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封
“果然,您还记得我吗?”
结界内的枝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声音嘶哑地高喊:“杏斗,他叫杏斗。您是真的院长大人对吗?”
此刻艾修却顾不上回应她,杏斗这个名字回荡在脑中,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他终于从神官长大后变化许多的五官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他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才离开银杏岛。
但杏斗并不是导火索,他是受害者。
艾修不顾受伤靠近了他,血液流淌到地上,用不太熟练的封印术将他暂时控制住。
“……”
眼前一花,未来得及说的话被咽下。艾修警惕地看着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环境,被各种道家幻术毒打的经验让他一下认出这里不对劲。
妖力运转,只一瞬艾修就挣脱了幻境。
迟疑地看着垂下眼睛的杏斗,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微侧头问向结界之中的巫女:“你们知道他的术式是什么吗?”
枝艰难理着思绪:“他说他是眸遮大人的侍从,用的是大人的力量……说眸遮在外受了重伤,必须要吸收人们的信仰才能恢复,神山——那个咒术师是您出岛后帮助过的人。”
艾修茫然了一瞬。
这么离谱的吗?
枝羞愧地低下头,她原本也是不相信的,毕竟受了伤回岛上修养不比在这瞎折腾强。
但杏斗说院长大人是不愿意吸食人血,因为岛上妖怪大人们圈养人类给他供血的行为离岛出走。受了伤也不愿意回岛也是怕妖怪大人们再因为他而伤害人类。
这话大概有四分真,眸遮忽然离岛,在这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便他说自己只是出去散心,也难免有人思维发散。
有阿桔真心实意相信,又无法向岛上验证更多细节,枝便也信以为真。
她崇敬院长大人,但她到底是人类,天然更共情同类。相比用人血恢复,肯定还是收集信仰更好吧?
就此掉进圈套。
整个人呆呆站立着的阿桔也反应过来,愧疚又惊慌,说出的语句都是凌乱的:“我出岛遇见杏斗,他忽然能用咒术,我还看到了您。而且他在岛上时候就说自己是眸遮大人的侍者,我以为……”
阿桔和枝看到的眸遮当然不是真的,或许是幻境,针对的是精神。他曾经见过自己,所以能够在她们跟前假装自己,还能在个别信徒面前冒充神明。
艾修产生疑虑,无他,杏斗做的事太多了。
那个咒术师看起来只是一级左右,咒术很多时候比阴阳术更注重束缚和平衡,他的傀儡控术能够控制活人就已经很强悍了,勉强可以用数量来平衡。但像这样让傀儡保留自主行动自主思考能力,能够自主施展咒术,还能使用很要求精细操作的反转术式……
视线忽然模糊起来,艾修只觉得身体一麻就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
过分模糊的视野天旋地转,像是在半瞎的高度近视眼面前转动万花筒,随后是‘咚’得一声,持续地翻转。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球。
或许不该说好像……
第42章
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大范围封冻的冰,还有骤然发难的杏斗。
烧灼的,炼狱一般的畏瞬间撕碎了周身缠斗的傀儡,恐怖地铺展肆虐开。
里梅早在感受到自己被杀意锁定的瞬间就逃命了,了骰钩两谕迪晒Φ南苍茫咎辶徘且黄鸨淮由现料抡冻闪桨搿?癖┑奈反偶碌幕倜鹦裕负跛布渚鸵恢苯诱吨械谋咎迥胨椤�
从未如此贴近死亡,自本能的恐惧之中抽取咒力运转反转术式,了鞯谝淮握庋只实胤⒍C玫牡着疲煽焐崞饩呱硖逄永搿�
双眸眼白完全化为漆黑的男人敏锐察觉到,迅疾斩击携带着已经全然实质化燃烧的畏,重重轰击在这个诡异蠕动的脑子上。
凛然刀风斩断了远处粗壮的御神木,树干轰然砸落,将建造庄重的神社主殿全付为残壁碎瓦。
躲在结界里的阿桔惊骇于仿若魔神的青年,像毫无生存能力的幼兔,惶惶瑟缩着。两个杂役更是早就畏惧地趴伏在地上,眼睛都不敢抬起。
突变来得太快了,枝茫然凝视近在咫尺被冰封的、脖颈断口平滑的身体,张大嘴巴却无法呼吸。
端正持重的巫女失力地趴伏在无形的结界上。
半妖站在神官的尸体面前,茫然握着剑柄,许久才转身。
厚重冰层模糊了里面的人,只有断口处的血色红得扎眼。
夜幕降临,银月一如既往笼罩上神社,照亮着一地残尸。
只是此次夜色下的黑发半妖,再没了此前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的意气和狂妄。
他脑袋低垂着,安静注视着猩红的血肉断口。
空气中弥散的沉郁诡异气息让在场还活着的人不敢有半分动作。
阿桔哆嗦着向上看了一眼,眼睛被针刺了一般缩回了脖子。
那强大到恐怖的男人——眼白还是可怕的黑色,璀璨的金色瞳孔野兽一般紧缩,阴冷森然的杀意只是偶然看到就要将心脏和血液冻结掉。
神官的颅骨都化为飞灰,鲤伴却可以肯定那颗诡异的脑子并未死去。
杀掉艾修的凶手,还苟延馋喘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能够允许。
鲤伴原本的对手——神山匙只是被完全妖化的鲤伴当做加速的踏板踏了一脚,此刻胸膛已经完全凹陷。他茫然仰躺看着天空,拼尽最后的不甘伸长脖子看向不远处。
神官的死状比他还惨,两条腿两只手分家不说,脑袋连同大半个上半身都没了。
他起初不理解本就难缠仿佛没有弱点的对手为什么还能再提升这么多。
但看这情景。显然,鲤伴之前战斗中表现得写意是因为真的轻松,认真动手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神山匙想骂人,他觉得自己死得可冤枉。
他那么怕死识趣一诅咒师,鲤伴要早暴露自己实力,他肯定纳头就拜。
但看到那具完全被冰封冻的无头尸体,神山匙忽然就平衡了。
好歹,不是他最倒霉了。
眸遮随身带那么个强悍的打手,不也没得糊里糊涂吗?
但想到伪装是自己活傀儡,骗得他一愣一愣的神官——妈的,这家伙,图什么呀,和眸遮是有多大的仇,骗了他这么久,结果自己也死掉了。
艾修这会感觉很不好。
他的身体仍旧有感知,只是自动转变成半吸血鬼的体质,正常情况是能够控制。
但是——这什么冰啊,冻得未免太严实了点!
回想那个傀儡师控制傀儡时候的情况,艾修模仿着探出咒力触角。
“咔嚓——”
细碎的咔嚓声从艾修的‘尸体’上传来,是外层包裹的冰在开裂。
鲤伴被杀意充斥的双眸浮现些许波动,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大块的冰层剥离。
一颗圆润的脑袋从草地上飘起,忽上忽下时不时贴地飞行,但笨拙得一眼能看出来不是炫技。更像新手司机喝了假酒又上路,带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坠车的刺激感。
鲤伴一手揽着从冰层中倒下的艾修的身体,上前一步接住那颗乱撞的脑袋。
……过分熟悉的感觉让他一呆。
看着还带着冰霜的脑袋上,活泼眨着跟他打招呼的眼睛,鲤伴迟疑片刻问:
“修你……变成无头鬼了吗?”
艾修默默和他对视,声带断了没法说话,自力更生控制身体伸手想要拿自己的头,无奈鲤伴抱的有点紧,身体扑腾了一下还差点把头打掉。
只能做口型:帮我把头放上去一下,安上去还能用呢。
碗口大的疤一瞬间愈合,不到八秒钟又是一条好汉。
艾修伸手抹了把伤口,将上面沾的尘土草屑之类的东西掸下去。
捏了捏脖子确定嫁接良好,艾修对着忧郁看着他的鲤伴歉意地笑:“吓到你了吧?刚才。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心脏鼓胀酸软,像被草芽顶着的冻土。
“还真的是,吓到我了……”
黑发半妖伸手摸了摸艾修的脖子,像是在确认他的完好。
艾修上前抱住他,身体接触的下一刻就被紧紧环抱,或者说抓住更合适,修长的手将他肩膀握住,力道大的像是擒拿。
鲤伴很快又松开,艾修脑袋上一重,是他将下巴轻轻搭上去。
整个身体被包裹着,像幼崽被亲兽盘在身体中间护着,透出对方近乎不安的情绪。
艾修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但哪怕只是一分钟,在不知道他能力的鲤伴眼里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愧疚酿在心底咕嘟咕嘟的冒泡,艾修像原型时候一样拿脑袋蹭着鲤伴的下巴和脖子。恨不能锤自己一下,脑袋而已,又不是不能重新再长,还不用折腾这么久让人白白担心。
“对对不起,我下次……”
鲤伴搓了搓少年后脑勺还带着冰凉的头发打断他。
“你哪有该道歉的地方?”
结束这个拥抱,俊美的青年又恢复了此前仿佛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散漫神态,一边眼睛轻眨,含笑调侃:“别人一示弱就忍不住退让,可是很容易被坏男人骗的。”
艾修:……啊?
“我才是……很抱歉,偷袭你的那两个家伙我没能留下。”说起这个,鲤伴原本看着艾修时候温和的眼神又冰冷下来,面带不甘。
那个用冰的跑得太快,加上他当时主要攻击的是真正杀死艾修的那个家伙,后面又补刀耽误。再想要追查对方的时候已经完全感知不到气息。
艾修拍拍鲤伴的肩膀,安慰:“偷袭我的人是咒术师,他们残秽收敛得很好,要我现在去找也找不到,更别说你看不见咒力。不是还留下了一个?”
“……你是说杏斗其实是被未知的东西侵占了大脑?”艾修感觉到些许惊吓。
月逐渐圆满。
两个无辜的婶子和大叔被吓得不轻,光是将帐放下就吓到匍匐在地上。
对于普通人,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直接等同于危险,因为无法反抗,只能一个劲畏惧,希冀以低姿态求得存活。艾修无奈让人昏睡过去,这样刚醒来看到是在床上,大概会先误以为做了噩梦,好歹有个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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