怅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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