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他跳上会议桌，一把扯开黑布，噼里啪啦，各种糖果、饼干和盒装饮料都落在了会议桌上。
“感谢老扎赖吧！”老扎赖哼哼两声，“你们都欠老扎赖一个人情！”
“老扎赖，你哪来这么多零食？”查潘好笑道，“难道你是开便利店的？”
这本来是一句调侃，谁知，老扎赖道：“没错。”
艾莱萨想起了他和老扎赖从军火仓库逃出后，老扎赖从阴影口袋里掏出的各种饮料。
原来真是开便利店的啊！
莱瓦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柔和道：“男士们，你们谁给妮戎带一套衣服？”
场面霎时安静，只有苦艾不解地嗷了一声，“衣……服？”
莱瓦莎身上有美丽妖异的黑蓝色鳞片覆盖了胸口，那是用她褪去的鱼尾做的，这就是她的衣服，如果她不提，所有人都忘了在浸泡过“母亲的羊水”后，妮戎有了人形状态。
“之后的探索中，人形状态或许更加灵活，更能发挥战斗力，所以衣服是必不可少的。”莱瓦莎道，“我们总不能让妮戎光着身子战斗，她会害羞的。”
妮戎用爪子捂住脸，头上冒出了白烟。
“我可以用先进的防火材料给妮戎订做一套。”查潘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直接举手，“但是我需要尺码数据。”
“尺码是什么……”妮戎茫然道。
“就是你的身高，围度之类的。”查潘道，“我房间里就有卷尺，我现在去拿，等会给你测量。”
查潘很快就回来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卷尺，飞到妮戎身旁，“我们去堕落长廊测量？”
艾莱萨看看查潘，又看看妮戎，然后一把把查潘揪住翅膀抓了回来，“你是男人，你要避嫌，让莱瓦莎去量。”
“谁告诉你我是男性？”查潘反问。
艾莱萨愣了一下。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查潘，突然惊觉查潘除了名字和发型以外，外貌其实很偏中性，就连嗓音也处于少年的雌雄莫辨之间，那身古希腊式天使装也是，他露出的膝盖以下的小腿匀称修长，具有一种纯洁的美感，可以说是身形纤细的少年，也可以看做尚未发育的少女。
“你，你是女性？”艾莱萨感到震撼。
“在天堂里，部分低级的天使没有性别，较高级别的天使都同时兼具男性和女性的性征，我就是后者，只不过在人类社会里，男性的身份更方便一些，我才以男性的身份行动的。”查潘不甚在意地解释了一句，而后拉了拉妮戎的爪子，“走吧，妮戎，去量尺码。”
艾莱萨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脑袋里瞬间涌出了一堆他在网上偷偷摸摸看过的本子剧情。
不行，不能这么想朋友！艾莱萨用力晃了晃脑袋。
啪。
一条半透明的触手抽了他的脊背一下。
艾莱萨猛地坐直，发现是身旁的莱瓦莎在用触手抽他。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莱瓦莎的触手卷过艾莱萨的肩膀，沿着脖颈攀上，把他的下巴扭了过去，对上堕落美人鱼那双漩涡般幽深的碧色双眸，“你在想什么呢，小艾莱萨？”
“我，我在想本子……”艾莱萨下意识道。
“本子？”莱瓦莎疑惑，“那是什么？”
莱瓦莎困惑间，艾莱萨从堕落美人鱼的魅惑中回过神来，满面通红地捂住脸趴在了桌上，不肯再看莱瓦莎的眼睛。
“好啦，不逗你了。”莱瓦莎的触手轻轻拍了拍艾莱萨的脑袋，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但是本子究竟是什么？玛瑞斯，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人类的玩意儿。”玛瑞斯摇摇头，看向老扎赖，“老扎赖？”
瘦巴巴的红皮肤魔鬼波澜不惊地看着对面的艾莱萨，摇头叹气，“年轻人。”
第37章
查潘和浑身冒烟的妮戎回来后, 就看到艾莱萨趴在桌子上。
“艾莱萨？”查潘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翅膀伸展，拢着身边的艾莱萨, “你怎么了？”
“他说他在想本子。”老扎赖毫不留情揭穿。
查潘当然知道本子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没看过, 他翅膀一顿, 接着狠狠扇了一把艾莱萨的头, 面无表情道：“本子？是不是还要我张开腿给你看看啊？我有女性的器官, 莱瓦莎有触手, 玛瑞斯长得很好看，一次满足你多种幻想。”
艾莱萨脑袋被翅膀压在桌面上，疯狂扭头，“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查潘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放松了翅膀的力道，“以你的年龄，有这方面的幻想也挺正常的，啧，青春期啊。”
莱瓦莎了然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 真可爱, 我们的小艾莱萨。”
玛瑞斯终于听懂了, 长相俊美的吸血鬼子爵直接炸毛，看艾莱萨的目光宛如看一个变态, “谁，谁要满足你的幻想！离我远点！”
社会性死亡！简直是社会性死亡！
艾莱萨想要找条缝钻进去。
“我，我过段时间才满十八岁……”艾莱萨勉强平复着羞愤的情绪，“而且, 而且……”
他想说，在美国这种地方，在自己这个年龄段，房间里没藏黄色书刊实物就算家里管得严了，而且他上网看的那些基本都是文字小说和漫画，连硬盘里都没储存某种动作片，别说实践，连自己都好久没弄过了，乍一听到关键词，展开联想是正常的，很正常的反应！
哪个美国青少年不对这方面的隐秘抱有幻想？
艾莱萨磨蹭半天才抬起头，然后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他又想把脑袋埋回去当鸵鸟了。
“年轻人。”老扎赖摇了摇头。
一开始艾莱萨提议骗黑面具的时候，他还以为艾莱萨是个心狠手辣的年轻恶魔，结果现在一看，就是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还一碰到颜色玩笑就脸红。
看着艾莱萨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的表情，莱瓦莎又忍不住轻笑起来。
只有没有性别的食尸鬼苦艾茫然地嗷嗷两声，表示自己听不懂他们的谈话。
笑闹打趣了一阵艾莱萨，又分着吃了一些老扎赖带进来的零食，这个茶话会总算想起了正事。
“我们需要拟定新的条约。”妮戎放下草莓牛奶的纸盒，严肃道，“在原本的基础上制定更详细的约束，以防我们有人脱离议会后对议会成员造成伤害。”
她很正式地用了议会这个词。
艾莱萨举手，主动请缨：“我擅长制定条约，我从小就接受了这方面的训练。”
罗马尼家明面上是法律世家，出过很多法官和律师，多米尼克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官，艾莱萨从小接受的教育当然包括这一方面。
艾莱萨翻开空白笔记本，用笔记本线圈里卡着的黑色水笔开始打草稿。
在草稿打完后，他将草稿交给妮戎，然后轮流传阅，每个人都能提出修改意见。
在不断的讨论中，大家终于在天亮前达成了共识，没把这件事拖到明晚。
在艾莱萨的建议下，妮戎誊写了一份公共契约，每个人都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苦艾不会写字，所以用一滴鲜血代替。
新的契约拥有更复杂详细的条款，对许多事情都做出了详细的规定，比如不能私自教授外人法术，不能私自出借公共物品，私自探索的所得也必须大家一起分配等。
更重要的是，由于他们名义上是议会形式，契约规定了妮戎作为议长，具有分配战利品的权利，一票否决权，以及在利益冲突时为大家进行仲裁，还有保管物品等责任。
其余议员每人一票，票过半数则能通过某些决议。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讨论什么，但议会的雏形总算是建立起来了。
“总算有个隐秘组织的样子了。”查潘感叹，“最后一个问题，泽帕和比利亚怎么处理？”
对于比利亚，其他人的感官都很复杂，这是曾经的同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长，虽然它还私吞了探索的收获，但他们曾经真的是朋友。
“既然比利亚已经和查潘签订了不能再次泄密和不能伤害他人的契约，它也不再是我们的一员，那么放着他不管也可以。”妮戎温和道，“最重要的问题是泽帕，他知晓我们的秘密，知晓我们的情报，而且在四处作恶，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泽帕是否还有同伴。”
“我们也不知道泽帕要做什么。”查潘道。
“如果那个许愿仪式是比利亚私吞的探索成果，那么泽帕的行为就很明显了，引诱人类举行仪式，然后吃掉那些人类的灵魂。”艾莱萨举手道，“我们可以判断，那个仪式一定会赋予举行仪式者的灵魂某种特异，我们需要先弄清楚那个仪式究竟是什么，这一点只能由查潘去确认。”
“我明晚之前会弄清楚的。”查潘道。
其他人都严肃地点了点头，只有苦艾还有点茫然，但它也知道这件事似乎很重要。
“苦艾，也，帮忙！”苦艾嗷声道。
“不用了，苦艾，你现在不是在市区的下水道活动吗？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查潘笑了笑，“除非你想回到哥谭大学的树林里生活，但现在那边已经没有尸体给你吃了。”
“嗷……”苦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除了确认泽帕的目的以外，我们还得寻找泽帕的行踪，争取将他杀死。”艾莱萨果决地道，“他明显对我们抱有恶意，我建议将泽帕列为议会的头号敌对目标。”
“大家同意吗？同意的举手表决。”妮戎严肃道。
刷的一下，除了苦艾还在茫然以外，所有人都举起了手，苦艾愣了一秒，然后跟着努力抬起前爪。
“好，表决通过。”妮戎宣布，“泽帕现在是议会的头号敌对目标，我们的敌对目标是有罪且有敌意者，而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把他杀掉！”
苦艾汪了两声，表示自己的赞同。
艾莱萨听到狗叫声差点笑出来，苦艾这是跟谁学的，这么像狗……
然后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脑袋里蹦出了一个名字：比利亚。
比利亚就是一条恶魔犬。
苦艾是跟比利亚学的？
艾莱萨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在他心里，比利亚也是他的敌人，如果时机恰当，没人阻止，他不介意把比利亚杀死。
毕竟，他没跟比利亚当过朋友，从见面开始，他们就是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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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莱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电脑上还在播放着幼儿启蒙课程，莉莉还蹲在电脑前，手里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艾莱萨把睡衣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塞进包里，顺便看了眼莉莉的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些单词，比如苹果，香蕉，猫什么的。
今天有早上八点的课，艾莱萨只能暂停了视频课程，收拾好上课用的东西，确认军火库给的那台手机半夜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之后，就把自己的手机从影子里拿出来塞进包里，在洗漱完毕后，他飞速吃完凯茜怀着怨念早起准备的早餐，带着莉莉乘上了车。
莉莉趴着车窗，看着外面逐渐苏醒的高楼大厦，嘴里小声地哼着字母歌。
艾莱萨则在翻着昨晚上同学们群聊的信息，他们聊到了半夜才睡，通过爬楼，艾莱萨知道了伦纳多来自明尼苏达州，伊莱莎来自英国乡村，艾妮则是大都会人。
说起来，艾妮，和小时候照顾他的艾妮阿姨一个名字。
那个时候，霍普先生就像父亲，艾妮阿姨则像母亲，艾莱萨六岁以前都算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但艾妮阿姨已经死在了罗马尼的人手中……艾莱萨叹了口气，挥去沉重的记忆，车很快就到了，他又踏上了哥谭大学的土地。
这个青春、阳光、朝气蓬勃的校园……至少表面如此。
艾莱萨低下头，在手机上给查潘发消息：[我到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