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元安
太宰治:“你是不是欠我一句道歉。”
刚抽过烟的嗓子微干,黑泽阵声音微哑,漫不经心道:“我又哪里对不起你了。”
“芥川龙之介。”
好吧,最近不也就这一个事是他们有共同交集的。
黑泽阵嗤笑一声:“那是boss下达的命令。”
“要是能拒绝那你去拒绝吧。”
太宰治也冷哼一声,绝对是能称得上是不满的情绪,脚尖踢了踢黑泽阵的皮靴上。
得到后者的冷眼以对。
黑泽阵当然不惯着他,一脚踹在人膝盖上:“回去对你家小狗去,跟我耍什么混。”
这一脚不轻,尤其四肢本就冻麻,太宰治随即往前踉跄一步,黑泽阵没等看清什么,只觉一片黑,自己就被坚实地压在车身上。
他左手的手腕被人紧扣着,右手还保持着夹着烟的动作,灼热的呼吸与冰冰冷的气息做了交换。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黑泽阵反而不急了,他不急不慢地抬起右手,舌尖抵住烟嘴,齿尖轻合,猩红的火光在夜光中更加明显,他吸了口气,熟稔地吐了口烟圈。
烟雾缥缈下,两人的眉眼似都融到里面,他感受到手腕上不同于自己的极冷温度。
他看向太宰治,懒懒道:“怎么,生气了?”
太宰治是吸烟的,但不频繁,他也没有瘾,或者说对于这个时间上的所有东西,他都没太在乎。
比起吸烟,他可能对于酒更加依赖一些。
黑泽阵原来也是对酒情有独钟,可自从沾上抽烟的习惯后,他鲜少看见对方主动喝酒,至少比最初见面时少之又少。
不呛不腻的烟味乍然充斥整个鼻腔,丝丝的甜,又很随性。
太宰治微微动了动,像是笑了,又好像是没笑,反正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能觉得他平日没有波澜的双眸中闪过几分情绪。
他姿势没换,与黑泽阵还保持着刚才的距离。
太宰治慢吞吞道:“我的小狗,都让你训坏了。”
黑泽阵轻蔑笑了笑:“你是说我的教法,比起你训狗的膝跳反射,不懂人味的斯巴达教育差。”
“别太好笑。”
两个人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性格不同,对待人的方式也不同而已。
环境并无其他人,这让太宰治更趋近于那个薄情寡淡的自己。
他问:“那你就能保证人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吗。”
“找不到。”
太宰治意味不明:“他会死。”
黑泽阵盯着太宰治看了几秒,他感到对方的体温在双方的触碰中逐渐回温,他摸到了对方身上的潮湿,他看到了对方软湿的头发。
如果受伤算是种病,太宰治或许总是在生病的,病恹恹的青年总是那么厌世、外表看起来总是那么不可接触、脆弱极了。
“我当然不能保证。”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黑泽阵回复道:“人是为了自己活着的,人连生存欲望都要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人他物生长,必须靠其他事物活着。”
他平静地说道:“那死了就死了吧。”
这已经算是他的最大忍耐程度,要知道刚才在太宰治攥住他手腕的时候,他就想把人扔出去了,如果太宰治依旧不依不饶,变本加厉。
呵。
“你这人真冷漠。”半晌,太宰治轻飘飘地移开视线,扭开头,不情不愿道:“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黑泽阵听见对方低声道。
“反正你又不听我的。”
难得。
罕见的示弱。
第17章 平平淡淡青年期
黑泽阵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
意识到死对头主动服软这件事让他心情变得很好。
他歪着肩膀,主动凑前,在黑棕发色青年微侧开的头附近停住。
太宰治不紧不慢,垂眸看他。
低角度的眉眼是更加显人好看的,灯光之下,照得对方冷翠绿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如同主人心情一般,晦涩不明。
两人的距离又一次无限拉近,差点鼻尖碰鼻尖。
他满身烟味,太宰治满身酒气。
“怎么样。”黑泽阵勾了勾唇角:“要不要顺我的车回家。”
笑得好看极了。
连同眉眼都柔和下来。
罕见的样子。
至少对太宰治来说,一次都没见过。
他古怪地沉默一会,久久,闷声道:“我怕你晚上给我大卸八块,直接抛尸。”
“你还怕被我弄死。”黑泽阵难能的好脾气转瞬即逝,过期不候,他嗤笑:“上不上车,快点。”
事实证明,黑泽阵提出送他大抵是一时兴起,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掏钥匙没掏出来的时候,太宰治看着那人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
黑泽阵不耐烦道:“你钥匙呢。”
没人会在另一个关系一般、仅仅是顺路送回家的同事陪他找半个小时门锁钥匙后,还能面不改色,笑意盈盈。
当然,想弄死他的冷笑不算。
“啊。”太宰治把左边口袋掏掏,空空如也,右边口袋掏掏,一无所获,末了,他双手一摊,露出一种“你快看啊,我又没骗你”的无辜感。
“大概是落水时不小心掉到河里面了吧。”
他说得简单,黑泽阵也毫不犹豫离开。
他最后一点耐性也被磨没:“那你就自己在这等着吧。”
他刚走一步,被拽住衣角。
他动了动胳膊,没能拉动。
黑泽阵眼里染着不耐烦,一句松开没说出口,等他转身,后者立刻松开,双臂抬起。
投降姿势。
还真知道见好就收。
黑泽阵:“你拉我干什么。”
太宰治:“你先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黑泽阵:“找酒店,找开锁,找钥匙,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别来烦我!”
他欲离开,衣服又被人拉住。
他忍无可忍,一双眸子染着怒火,刚抬手,太宰治早有预备,瞬间挪动到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
太宰治的外形无疑好看,骨相优越,五官精致,单拎出来哪一个都算得上漂亮,尤其是眼睛,鸢色的双眸微微瞪开,就有一种极为无害的感觉。
他此时就杵在那里,神色寂落,半身都藏在阴影中。
瞧着好不可怜。
黑泽阵可不是那些贵族小姐,他不吃这一套。
太宰治说得很慢,音色拖得长长:“这里这么寂静,荒无人烟。”
可不是,太宰治的目的地一划在导航上,黑泽阵就起怀疑,他合理怀疑这狗玩意要以他的车为借口,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跳崖自杀。
谁家会选在连地盘都没开发的新区上,谁家会选择摇摇欲坠的悬崖旁边。
但这还真有套别墅。
新建没多久。
“而且还是半夜,叫不来开锁师傅。”
不,就是有,也够呛能来这里接单。
要么开个天价数额、要么脑子被驴踢了。
黑泽阵双手抱臂,嗤之以鼻。
说了一堆,终于最后点到重点上。
“要不然。”太宰治语调晃晃悠悠的,“你让我去你家借住一晚。”
“你做梦呢。”黑泽阵不暇思索、直截了当。
他那生性多疑的性格无法让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任何人,有时别人无心的一句话他也会在脑中转好几圈。
是个毛病,但黑泽阵不会改。
他疑神疑鬼,他警惕心强,他怀疑太宰治出现在路口的原因,他不相信他们就那么偶然的相遇。
是想看他笑话还是什么。
于是,他邀请对方上车,以寻原因,结果得到了一个对方想去他家的结论。
乐子,黑泽阵领地感极强,连森鸥外出命令他都要想办法迂回,更别说太宰治。
“你愿意去哪去哪,家我已经给你送到了,剩下的。”黑泽阵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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