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虚不虚
这对于钟茗雪来说，会不会太幼稚了一些？
景青夏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脸, 正要说“要不还是算了”。
却听到钟茗雪语气轻快地说了句：“好啊。”
甚至不给景青夏反悔的机会指定了自己书架上的书。
从给景青夏补课开始, 她的买书量增大很多, 其中以经济、管理、法律等类型的专业书为主，但也有几本用来放松的小说。
“有本没拆封的, 就读那本吧。”
既然钟茗雪都这么说了, 景青夏只能压住不好意思点头：“好。”
没拆封的这本是一本幻想类的书籍。
看封面的介绍，它讲述的是人类不存在ABO分化背景下的故事。
这让景青夏愣了愣。
没有ABO分化, 难道那不就是她原来的世界吗？
钟茗雪见景青夏看着书籍封面发呆，笑了笑：“你说，如果大家都不会分化成alpha，Omega，而都是变成beta会怎么样？”
她也在期待那样的世界。
景青夏带着小说走到钟茗雪身边。
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起冰镇柠檬酒的味道。
这是发热期导致的信息素波动，不受钟茗雪主观意志的控制。
景青夏没有说话，顿住脚，赶紧返身从桌子上拿过抑制剂和阻隔剂。
将抑制剂交给钟茗雪, 将阻隔剂喷洒在空中。
片刻后，钟茗雪的信息素平静下来, 却还是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吧。
如果是没有分化的世界。
自己没有了S级Omega身份或许不再会成为被人觊觎的筹码。
而像苏太这样的人或许也没有办法再在学校凭借S级alpha信息素嚣张跋扈。
“也或许，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景青夏的话打断了钟茗雪的思考。
“嗯？”钟茗雪有些迷惑，不明白景青夏为什么会这么说。
景青夏之前看着那些历史内容，感叹的样子，分明也认为分化弊大于利。
也认为世上有很多不公平。
就连她自己分化的时候，满脑子也是讨厌原始兽性，不停唤醒自己的人性来抑制失控。
怎么现在又说没什么不一样了呢？
钟茗雪扭头看着她。
发现景青夏已经抬脚来到床上，压着被子，坐到了靠近钟茗雪的位置，身后靠着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房顶的灯光打在景青夏身上，影子则落在钟茗雪身上。
钟茗雪睫毛在影子里颤了颤，然后缓缓低垂，看着景青夏的举动。
景青夏为钟茗雪压了压被子，然后重新靠稳床头，将新书翻开到第一页，放在身前。
“就算没有分化，世界上依然还会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每个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生活中依然充满意外和恶意。但同样也有值得珍惜的东西和温暖的朋友。”
就算钟茗雪不是S级Omega也会被无情的姑姑当做筹码。
就算苏太不是S级alpha，他也会靠着家里仗势欺人。
“书上写的吗？”钟茗雪侧头，视线落在书本上，脑袋顺利落在景青夏的手臂上。
因为抑制剂和阻隔剂起了作用。
此时的景青夏丝毫没有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可是她还是觉得有股热意从鼻尖冲入喉咙最后窜入心里。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尽可能保持平静：“不是书上写的，我……自己想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
不是同不同意，而是愿不愿意相信。
我就见识过那样的世界。
钟茗雪的眼睛睁大了一些，靠在景青夏的手臂上抬眼，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
她伸手在书页上抚了抚。
“你看过这本书吗？”
“没有。”
“那你觉得真有那样的世界存在吗？”
“真有。”
“那或许，你也可以写一本这样的书？”
景青夏也思考过，如果不能说，或许可以选择写下来。
但她试着落笔的时候，浑身细胞依旧会发出警告。
不可以。
景青夏想到这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写不了。”
一直盯着景青夏反应的钟茗雪跟着眉头一挑。
她是真的抓住关键了。
那个令她迷惑的问题，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她反倒不心急，重新靠在景青夏手臂上。
“那你就读书吧，不能写，读它总没问题吧。开始吧。”钟茗雪说着拍了拍景青夏的手。
景青夏清清嗓子，缓缓开口。
景青夏的嗓音很好听，是非常适合讲故事的那种。
完全区别于钟茗雪。
钟茗雪的声音也好听，但一听就觉得清冷带着些许凉意。
景青夏如果去电台工作，应该会被安排在午夜电台。
不是为了说鬼故事，而是为了温暖人心，伴人入眠。
缓缓读着手头这本书，读到一些背景设定的时候，景青夏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钟茗雪没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就是觉得这里，说‘没有信息素的世界，生育率很低，所有夫妻都在为生育犯愁’有些好笑。”
“不是吗？像beta没有信息素，她们和配偶结合，无论是A还是O生育率都会降低，如果是和beta结合，几乎只能依靠医学才能在努力中祈求一个孩子。”
好笑的地方正是这里。
“所以作者就想当然认为，在没有分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像beta一样。而没有想过，或许在那个世界，大家只是不受信息素影响，却增加了其他器官受孕的可能性。而且哪怕生育率下降，更多的是自己不想生，而不是想生却求而不得。”
钟茗雪的眼睛盯着书本，嘴角勾起笑来，蹭着景青夏的手臂半抬头。
“你还说你写不来，我看你的设定比这作者的要好多了。”
景青夏只觉得手臂有些痒，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发麻。
“我、我的脑洞比较大。”景青夏深吸一口气。
心脏又开始不正常地跳动，但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不是来自世界规则的警告，而是受到钟茗雪的影响。
头顶吊灯的光测落在钟茗雪的脸上，将她五官用阴影勾勒出来。
景青夏的视线顺着阴影的流线游走着，最终注意力完全被吸入浅棕色的眼眸之中。
连同肉桂也放弃了属于樟树科的沉稳，躁动起来，像是想要把自己点燃，释放出全部的热情。
后颈发烫，是信息素即将不受控制的感觉，景青夏已经熟悉。
她机警地直起身子。
钟茗雪看着她：“怎么了？”
景青夏赶紧翻身下床，捂着抑制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还是不太会控制信息素，你还在发热期，我怕影响到你，早点睡吧！”
“好。”钟茗雪抱着小说，缩在被子里，一副乖巧模样。
对着景青夏眨眼。
“……”
景青夏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头顶。
最后在她询问的目光中，仓皇而逃。
房门紧闭。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一层肉桂的味道，也很快就被排风系统抽走，胸口好像有什么也被抽走了，空落落的。
但是钟茗雪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明明房间里也没别人会看到，还是用书遮住了下半张脸。
定了定神，重新将目光重新留在手头的小说上。
一个没有分化的世界吗？
她将书重新翻开，随着小说的文字不断回忆景青夏的言辞和举止。
思绪混乱，有一根线却理不清楚。
她从分化成Omega开始就期待真的有那样一个世界，自己不再会被Omega的一切所困扰。
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身上冰镇柠檬酒的味道很特别，柠檬的味道也很好闻，这或许也是大自然的馈赠。
至于这难熬的发热期……
景青夏连分化都能生生熬过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