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去观看铁人须藤京一的跑法？
少骗人了。
高桥启介嘴角微抽，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被大哥稳稳地拿在手里，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FC模型吊坠上。
明明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去看喜欢的人。
高桥启介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再看仔细一些，还会有一桩令他牙酸的发现。
——在小巧精致的FC模型的车身上，被人用马克笔，写上了字迹好看的“藤原拓海”。
第92章
凌晨四点二十分钟。
就像往常一样，AE86的后座上载着新鲜的豆腐，杯架里放着一个4/5满的水杯。
从主道拐到秋名山脚下，是一段完全称得上平坦的直路。
对于能像控制自己的手脚一样操控着86的藤原拓海而言，这显然是最轻松的路段了。
他一如既往地只控制油门踏板来维持着完美的直线行驶，左手象征性地虚握着方向盘，撑在车壁上的右手放松地托着腮。
直到他看见一前一后地停在路边的白色EVO III，和同为白色的FC-3S为止。
藤原拓海下意识地坐直了，减速接近后，仗着这个时间点不会出现后车，暂时停在了FC旁边的路面上，高兴地打了声招呼：“凉介先生。”
高桥凉介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拓海。”
“哼。”
感觉自己的存在被忽略了的高桥启介，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启介先生也来了。”
藤原拓海微讶地感叹了这么句后，便再次只看向高桥凉介：“我先去送货了，凉介先生。”
高桥凉介微笑着点头，温声询问：“介意我们去山顶等你们开始吗？”
藤原拓海愣了愣。
他坦然地说：“我这里当然没问题，但京一先生那边的话，他今晚就要比吗？不稍微练习下吗？”
“如果可以的话。”
须藤京一忽然出声。
他的视线探出车窗，紧紧地盯着一脸无害的86车手，实在无法想象这就是让包括西井在内的整个东堂塾，都陷入了低潮的恐怖存在：“……今晚就请和我比一场。”
啧。
高桥启介眯了眯眼。
昨晚在大哥面前，都表现得无比傲慢的家伙……在知道熊猫86的实力后，直接连敬语都用上了？
不知道东堂塾的份量、在毕业生们心中有多重的高桥启介，当然无法理解须藤或是西井的心情。
那不仅是锻炼出令他们引以为豪的车技的地方，也是塑造了他们‘场地赛至上，只是玩票性质的公路赛、就算跑再多也不可能敌得过从职业场地练出来的车手’的信念的场所。
在得知他们维持多年的、由最强毕业生馆智幸创下的赛道记录，被第一次跑的对方如此轻易地打破后，对内心的冲击必定是剧烈的。
须藤京一在接到过西井的电话后，就真真正正将秋名的86视作了需要他倾尽全力、甚至比曾经摧毁了他的自尊心的高桥凉介更重要的对手。
即使对方驾驶的，是一台他之前根本不屑与其较量的破旧FR。
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
高桥凉介击败的，仅仅是他本人，须藤京一。
可藤原拓海所击败的，却是包括所有东堂塾出身的现役或往届学员。
最让须藤京一无法接受的是，竟然连顽固的东堂社长都因为他改变了观念。
那么就来验证一下吧。
须藤京一严肃地注视着藤原拓海，下定了决心。
如果西井说的是真的，那他获胜的概率，无疑是微乎其微的。
但他作为东堂塾的毕业生，至少要为捍卫东堂塾的尊严，拼劲一切地战斗一次。
“你的规则，我已经听你以前的对手说过了。”须藤京一暗中攥紧了拳头，一板一眼地说：“我愿意接受那项条件。”
规则？
听到这话，藤原拓海亮褐色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与别人比赛时，还有规则和条件的存在。
“或许在你眼里，我的挑战有些不自量力，”对于在山道理念、向来自大又傲慢的须藤京一，艰难地说着：“作为补偿，只要你愿意接受和我比试，不管是在什么场地，开什么车，比几次，我都愿意接受。”
一头雾水地听到这里，余光扫了眼车上的时间的藤原拓海，不禁露出了有些紧张的神情。
须藤京一的态度，为什么和十年前的截然不同这点，他已经顾不得探究了。
他只知道再这样聊下去的话，还没等弄清楚须藤京一的意图，自己就要迟到了。
他飞快地说着：“抱歉，京一先生，我这里已经快到送货的约定时间了。”
须藤京一怔住了。
……送货？
“我必须先去送货。”藤原拓海于电光火石间，就完成了换挡加速的动作，风里只传来他客客气气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具体比赛的情况，麻烦京一先生去山顶上等下再说。”
一边顾惜着后座的娇贵豆腐，一边利用高超的重心移动技术、将爬坡速度发挥到极限的AE86，眨眼间就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了EVO III和FC面前。
须藤京一僵在原地，一身高昂的斗志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过了好几秒后，他才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心情，闷头将EVO III开向山顶了。
“活该。”
高桥启介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点评了这么一句后，扭头看向自从拓海离开、神色就恢复成无波无澜的状态的大哥：“大哥，他们真的会今晚就比吗？”
“嗯。”高桥凉介若有所思：“应该就在秋名。”
“虽然说须藤京一的水准，与那个，”差点习惯性地将‘笨蛋’脱口而出的高桥启介，险险地把那个词撤了回去，生硬地改成：“拓海的存在差距，但EVO III和AE86比性能的话，简直不存在任何对抗的可能吧。”
就算是理论知识匮乏的高桥启介，也清楚车手的确能用车技弥补车子性能间的差距，但这个上限，却是很低的。
虽说他厌恶须藤京一的座驾与做派，但从对方敢直接来到赤城挑战RedSuns，以及大哥给出的评价来看，车技是不可能差的。
“所以，如果比赛发生在今晚的话，那场地一定是在秋名。”
高桥凉介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即使还没更换新的引擎，只凭现在的乏弱马力……”
当一位拥有世界级的顶尖车技、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充沛理论知识的驾驶员，在同一条山路上，无论风霜雨雪，每天都在练习着的情况下。
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记忆，他对于路况的印象，都一定像是被深深地烙刻在脑海中一样。
主场带来的优势加成，会在藤原拓海的身上提现得淋漓尽致。
是连4A-G引擎的落后性能，都能被强行拉升至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高桥凉介顿了顿，用无比笃定的口吻，直接做出了判断：“只要是在秋名山上，拓海就不会输。”
或许，还需要除开让拓海耿耿于怀，多出几十年经验，在车技的老练纯熟程度方面更胜一筹的藤原伯父吧。
想到拓海懊恼的模样……
墨蓝色的眼眸中不禁掠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真的吗，大哥。”
高桥启介半信半疑。
他当然也清楚，主场作战能给予车手的巨大优势。
但他就曾经在自己的主场赤城山道，被藤原拓海用实力碾压得自尊心彻底破裂的地步。
“你之所以感觉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你跑赤城的次数，还是太少了。”
高桥凉介客观地评价着。
他十分清楚，对于在这里奔驰了那么多年的拓海而言，那样的熟练程度意味着的……
是他能完全针对AE86的车况和当天的路况，就能瞬间顺利设计出最适用于当日的最佳路线。
不管是弯道的方向和幅度，弯道与弯道间半直路的长度，路面的坡度起伏，坑洞大小和积水的深浅，都了若指掌。
而在每天都有微小变化的情况下，应该用怎样的入弯速度和制动时机来最大化地面附着力、从而到达临界值来获取通过复合弯道的最高速度……
别的车手就算技术再好，也只能摸索出接近Best line的区间。
但对于拓海而言，那却是可以被精确到0.1cm，远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可怖地步。
由于混入了太多自然环境的因素，每天都会存在小幅度的波动。
恐怕连最精密的电脑，都不可能通过环境模拟，完美地计算出来。
——是独属于藤原拓海的最佳时间曲线。
当然，这种被称为神祝也不为过的真正主场状态，也仅限于秋名。
在高桥启介惊愕的注视中，高桥凉介难得地开了句玩笑：“秋名的86，可是只属于秋名的黑白幽灵啊。”
‘秋名的黑白幽灵’在兢兢业业地送完货后，稍微在原地确认了下车况，才向被视作出发点的山顶停车坪驶去。
然后不出意外地在那里见到了，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的FC-3S和EVO III。
“京一先生。”
顺利卸货的藤原拓海，神态明显轻松了很多。
他先向凉介先生和启介先生弯了弯眉眼，才礼貌地跟须藤京一确认细节：“让你久等了。你是想今晚就比，还是约定时间，改天再来？”
“如果可以的话，”须藤京一迅速接话：“就在今晚。我提前了四个小时到，已经练习过了。”
对于非主场的车手而言，只要将大致路况印在了脑海里，那最后跑出来的路线，结果都会是相差不多的。
“不过。”
须藤京一看了眼那部平平无奇的熊猫86，想到刚才看它上坡时，那连发挥150匹马力都显得无比吃力的状态，不由得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