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那么，如果您需要随船医生，我们二十四小时待命。”侍者微笑着道。
他们把盖着厚厚幕布的笼子移到客厅的地毯上，随后躬身告退。
布鲁斯和凯特都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了，作为真正付钱的买家，布鲁斯扯开了笼罩在笼子上的厚厚帷幕。
美丽得惊心动魄的银尾人鱼被囚禁在笼子里，眼睫虚弱地颤抖着，他的双手被镣铐缚在身后，尾鳍无助拖曳。
艾莱萨偷偷观察布鲁斯的表情，却发现布鲁斯也在偷偷看向他。
他的眼神有点闪烁。布鲁斯想，他在想什么？
布鲁斯在观察我的反应？艾莱萨心中一惊，他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艾莱萨心急如焚，如果布鲁斯当场就把人鱼带进卧室，那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谁知，布鲁斯看着人鱼半阖的碧绿眼眸，出声询问：“你好？你会说英语吗？”
人鱼抬眸，似乎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药物的作用下，哪怕是凶狠的瞪视也显得绵软，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你叫什么名字？”布鲁斯接着问。
人鱼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没关系。”布鲁斯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任我们，但我们有很多时间。”
这是什么情况？打算先培养感情？艾莱萨心里嘀咕，不过倒是从没听说过布鲁斯·韦恩有什么感情上的负面新闻……难道他喜欢那种你情我愿的游戏？
“你饿了吗？需要什么食物？”布鲁斯接着问。
人鱼撇过头，一言不发。
“好吧。”布鲁斯对艾莱萨和凯特道：“看来今晚我们得先把他单独留在这里了，我想他应该需要一点时间。”
凯特没有废话，她对男人本来就不感兴趣，对男性人鱼也一样，她转身走向卧室道：“我累了，需要休息。”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确实该是睡觉的时间。
“我也去休息一会儿。”布鲁斯也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艾莱萨假装道：“我也去休息，我很困了。”
回到卧室，关上房门，贴着门板听了几秒外面的动静，确认他们都回卧室了之后，艾莱萨偷偷打开门溜了出来。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铁笼前，拿起桌上的钥匙去开锁。
咔啦，吱呀一声，牢笼的门就这样敞开了。
人鱼虚弱地抬眸看向艾莱萨，眼里的昏沉混杂着嘲弄。
趁着同伴不在，想要单独对他做什么吗？
“嘘——”艾莱萨小声道：“埃尔登？”
人鱼僵硬了一瞬——他从未和人类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我是莱瓦莎的朋友。”艾莱萨小声道，“莱瓦莎就在附近，现在我带你出去，保持安静，好吗？”
第58章
听到莱瓦莎的名字, 埃尔登眼眸明亮了一瞬，短暂冲破了些许虚弱的混沌，他干渴般急切地问：“姐……姐姐？”
“嗯, 对,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艾莱萨小声道, “我叫艾莱萨, 我现在给你解开手铐, 你不要发出声音, 好吗？”
埃尔登昏沉着脑袋点了点头。
艾莱萨小心翼翼地打开他手腕上的镣铐, 探入笼中，环住人鱼的脊背与鱼尾。
埃尔登下意识地将双臂圈在艾莱萨的脖颈上，以此维持平衡。
他还很虚弱，连动一动手指都感到疲惫，只能把自己靠在少年那并不宽阔的胸膛，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那双纤细的胳膊上。
但这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人类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了起来。
艾莱萨抱稳人鱼，蹑手蹑脚地走向落地窗——那通往这个总统套房专享的独立甲板。
就在窗帘的阴影无声延伸出的触手缓慢推开落地窗时，艾莱萨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仿若惊雷般的声音：“艾莱萨？”
被发现了！
艾莱萨想都没想，夺门而出, 他感觉有人在追赶他,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奔向甲板边缘, 奔向扶栏，他本想举起双臂, 将银尾人鱼抛入海中，没想到埃尔登意识昏沉，抱他抱得很紧。
艾莱萨只花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
他翻上扶栏, 抱着人鱼，从高达百米的甲板上纵身跃下。
哗啦。
窒息感扑面而来，艾莱萨抱着埃尔登，手脚施展不开，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沉下去的时候，一只熟悉的触手环上他的腰际，拉着他上浮。
艾莱萨浮出水面，呛了好几口水，在看见莱瓦莎熟悉的秀丽面容的瞬间放松下来，叫道：“莱瓦莎……”
莱瓦莎探出几条触手，将银尾人鱼从他怀里接了过去。
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埃尔登松开了手，他虚弱地半睁着眼眸，被莱瓦莎抱在怀里，意识有些朦胧地叫道：“姐姐……”
“你身上怎么一股腐烂的味道……”
莱瓦莎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带着无奈的笑意缓和下来，触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脊背，对艾莱萨道，“谢谢你，艾莱萨，要我送你去岸上吗？”
艾莱萨刚想点头，就感到头顶一重。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砸了一下，转头一看，砸自己的是一个救生圈。
救生圈上挂着一条绳索，顺着绳索往上看——
艾莱萨呼吸停滞了。
——抛下救生圈的，是蝙蝠侠。
对，他还要……解释，还有那一亿五千万美金……
莱瓦莎剑拔弩张地抻直了触手。
“别，别紧张。”艾莱萨抓住救生圈，往自己身上套，“他，呃，他不是坏人……”
他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你先带着埃尔登离开吧。”艾莱萨道，“要是我失踪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有，我们可能要想点办法赚钱了……”
绳索拉动，艾莱萨还没说完，就被拉了上去。
浑身湿透的艾莱萨被拉到了甲板上。
他瘫坐着，抱着双臂，背靠扶栏，仰头勉强挤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你，你好……蝙蝠侠先生？”
蝙蝠侠还没开口，艾莱萨就赶紧爬起来九十度鞠躬，“对不起！那一亿五千万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没得到回应的他战战兢兢地抬头，蝙蝠侠没有任何表情。
“原因。”他简明扼要地问。
艾莱萨本想装傻，但想到眼前这个可是蝙蝠侠，法庭都奈何不了的蝙蝠侠，他就怂了，赶紧编造出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因为我看他可怜……我是说，人鱼就该回到海里……”
“真实原因。”蝙蝠侠惜字如金。
艾莱萨用力摇着头，嘴巴紧紧闭着。
蝙蝠侠伸手，揪住了他湿透的领口。
“告诉我。”
艾莱萨被压在扶栏上，半个脊背都挂在外边，在这种压迫下，他惊恐地摇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轰隆，天边炸开一道闪电。
蝙蝠侠，恐惧的化身，他第一次直面这位哥谭的黑暗骑士，艾莱萨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为什么能成为罪犯的噩梦。
“三。”
“二。”
就在这时，一阵缥缈神秘的歌声从海面上传来。
在雷声中，它显得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但足以让所有听到的人沉醉其中。
可蝙蝠侠却不为所动。
“一。”
艾莱萨顶不住这种心理压力了，在莫名的恐惧与心虚的双重作用下，他闭上眼喊道：“我认识他姐姐！”
领口传来一阵大力，他被拉回了甲板。
虚幻缥缈的歌声仍在轰隆雷声中回响，蝙蝠侠却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蹲下身来，看着跪倒在地喘息的艾莱萨。
“她在下面？”他确认般询问，海面黑暗，波涛汹涌，他没有看清下面是谁，只是隐约听见了声音。
艾莱萨捂着脖子喘息着，没有回应。
他甚至不敢抬头。
歌声平息，不知道堕落美人鱼是否还在附近。
“……你可以回去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蝙蝠侠的声音柔和了些许。
艾莱萨沉默着低着头，听见沉重的脚步离开。
哗啦。
大雨如注浇落。
艾莱萨爬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撑着扶栏看向起伏的海面，恶魔敏锐的视力看见了海面上堕落美人鱼露出的秀丽面容，还有她担忧的眼神。
艾莱萨向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做了个驱赶的动作。
莱瓦莎会意，她抱着还半是昏沉的弟弟，转身没入海中。
艾莱萨湿淋淋地回到了房间内，他关上落地窗，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向浴室。
他第一次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心脏还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