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你这周末有空吗？全身检查有点麻烦，除了普通状态下以外，还得测试你恶魔化状态下的身体数据，可以用哥谭大学附属医院的设备，但是我得给校长写个报告。”
“报告？会暴露我的身份吗？”艾莱萨皱眉。
“应该不会，我会编个名目，我最擅长骗经费了。”查潘摆摆手，“而且麦克劳德是个好人，我在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信任我，就算暴露了，我也可以用迷惑心智的法术来保证他不说出去。”
艾莱萨勉强放下心，他知道怀疑这怀疑那是什么都做不成的，警惕是好事，但要学会适当放下，“那我等你消息。”
他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八点了。
“我得回去了。”艾莱萨叹了口气，“回到牢笼里去。”
“至少莉莉可以陪你。”查潘笑道。
红裙的莉莉局促地捏了捏虚幻的裙摆。
艾莱萨没有说话。
“我从之前就察觉到一点，艾莱萨，你是不是太习惯以一个人的气息干净与否来判断是否值得信任了？”查潘严肃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艾莱萨歪歪头。
“人类是很复杂的，不是没做过坏事的就是好人，不是做过坏事的就是坏人。”
查潘表情严肃道：“你不能简单粗暴地根据气息的干净程度来决定对待别人的态度，有些人没做过坏事，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实施的能力，你明白吗？要是你保持这样的态度，迟早会吃大亏的。”
艾莱萨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反驳。
“而且，像是莉莉，你对她的态度很不好，因为她身上缠绕着罪恶。”查潘接着道，“但是有的时候，有人做坏事，不是因为他们想做，而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错的是他们吗？就像你说的，如果你不是以西结·罗马尼，你又是否能够保持无辜？”
艾莱萨抿了抿嘴唇。
“人们身上的气息只能作为他们过去的参照，而不能反映他们是否真的善良或邪恶。”查潘继续道，“你要记住，只是参照，不能作为依据，你要先真切地了解过一些人，才能判断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不能凭气息就盲目疏离或交付信任。”
“……我知道了。”艾莱萨低沉道，“但是如果你生活在一个人人身上都有浓重罪恶的地方，当你看到气息干净的人时，也会忍不住交付信任的。”
“唉，我知道，我知道。”查潘走过来，抱了抱艾莱萨，“我不擅长安慰人，总之你听进去，有的时候多注意一点，留个心眼就好了。”
“谢谢你，查潘。”艾莱萨道，“我回去了。”
“再见，艾莱萨。”三道充满机械感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你怎么回去？”
“罗马尼家的司机会来接我。”艾莱萨从阴影口袋里掏出手机，“明天见……不对，明天没有高数课。”
“没有高数课我们也可以一起吃饭。”查潘笑道，“去吧，时间不早了。”
告别查潘后，艾莱萨让怨魂莉莉隐身跟随自己，而后走到人工湖边的公园处，此时有不少住宿生在这里散步，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月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学生们的笑闹声遥远而又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拨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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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艾莱萨一言不发。
刷卡进电梯的时候，艾莱萨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熟练地表演出一副喜悦而满足的神情，笑容一直保持到了进入家门。
看到正在厨房取出洗碗机里餐具的凯茜，他的笑容生动地变淡了一点，而后对着塞拉菲娜点头，“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以西结少爷。”塞拉菲娜微微屈膝行礼，“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我们还去进行了一场小小的冒险。”艾莱萨保持着笑容，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定位变化是瞒不过塞拉菲娜的，“今天有同学告诉了我们一些学校里的灵异传闻……”
他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番，把自己描述成被朋友拉去探索死亡公寓的好奇少年，又“毫无隐瞒”地说了他和威尔逊教授性格很合的来的事，最后告诉塞拉菲娜，威尔逊教授邀请他们这些同学去他的实验室做实习，而他对此很感兴趣。
对于查潘的背景是否经得起罗马尼家的调查，他只能希望麦克劳德校长做事足够周全了。
塞拉菲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以西结少爷，但我必须提醒您，多米尼克老爷不会乐意见到您把时间花费在做实验室实习上。”
“我知道，我只是借此去认识那些有潜力的学生，这对我将来扩展人脉很有好处。”艾莱萨笑道，“而且，威尔逊教授本身就很值得拉拢，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却已经是正教授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手下的学生难道还会差吗？”
敷衍过后，艾莱萨带着隐身的莉莉进了房间。
“等等，不准跟我进浴室。”艾莱萨抱着换洗衣物对跟着他进来的莉莉喊停，“你隐身去外面看看塞拉菲娜在做什么，等我洗完澡告诉我。”
“好的……”莉莉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会认真监视的……”
而后，她穿过房门，朝着外面飘去。
艾莱萨洗了个热水澡，擦干身体，穿上睡衣，拿着脏衣篮走出房间。
他看了一眼沙发，塞拉菲娜正坐在那里，手指在平板上划动，而莉莉则悄无声息地趴在沙发椅背上，专注地看着她手里的平板。
见他出来，莉莉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跟着他进了洗衣间。
“主人……”莉莉才说出一个单词，艾莱萨就严肃地抬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知道周围肯定有监听器。
虽然不可能每个监听器后面都有人二十四小时监听，但要是以后惹人怀疑，他们可能会翻找监听历史文件，寻找蛛丝马迹。
而那种可以一次性监听上百个监听器的天才是很少见的，至少罗马尼家没有，这也是他偶尔敢大胆试探的原因。
启动洗衣机后，艾莱萨对塞拉菲娜道了晚安，随后走入卧室。
关上门，艾莱萨也还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在房间内检查了一遍，确定塞拉菲娜没有趁他不在的时候加装监听器后，把手机又一把塞进了影子里。
随后，他一边拿出军火库给他的半旧手机，一边问莉莉：“塞拉菲娜在看什么？”
第36章
“好多好多单词, 还有图片……”莉莉如实汇报道。
“好多单词？你不认字？”艾莱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变成怨魂前多少岁？”
“不记得了……”
“你知道英文字母有多少个吗？”
“……24个？”莉莉努力根据模糊的记忆猜测道。
艾莱萨头疼地揉揉脑袋，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 打开电脑, 开始搜索幼儿学习启蒙视频。
许多幼儿启蒙频道都是需要付费的, 艾莱萨只好从以西结·罗马尼的私人账户里划钱, 并且决定如果塞拉菲娜问起, 他就说他最近失眠, 要听这些视频助眠。
要找时间去弄个秘密账户了……艾莱萨叹气, 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个黑户，开不了卡，而登记在以西结·罗马尼名下的账户肯定会被盯着，要知道，这些年来，他也就攒下了几百美元的零散现金，压在床垫下面藏着，他费了好大劲才从各种找零里抠搜出来的。
但总得弄张卡吧？
一边思考着银行账户的问题，艾莱萨一边对莉莉道：“你今晚就看这些视频, 重新学习英文读写, 看不懂的拖进度条回去重看一遍。”
莉莉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声问：“主人, 什么是进度条？”
艾莱萨花了半个小时教莉莉使用电脑，教她按顺序看课程, 并给了她一支笔和一本空白的笔记本，以防她什么时候要做笔记。
莉莉蹲在电脑椅上聚精会神地看起了视频，艾莱萨特意调小了声音，以防被外面的人听到, 虽然声音小，但是莉莉还是非常认真。
艾莱萨跟着看了几分钟，觉得这个幼儿启蒙课程还不错，贵有贵的道理，画面做的非常生动，很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其实看莉莉的外表，生前应该也有六七岁，只要父母脑袋没毛病，那么大部分简单单词应该都学过，但几十年的记忆磨损下来，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更别说这些知识了。
把小孩丢给付费课程之后，艾莱萨躺进被窝，闭眼激发了手腕上的黑色七芒星印记。
他进入迷宫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聚齐了，查潘正在和其他人说比利亚的事情。
“感觉到那份契约的不稳固了？”艾莱萨笑着拉开椅子，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我们可以一起商讨出新的契约，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誓约羊皮纸没有多少张了……”妮戎尴尬地道。
当初得到的誓约羊皮纸虽然有一沓，但他们用数十张羊皮纸裁开做成了拉密牌，平时打得可欢了，剩下的在这些年的消耗里也没剩多少。
“誓约之笔也能作用于普通纸张，但外界的纸张带不进来。”玛瑞斯也道。
“……你们没想过为什么你们的衣服能带进来吗？”艾莱萨好笑地问。
查潘恍然大悟，“对了，艾莱萨进来的时候穿的是睡衣！”
他自己的这身希腊式天使装属于天堂产物，进来的时候一直是这身，所以才忽略了这一点。
“我试过了，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能带进来，你们等一下，我出去拿本本子进来，裹进睡衣里应该就能带进来了。”
与此同时，艾莱萨蹲下身，从影子里摸出了两颗糖果和一部手机，“这是我上次带进来的，带进来的东西不会随着现实中物品的消耗而消失。”
他把糖果和手机放在座位上，迅速回到现实，顶着莉莉疑惑的目光翻身起床，从自己的包里找到了另一本空白的笔记本，然后塞进睡衣里，上床继续睡觉。
回到迷宫，塞进睡衣里的笔记本果然也带进来了。
艾莱萨笑着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现在我们有纸了。”
“这是什么原理？现实投影？”查潘摸着下巴思考着。
“管它是什么原理，看来我得弄一件有很多口袋的衣服了。”老扎赖道。
妮戎的目光一直在糖果上。
“艾莱萨……”她轻声道，“可以给我一颗糖果吗？我，我一直很好奇外面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艾莱萨愣了一下。
妮戎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当然也没有接触过人类的食物。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吃什么，可以让我们帮你带进来。”艾莱萨赶紧把两颗糖果推给了妮戎。
“谢谢你，艾莱萨。”妮戎温和道，她巨大的手爪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糖果，递给了莱瓦莎。
莱瓦莎修长的手指接过了糖果，笑道：“真好，我好久好久没吃过糖了……”
莱瓦莎一直生活在水里，她的外表也不允许她上岸，上一次吃糖果，还是她偶然在海边救下了一个小男孩后，男孩给她的。
男孩教她：
“要剥开糖纸才能吃哦！”
莱瓦莎也教着妮戎。
这是两颗奶糖，抿进嘴里，醇厚的香与甜在口腔中化开，莱瓦莎秀丽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微笑，妮戎专注地闭上了眼。
看着两位女士面露陶醉的模样，艾莱萨感到了一点心酸。
苦艾嗷嗷叫了两声，挤出几个艰涩的音节：“苦艾……也……想要……”
“我明天就去买一大包糖带进来！”查潘马上道，然后他发现对面的老扎赖不见了，“老扎赖呢？”
话音未落，老扎赖再次出现在殿堂内，这次他用一块斗篷似的黑布裹住了自己的身体，黑布下鼓鼓囊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