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霍普先生从小就告诫他，不能随便向恶魔魔鬼们祈求，因为他们会让祈求者付出与所得不相匹配的代价，更别说这种不知是善是恶的未知存在了，而且这群人还不知道自己念的咒文是什么意思。
“我们，我们之前做过很多不同的仪式, 都没有出事。”汤普力下意识辩解了一句。
“下次别再这么干了。”艾莱萨随口道, “下次你们可不一定这么好运, 还能碰上有人来救你们。”
查潘找了间空房间, 去迷宫内向妮戎借了誓约之笔和多余的誓约羊皮纸，在艾莱萨的监督下刷刷写了一张新的契约, 对比利亚的行为作出了更严格的约束，并保证它不会再杀害他人。
查潘不是很愿意把比利亚杀死，艾莱萨尊重他的意愿，在比利亚签完新的契约后, 就把它放了。
没等多久，麦克劳德校长的秘书就带着校园保安来到了这里，接手了后续事宜。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快七点了。
查潘带着艾莱萨赶回自己的实验室，先是让学生帮忙订了个外卖，然后抓着艾莱萨就往放置了众多器材的实验室内间走。
“所以，你的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艾莱萨十分好奇。
查潘叹了口气，打开了通往内间的门，“我回来了。”
“欢迎，欢迎回来。”一个颇具机械感的女性嗓音响起。
然后是一阵鼓掌声，“欢迎，欢迎回来。”
有男人的声音，有孩子的声音，都显得呆板而僵硬。
艾莱萨踏入内间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算是他，也头皮发麻了一瞬，因为那些目光一瞬不瞬地钉在他身上，并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
艾莱萨抬起头，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人脸，人偶的人脸，屏幕里的人脸。
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没有出声询问他的身份或来历，就这么直直地盯着。
“这些是我的作品。”查潘关上内间的门，“三款还未完成的仿生人，因为恐怖谷效应，他们吓到过很多闯入者。”
那三道目光仍然钉在艾莱萨身上，让艾莱萨的灵感直觉疯狂报警。
“不要盯着客人看，这样很不礼貌。”查潘对着三个未完成的仿生人说道。
三道目光移开了，改为呆滞地看着前方。
“他们现在还没法主动做出动作。”查潘叹了口气，对着三张呆板僵硬的面孔说道：“这是艾莱萨，我的朋友，如果我不在，你们要听他的话。”
“是，设置权限……”三道僵硬的声音同时响起，“艾莱萨，次一级。”
“仿生人……哇哦。”艾莱萨好奇地靠近了摆在墙边，看上去完成度最高，像是个精致等身人偶的女性仿生人，“芭蕾舞裙？她的设定是舞者吗？”
“是的。”女性仿生人略显僵硬地将半抱的手臂抬起，踮起脚尖做出一个舞蹈姿势，“我是舞者玛蒂尔达，晚上好，艾莱萨。”
“你好，玛蒂尔达。”艾莱萨又将目光移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属于男人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海顿。”挂在墙上的脸半睁着眼睛，僵硬地道，“你好，艾莱萨。”
“你的职业是什么？”艾莱萨有点好奇查潘都给了他们什么设定。
“我是一名猎魔人。”海顿僵硬地道，“但主人还没有给我制作完整的身体。”
“猎魔人？”艾莱萨扭头看向查潘，“你怎么想的？”
他们可是猎魔人的天敌。
“我希望他在完成后可以打进猎魔人的圈子，给我们传递一些情报。”查潘嘿嘿笑道，“顺便替我们对付那些作恶的邪恶生物。”
“那这个孩子呢？”艾莱萨指了指虚拟屏幕里孩童的脸。
“我是松尼尔。”松尼尔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呆板，较为活泼，但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机械感，“我是主人的实验助手。”
“你好。”艾莱萨打了声招呼，对着亮着光的屏幕道：“那你又叫什么名字，怨魂？”
艾莱萨和查潘早就察觉到了，在穿衣镜入口破碎以后，那个红裙小女孩的怨魂就一直跟着他们，此刻，她就躲在亮着光的屏幕里。
没有动静。
“你是想自己出现，还是我们把你抓出来？”查潘问。
透明的灵体从屏幕内钻了出来，落在艾莱萨和查潘面前，似乎在发颤。
“为什么跟着我们？”艾莱萨问。
“我……没有家了。”红裙小女孩的怨魂小声道。
“你不应该还留在人间。”查潘叹息道，“你现在已经进不了天堂，只能去地狱了。”
“我不想去地狱……”红裙小女孩惶恐道。
“但犯了罪就要接受惩罚。”查潘平静道。
“我，只是不想被吃掉……”红裙小女孩小声道，“我没法反抗魔鬼主人，我，我也不想的。”
“算了，你的灵体强度还不错，留在我这里当个帮手吧。”艾莱萨叹了口气，“但是你要知道，强行滞留在人间会让你缓慢虚弱至消散，除非你和我签订契约，供我驱使，而对于游灵而言，不存在平等的契约，你能接受吗？”
红裙小女孩点了点头，怯生生道：“主人……”
查潘看向艾莱萨，“现在突然就有同情心了？”
“我只是想起了我自己。”艾莱萨耸耸肩，“一直以来，我之所以能避免作恶，是因为我明面上的身份地位足够高，但假如我替代的不是以西结·罗马尼，替代的不是多米尼克唯一的儿子，那我还能保持自己的无辜吗？”
“你还没有和我说过你的情况，罗马尼家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但不详细。”查潘忙碌着泡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艾莱萨，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艾莱萨把自己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顿时被苦得皱起眉头。
查潘这家伙居然喝这么苦的咖啡。
他把咖啡放下来，掩饰地对着红裙小女孩道：“缔结契约需要你分割出一部分魂体，这样我才能给你提供滞留人间的力量。”
红裙小女孩点点头，毫不犹豫地伸手没入自己心口的位置，随后取出一点苍白的火焰。
艾莱萨收起那火焰，将它包容在自己力量的源泉——那颗恶魔的心脏处，用一缕力量将它缠绕起来，随后道：“现在契约完成了，如果你害人，或是出卖我，我随时都能通过你分割的魂体将你抹杀，明白了吗？”
这来自艾莱萨作为恶魔与生俱来的知识里的一小部分，实际上，这是一种对游灵具有绝对掌控力的契约，只要主人一个念头，被契约游灵就会彻底消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红裙小女孩小声道。
在几十年的时光中，由于泽帕没有花费力量养护这些怨魂，因此常常离开死亡公寓的她灵体不可避免地有所磨损，连带着记忆也是。
这对泽帕来说没什么问题，损耗了再换一个就是了，死亡公寓里的怨魂多得是，保留一定神智的怨魂还有不少，而且，不能用了吃掉就是了。
为了不被吃掉，她就这么依附着死亡公寓，苟延残喘了几十年没有磨灭。
“你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艾莱萨没有耗费脑细胞的想法。
“我不会……”红裙小女孩小声道。
“那你记得什么？”艾莱萨挑了挑眉。
“记得，妈妈，爸爸，不想死……”
查潘听不下去了，“那你愿意让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吗？”
红裙小女孩征求地看向艾莱萨。
艾莱萨暗自点头，分得清谁是主人，还不错。
于是他道：“可以。”
红裙小女孩重新看向查潘，目光带上了一点渴盼。
“你的性格很安静，你喜欢百合花吗？”查潘想了想，问。
“百合花是什么样的……？”
“一种很漂亮的花朵，生命力很顽强，寓意纯洁。”查潘敲定道，“叫莉莉吧，莉莉·霍普。”
艾莱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红裙小女孩喃喃道：“莉莉，莉莉·霍普……”
她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渐亮了起来。
第35章
“芯片在这个位置？”查潘检查着艾莱萨的后颈, “需要做一个全扫……你躺到那台仪器上去，角落那台。”
查潘手脚利落地给艾莱萨塞好固定头颈的护垫，然后忙上忙下调试参数, 然后吩咐道：“松尼尔, 不用扫全身, 扫头颈就行。”
他又对艾莱萨道：“可能会有点头晕耳鸣犯恶心, 克服一下。”
艾莱萨想点头, 但是头被固定住了, 于是比了个拇指。
“你的实验室怎么会有这种扫描机器？”艾莱萨询问着, 缓解自己的紧张。
“因为要做仿生人啊。”查潘叹了口气，“早期还是需要收集人体参数的，这才刚好有这么一台，但是玛蒂尔达现在的动作还是不太流畅，不过我觉得不是躯体的问题，应该是智能还没到那种程度。”
五分钟后，扫描完毕。
“感觉跟扫了个脑部CT差不多。”艾莱萨等查潘给他拆完垫子，才爬起来，动了动脖颈。
“这可不一样。”查潘道, “原理都不同, 这台仪器不是磁共振那么精密的东西。”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威尔逊教授。”是个年轻的声音, “您订的外卖到了，我给您拿上来了。”
查潘过去开门, 把两份中餐外卖拿了进来，屏幕上的松尼尔则用明显带着机械感的声音询问：“数据已生成，主人，请指示下一步。”
“按照之前的方式处理, 然后整理成报告打印出来。”查潘正在跟外卖袋子上的死结搏斗，随口吩咐道。
艾莱萨凑过去，干脆伸出恶魔尖利的指甲，把塑料袋的死结给割开了。
他们点的是煎饺，艾莱萨不甚熟练地使用着木筷，往嘴里扒拉着饺子，莉莉站在旁边，目光克制又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在想象进食是什么感觉。
查潘很快扒拉完煎饺，拿起打印出来的扫描报告逐一察看。
“生物能转化，这技术很厉害啊。”查潘摸摸下巴，“挺复杂的，这芯片不但连着你的脊椎神经，还连着你的心脏，对于恶魔来说，心脏是象征意义很重的部位……嗯，不过恶魔理论上是不害怕心脏停跳的。”
“但我的身体是人类和氪星人的基因构成的。”艾莱萨停下了吃煎饺的动作。
“这不一定，毕竟我们浸泡过一次那个羊水池子，而你外显出了更多恶魔的特征，你以前的身体不能恶魔化吧？现在不是可以了？”查潘道，“我得找机会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看看你的身体能否承受强行取出芯片的后果，如果不能，我再去找一些这个领域的专家来讨论一下。”
“好。”艾莱萨点点头，然后继续扒拉煎饺。
毕竟除了查潘这里以外，红头罩那里，还有布鲁斯·韦恩那里都有机会，他也没奢望这么快就能找到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