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衣粉
这音色和赛西图尔斯很像,但是比起赛西图尔斯温润的嗓音,这声音要更加的冷冽一些,让人听在耳里便想起了那种刺骨森寒的冰窖。
“赛西图尔斯。”付臻红说道。
“嗯,我是赛西图尔斯。”男子应声。
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纳芙蒂蒂,都很清楚,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赛西图尔斯了,而是一个全新的、融合着两种意识的赛西图尔斯。
他是蛇,也是人,更是一个半蛇半人的怪物。
但赛西图尔斯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对于他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意识来说,他捡回来一条命,可以再次陪在纳芙蒂蒂的身边,甚至他拥有了人类不可比拟的力量,不再像从前那般弱小。而对于他作为蛇的那一部分意识来说,他拥有了人的身体,能够跟与签订契约的纳芙蒂蒂无障碍的对话,以全新的状态接触这个世界。
所以无论是哪一点,都挺好。
或许硬要说一个让赛西图尔斯不悦的地方,那便是他觉得自己苏醒的太晚了,晚到纳芙蒂蒂与阿蒙霍特普四世都已经完成了婚礼。
想到这,赛西图尔斯的眼神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
既然现在他已经醒来,那接下来赛西图尔斯便不会允许纳芙蒂蒂和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加深感情的可能。
“纳芙蒂蒂……”赛西图尔斯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臂将付臻红抱在了怀里。他的下巴搭在付臻红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付臻红的脸颊,轻轻缓缓的说道:“吾主…”他顿了两秒,接着又说出了两个字:“吾爱…”
前者是以蛇的那一部分意识在说话,而后者,则是以曾经的赛西图尔斯的思想来言语。
而因为他的拥抱,身上的水流便把付臻红的衣衫打湿了些许,付臻红能清楚的感受到赛西图尔斯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耳畔处萦绕的气息。
相比于赛西图尔斯亲昵的态度,付臻红的面色非常平静,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赛西图尔斯的发丝:“去把衣服穿上。”
但是将头埋在付臻红颈侧的赛西图尔斯却没有任何反应。
而并不是付臻红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空气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付臻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而这时,眼睛死死盯着付臻红脖颈处的吻痕看的赛西图尔斯,突然张口在付臻红的颈侧咬了一下。
尽管他并没有用力,但是尖锐的两颗獠牙依旧在付臻红的颈侧留下了两个清晰的小口。
付臻红吃疼,直接抓住赛西图尔斯的发丝托着他的后脑勺往后一扯。赛西图尔斯闷哼一声,被后脑勺的力道扯得抬起头来。
付臻红对上赛西图尔斯的视线,正好看到赛西图尔斯那灰咖色的瞳孔里还未散去的红光。猜到是什么原因让赛西图尔斯这样的付臻红,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松开了抓住赛西图尔斯发丝的手,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把衣服穿上。”
他的语气和第一遍一样,依旧是非常平静的,但是赛西图尔斯却很清楚,这一次若是他再不照做的话,自己在纳芙蒂蒂心中的分量将会大幅度降低。
所以即便赛西图尔斯非常不满纳芙蒂蒂身上的吻痕,却也不能再继续任性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纳芙蒂蒂是他到骨子里的人,却也是他所不能违抗的主人。
赛西图尔斯收敛住神色,垂下眼眸走向了一旁的红木架,然后拿起上面挂着的衣饰穿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把有些繁琐的亚麻服饰穿戴整齐。
穿好衣服之后,他又重新走到付臻红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付臻红的衣衫还有些湿,很显然,他是想为付臻红擦拭。
但是在赛西图尔斯抬起手的时候,付臻红却转身走向了暗室的门。赛西图尔斯以为他要离开,有些焦急的追上来喊道:“纳芙蒂蒂。”
付臻红没有理会身后的赛西图尔斯,而是继续往外走,他走到暗室外,在沐浴室盛放香精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面具。
是一个金色的面具。
和付臻红之前戴的金面具很像,但是不是像付臻红金面具那般遮住全脸,这个金面具只有一半,刚好能遮住赛西图尔斯的上半张脸。
“戴上。”付臻红将金面具扔给紧跟着他出来的赛西图尔斯。
赛西图尔斯接住金面具,稍微看了几眼后便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现在的赛西图尔斯,面容和曾经被埃及众人熟悉的赛西图尔斯的脸有七分相,此刻戴上金面具之后,面部遮住了一半,若不是十分熟悉赛西图尔斯的人,并不会将他认出来。
付臻红虽然并不打算让赛西图尔斯随时跟在他的身边,但不排除会有让赛西图尔斯去做一些事情的可能,而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赛西图尔斯还是不被人认出会比较好。
“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付臻红看着戴上了金面具的赛西图尔斯:“不要出居所。”
赛西图尔斯点了点头:“好。”
他不会违背纳芙蒂蒂的指令。
在与那条蛇融合之后,蛇的那部分意识让赛西图尔斯了解到了他曾经没有发现的纳芙蒂蒂的另一面。
他知道了纳芙蒂蒂并不是甘于神使之位的人,纳芙蒂蒂的内心有着对权势和地位的渴望,也知道了即便如此,纳芙蒂蒂在面对阿蒙霍特普四世的邀请时,却依旧拒绝了。
纳芙蒂蒂是喜欢赛西图尔斯的。
愿意为了赛西图尔斯放弃与阿蒙霍特普四世共同执政埃及的权利。这或许是赛西图尔斯复生之后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
但是十分矛盾的是,这份欣慰产生的同时,赛西图尔斯便会不自觉的想起现在的纳芙蒂蒂已经成为阿蒙霍特普四世王后的事实。
纳芙蒂蒂头顶上的双羽皇冠无不在提醒着赛西图尔斯,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成为别人伴侣这一事实。而这个别人,还是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
终究还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赛西图尔斯没再自怨自艾,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赛西图尔斯了,善良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阿蒙霍特普四世算计了他,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他心里有着思量,一直目送着付臻红离开房间,然后来将实现收回。
这边,付臻红出了房间,便直接去找了务使将赛西图尔斯登记成了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侍从。务使在埃及就等同于是管家一样的存在,为了能让现在的赛西图尔斯的身份更加的合理化,影子类的侍从在合适不过。
当然,在登记的时候,付臻红给的名字是叫赛里斯。有了名字后被记录在册的赛西图尔斯,也就不会被人认为成是奴隶。
付臻红在务使那里登记完信息后,才去往了客殿,等他到的时候发现加里还是站在他离开之前所站的位置。
“王后。”加里看到付臻红,微微曲膝对着他鞠了一躬。
付臻红看了他一眼:“走吧。”
“是。”加里应道。他注意到了付臻红身上那还未干透的衣衫,不过非常识趣的没有多问。
至于琪雅,早在付臻红在务使那里登记赛西图尔斯信息的时候,就有侍女过来付臻红这边传话,临时有些事情的琪雅会晚一步回宫殿。
付臻红当时听了之后,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过并没有太在意,便由着琪雅去了。
琪雅没有跟着付臻红回底比斯皇宫,路上便只有付臻红和加里两个人。付臻红坐在马车内,加里负责驾车,两人一路无言。
付臻红是因为不想说话,而加里,则是自知身份卑微。
而另一边,说着临时有事的琪雅,匆匆忙忙的进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有些心神不宁的确认完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将房间门关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了身。
只见她的房间内,站在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的身材非常高挑挺拔,戴着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而裸露出来的皮肤则是十分罕见的苍白。
在男子的脖颈处,印着一朵鲜艳而诡异的红花,他的手上,此刻正拿着一把琪雅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把玩着。
琪雅有些紧张,也有些警惕和戒备,她将手放在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这才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赛西图尔斯闻言,把玩匕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抬了抬眼皮,看向了琪雅,语气不疾不徐:“你既然选择来,便是应了我的召唤,所以你应该问得是接下来我与你需要怎样合作,而不是纠结于我究竟是谁。”
琪雅皱了皱眉,她盯着男子灰咖色的竖立瞳看了几秒,语气坚定的说道:“既然是合作,就不应该建立在我对你一无所有的前提下。”
“这样吗…”赛西图尔斯喃呢了一下,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应该是知道我的。”
“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那天夜晚在暗室内的人,是我。”
第109章
赛西图尔斯承认他是故意这么说得,他知道面前这个叫琪雅的女人非常喜欢纳芙蒂蒂,不过琪雅的威胁性太低,远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让他觉得忌惮。
但即便是赛西图尔斯没有将琪雅放在眼里,却也很乐意让对方知道他和纳芙蒂蒂有过亲近。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呢,那我们接下来该好好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琪雅闻言抿了抿唇,思忖了几秒后,才说道:“你打算如何合作。”
赛西图尔斯回道:“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对于干净有着十分固执的执着,而这干净不仅仅是指事物……”说到这,赛西图尔斯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琪雅,灰咖色的竖瞳里泛着凉薄的冷意,放慢了语气,别有深意的继续说道:“更是指人。”
琪雅看着赛西图尔斯的眼睛,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指让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与神使大人一起的时候,去跟另一个人发生亲密关系?”
赛西图尔斯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说了一句:“你果然很聪明。”
琪雅摇了摇头,面露犹豫:“那样风险太大了。”
“风险?”赛西图尔斯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反问:“那你想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阿蒙霍特普四世与你喜欢的神使大人一天天变得亲密起来?”
琪雅没有说话。
赛西图尔斯又继续说道:“你应该最清楚,以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性格不会允许你长久跟在纳芙蒂蒂身边,只要时机一到,你必定会被他铲除。他连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赛西图尔斯都能算计,更何况是你。”
赛西图尔斯这句话说完之后,琪雅的眼中有了明显的动摇,但琪雅到底还是非常警惕的,特别是赛西图尔斯这一大段话里提及另一个已经死去的身份较为敏感的大人。
“你是说赛西图尔斯大人的死与阿蒙霍特普四世有关?”琪雅的眼神闪了闪。
“你觉得呢?”赛西图尔斯又轻轻笑了一下,唇角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但实际上,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笑意,眸子里也依旧是冷冽的,透着一种森冷阴寒的气息。似乎这笑容只是一个在模仿人类正常社交时的机械性行为。
而赛西图尔斯的这一声反问,无疑是勾起了琪雅对阿蒙霍特普四世的怀疑,同时也越发动摇了她的心绪。
琪雅又看了看这戴着金面具的男子,男子那不同于人类的竖瞳,和那个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她内心呼唤她隐匿的负面情绪的行为无不说明了对方并不是一个身份简单的普通人类。
这个男子很危险,眼中是冷漠的,和神使大人的那种冷漠不同,这个人眼中的冷是一种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死寂,像冷血的野兽。
和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与虎为谋。
但琪雅也很清楚的知道,其实她并没有什么选择。
她现在能安稳的跟在神使大人身边,看似被很多人羡慕,实际上她随时可能会被阿蒙霍特普四世除去。
年轻的法老占有欲太强,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就像这个男子所说得那样,神使大人和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关系缓和之后,一旦时机成熟,阿蒙霍特普四世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琪雅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她看着男子唇角边的弧度,还是问出了一句:“我能看你面具下的脸吗?”
赛西图尔斯道:“以后会有机会。”
这么说,便等同于是拒绝了。
琪雅沉默了片刻,也心知暂时是无法从这个男子身上探究出更多关于对方身份的信息,她收敛住心神,问道:“你的计划是?”
赛西图尔斯没有回答,而是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到了琪雅面前。
琪雅没有躲避,而是冷静的站在原地。
在两人只有半米远的位置,赛西图尔斯停了下来。他抽出匕首下的刀刃,握住把手将匕刃贴到了琪雅的脸颊处。
冰冷的匕刃散发着凌厉的银光,锋锐的刃口仿佛只要赛西图尔斯再稍微用力,便会割破琪雅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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