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封
只看尾巴和头部倒是有些像幼狐,却是柔软厚实的长毛,背上一对类似蝙蝠但短小的骨翅,捏了捏爪垫,还是类似猫科的可伸缩构造。
兽型妖怪大多和现实兽类相近,就算父母不同妖族一般也是只选一种血脉作为主要的继承,艾修这种各个种族挑一些长的鲤伴还真没见过。
作为自小就确立下壮大奴良组目标的继承人,鲤伴对于东瀛妖怪的了解几乎可以自称是万妖通,印象里所有地域都没有近似的妖怪。
倒是中原那些强大的妖魔们这种情况比较常见,联想到艾修手里那个符文奇特的石盘,鲤伴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率大概在六成。
不过这个猜测是否正确也不影响什么。
鲤伴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艾修真的还是个幼崽?
青年略微不甘心地掰开小动物幼狐一样的嘴巴看了下,很好,牙还没齐。
妖怪的年龄完全不能按照人类的算,但这种牙齿都没长齐的,妥妥的还属于被母妖或族群保护的幼崽。
现在就……很想静静。
第33章
“不着急变回来,原型本来就比化形更适合修养,等你消化得差不多再变回来吧。”
等艾修迷迷糊糊醒来,鲤伴一边顺艾修背上的毛一边说。
被揉得发困的艾修怀疑他是馋原型这一身软毛。
以己度人,觉得鲤伴也有享受到,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按摩服务,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
看他舒服的样子鲤伴不由得失笑。
不过果然原型状态的妖怪容易被本性所影响,艾修原型状态可比人类时候要坦诚多了。
没一会艾修又睡着了,外面雨也又下了起来。
鲤伴干脆抱着艾修又躺了回去,没一会被手上的濡湿感觉唤醒。
沉默地盯着睡着了还叼着自己手磨牙的小动物。
除了心头有些软,完全没有此前奇怪的情绪。
他悄悄伸手在艾修颜色粉嫩的牙床后侧还有空余的位置摁了摁,确认有感觉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所以是要长牙了吗?因为他昨天喂了血?
鲤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哭笑不得中掺杂着荒谬感和柔软情绪,总之是……有点复杂。
艾修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算是把从鲤伴血液里的营养全部吸收。
恢复人形,羞耻心也追了回来,这会正因为记忆中原型时候自己的举动而脸上爆红。艾修狠狠唾弃原型的自己:你不是真的毛绒绒啊!而且你喜欢毛绒绒不代表人家就喜欢,奴良组还能缺带毛的妖怪吗?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使唤人顺毛啊!!!
捂着脸,真的是无地自容。
艾修自觉自己之前的举动,就像是成年壮汉忽然朝同事撒娇求摸头一样违和度爆表。
鲤伴却觉得这样才是正常,艾修平时倒是过分成熟了。
他之前的心情才是……
举个现代的例子:
平素正经可靠中还有一丝古板的同事,忽然某一天告诉你:我要回去准备中考了。
等艾修终于降下脸上的温度,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不去提这些。
鲤伴观察他的状态。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艾修注意力此刻已经完全集中在某个震惊的发现。
“我好像……不饿了。”
平时是他刻意在忽视饥饿感,久而久之饥饿就像眨眼睛一样平常,一时间这种身体自觉的本能消失掉,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艾修身体僵住,露出茫然的表情。等了两秒确认是真的不再觉得饥饿,身上暖洋洋的是很陌生的饱腹感。
鲤伴握住少年因为惊讶和不敢置信无意识伸向他的手,倾身上前望着他。
只是不再感觉到饥饿,对于正常的人类或是妖怪都是很寻常很寻常的小事。但鲤伴猜测到他的过去,大概想到少年此刻的心情。
艾修脸上的皮肤是泛红的,睫毛轻微的颤抖像是他此刻加快的心跳。
惊喜到虚幻,甚至有些恐慌。就像沙漠里已经认命、漫无目的游荡的人,忽然发现脚下沙地成了草地,抬头又是看不见尽头的绿茵。
这怎么会是真实呢?
鲤伴心头又出现此前面对艾修的原型时候的柔软情绪,这次甚至更加浓郁。
他忍不住像抱住艾修的原型时候一样抱住他,手安抚性地温柔按揉少年的头发。
“太好了,艾修。”
艾修胸口起伏,他深吸了口气想要安抚自心脏往上哽在喉头的发酸的感觉,嗅到一口满满的来自鲤伴的气息,眼眶在发烫。
他觉得自己大概也算是一个坚强的人,却总是在眼前这个年轻半妖面前表现出狼狈的一面。未免太没出息了些。
但出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所以他伸手狠狠抱住鲤伴的腰背,额头抵在对方肩膀上,借由这样的动作宣泄激荡的情感,才不至于更丢脸地掉下眼泪来。
冷静下来之后却是困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鲤伴盘腿坐在他对面,猜测:“可能只是你此前食用的量不够?”
艾修摇了摇头艰涩地说:“最开始我失控时候……都是普通人类,但量是够的。”
不知饱腹,饥饿和食欲像游在骨髓里的蛆虫,无法摆脱。
记忆最深处,这仍是他最不敢触碰的部分。
那是他第一次利用自己空间上的天赋穿越,或者说,本意其实是自毁式的对敌。
他所在的妖族族群被仇家找上了门。
因为血脉天赋比较高,幼年期尤其漫长的他虽然在族群里待了快六十年,原型却还是个刚开始长乳牙的小崽。他被族里的长辈牢牢保护在身后,但看着保护他的大妖甚至比他还小的小辈一个个死亡,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活到人类平均年龄的艾修用还没有太熟练的天赋拼了一把。
妖族的血大概是特殊的,对于再次穿越后的那个世界中生存着的吸血鬼来说,就像这个世界顶级的稀血之于食人鬼。
艾修刚掉进去就被发现。
血族血脉最强的亲王在他死掉之前吸干了他的血,又施舍下血液给他初拥。
最初的他完全失去了妖力,就像一个正常被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一样。会被阳光焚烧,完全没有体温,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不同的是,他对人血的渴望似乎比身边同为吸血鬼的家伙更强烈。
亲王对他很感兴趣,像人类熬鹰,亲王熬他。
不让他接近阳光,杀死他主动碰瓷的吸血鬼猎人,以及有意地在他面前杀人。
最后亲王丧失了耐心,一个个活着的少年少女被挂在他头顶,行刑的人类将他们手脚割开。自他和她他们伤口里流出的血将他整个人泡在里面,即便不用眼去看,也能听到感受到这些最花季年龄的人,在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折磨里一点点变成尸体。
一个活人流光全身的血很快,于是换下一个,尸体把房间摞满了,糊在身上的血从鲜美诱人变得腥臭。但这种游戏还在继续,仿佛不会有休止。
亲王后来满是赞赏地笑着告诉他:你坚持了快三天,是让我消耗血奴的孩子里最多的一个。
从那一刻起,他曾经不断加深的人类的那部分记忆成了负担,他把心脏和脑子扯出来全部丢去阳光里,好像再长出来的部分承载着的灵魂就不是自己。
当时他想着,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彻底成为冷血兽类。野兽不需要为食人感到愧疚,也不会因为剥夺生命有任何罪恶感。
但他心脏恢复了跳动,即便极其微弱缓慢,但也还在跳动。
他小心地在亲王面前掩饰这一点。
像快要冻死的人呵护手里最后一抹火苗。
阳光依旧烧灼,却渐渐不再伤害他。
他觉得是阳光把他丢掉的部分又还了回来。
妖丹重新凝结,他的天赋也恢复了。
没有长辈们的教导他不会运用妖力,即便身具强大的妖族血脉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但是没有关系,他的天赋本就是只有他自己能够摸索使用的。
他试过一次,只需要用力量连同生命,最大限度将空间破碎就可以。
或许是因为熟能生巧,还有不知名神明的祝福,艾修还是活了下来。相比第一次妖丹破碎即将死掉,这次只是身体破烂了点,毫无异样地融入到被两面宿傩刚杀戮过的城市的尸体堆里。
他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只想安静腐烂在里面。但他被想要祓除宿傩的老师当成咒术师的幼崽捡回去,即便他坦白自己不是人类也没有放弃。
那之后,他大概才是真的活了过来。
阳光从外面照进,艾修伸手接住一捧。
鲤伴的眼神变得担忧。
艾修听到自己笑了笑,对刚才的话题做了个解释:“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我之前受过很重的伤。”
最初他和其他吸血鬼没有什么区别,但应该只是表象,内里终究还是不同的。属于妖族的力量和血脉仍在他身体里面蛰伏,不断地汲取能量和养分,最终重新凝结出妖丹。
他的身体因为血族的初拥才得以存活,妖丹也是藉由血族的强大恢复性才能够重结。如此得来的修复自然也打上了深深的血族的烙印,或者说是诅咒也说不定,只能够通过人类的血液存活。
也因此在妖丹彻底恢复之前,他就怎么都不可能吃饱。
有一刻他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所有的经历遭遇还是辗转挣扎,到头来仔细思索都是自洽。像局外人无形之手的有意捉弄。
真的如此,艾修无奈地想。那他也只能相信对方会有更好的安排了。
带着说不上豁达还是摆烂的心态,艾修略黯淡地收拾了情绪。
昨日已成历史,再多思多虑也无从改变。
他能够把握的只有当先,现在他只想什么都不想地和鲤伴走下去。
鲤伴不清楚艾修的真正经历,但他知道越是血脉强悍的妖越是容易受到天性影响,尤其是重伤濒死之际,身体的本能会去求生。
没有继续这个会让对方难过的话题,鲤伴果断抛出他一个新奇的发现。
“你好像长高了。”
“啊?”
“脸也张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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