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鸢长凝
“站住。”无常肆唤停了她。
夜离雀愕然回头。
无常肆竟快速泼了一碗臭水过来。
夜离雀强忍躲闪，只得硬承下这碗臭水，惊声问道：“这是什么？臭死了！”
无常肆肃声道：“臭鱼熬的汁。”说完，他拿出一块干净帕子，似是早就备好的。
夜离雀一把抢过，快速擦拭脸上溅到的汁水，“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臭鱼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她闻了也想发呕。
无常肆继续道：“还想回来的话，就不要问那么多。”说罢，便往前走了。
夜离雀恍然，没想到小肆竟还有一分善念。她身上那么臭，想必教主也不稀罕多留她。她暗暗记下无常肆的这份小恩，若是非动手不可，她必会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她跟着无常肆走入却邪堂的正堂，绕过了大座，来到了大座后的大幅《钟馗斩鬼图》前。这却邪堂向来奉钟馗为尊，取其诛妖斩邪之行，旨在救护苍生。虽说后来因为内讧树倒猢狲散，可这些有关钟馗的雕刻石画依旧留在却邪堂旧址之中。
夜离雀也曾探过此处，因为这里防备最严，是以从未有机会接近这里，敲打石壁探找密室。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这东方离的密室就藏在正堂《钟馗斩鬼图》后，想要不惊动任何一个沧溟教弟子潜入这里，是决计不可能之事。
无常肆右掌抵上《钟馗斩鬼图》上的小鬼头颅，猛地用力，这道石门便升了起来。
夜离雀暗自忍笑，这些沧溟教妖人自诩为鬼，如今每回进出都要掌击小鬼脑袋，也不知下手时候是何心思，可有觉得不适。
“不要多言，放下早膳便走。”无常肆最后交代一句，“跟紧我，别走歪了。”
想来，这里面定是布置好了机关。
夜离雀低首跟着，悄然记下了无常肆走的路线。寻常丫鬟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记性，可她夜离雀不一样，只这一回，便已牢记无常肆的路线。
人还未至，东方离便已闻到了臭鱼的味道。
她皱紧眉头，看向出现在眼前的无常肆与夜离雀，不悦道：“哪里来的臭味？”
无常肆解释道：“今早传膳时，这丫头正好在倒昨晚的鱼杂鳞片。属下的声音大了些，吓到了她，于是便洒了一地。属下担心教主久等，便先让她把早膳送至，再让她回去换洗。”说完，他回头给夜离雀递了一个眼色。
夜离雀领命上前，将食盒放下后，对着东方离福身一拜，“奴婢告退。”
“慢着。”东方离锐利的目光盯着无常肆，话却是说给夜离雀听的，“布菜。”
夜离雀只得将食盒里面的早膳端了出来，在石桌上放好，又对着东方离福身一拜，“教主请用。”
东方离缓缓从棺边站起，却没有立即走向石桌，却是来到了无常肆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夜离雀听了也觉得脸颊发烫。
“我警告过你，休要玩这些小把戏！你以为你这样就救得了她了？”东方离最恨如此擅作主张之人，上次的惩戒看来是轻了。
无常陆急忙道：“还请教主念在大业要人的份上，就饶阿肆一回！”说完，他便跪了下来。
无常肆没有反驳，也跪了下去，抱拳道：“请教主恕罪。”
“滚出去，看好你的正堂！”东方离怒声大喝。
“是！”无常肆只得领命，离开之时，忍不住低叹一声。他这回实在是救不了这个丫鬟了。
夜离雀隐觉不妙，余光瞥见沈涟的寒冰棺就在三步开外，她连忙收敛视线，将东方离与无常陆的站位都看了个清楚，估算着一会儿动手应该对谁先下手。
无常陆是个识趣的，他默然对着东方离一拜，暂时退出了这间密室。
东方离负手而立，“原先你这样姿色的人，我是定然看不上的。”
夜离雀听见这话，忍不住暗讽一句����东方离这样的人，也是她看不上的，沾到衣角也觉得脏！
东方离继续道：“无奈小肆如此自作主张，我必须让小肆知道，他越想保住什么，就越保不住什么。”
感觉到东方离的眸光变得灼热起来，夜离雀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些，不解道：“奴婢……奴婢不懂教主的意思。”她佯作惊恐，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东方离就喜欢这些人瑟瑟发抖的模样，越是如此，越是让她觉得她高高在上，油然而生一股令血脉沸腾的骄傲来。
“脱了。”东方离的声音哑涩。
夜离雀故作害怕，“奴婢……奴婢不知脱什么。”
“不知？”东方离笑出声来，这丫头也不知是太过纯善，还是明知故问。比起那些让脱就脱的，倒添了些许情趣。
觉察东方离往她这边走来，夜离雀往后连连后退，却被东方离最后逼在了石墙前。
东方离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正视她眼底的炽热，笑道：“眼睛倒还生得不错。”她正欲吻上，却被夜离雀恰到好处地躲开来，害怕地从她臂下逃了出去。
东方离对这姑娘的兴致更高了些许，忽然懂了为何无常肆会施救于她。如小兔子一样灵巧的小丫头，向来是她这种野兽最爱的猎物。
有趣！有趣极了！
夜离雀惊恐万分，急声道：“教主，你我都是女子，不可以做这种亲近之事！”
“谁规定的不可以？”东方离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很快便将金边白裳剥落在地，“在这里，我说的便是天理！”
夜离雀再次后退，退至了雪鸿能打中的最远距离，在这个地方出手最是合适。进可连击，退可自保。
“还请教主放过。”这是夜离雀求饶的最后一句。雪鸿一旦出手，她必要东方离知道什么是代价！
东方离不禁放声大笑，笑声癫狂，“放过你？如此有趣的小姑娘，若是把你放过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日你的夫君？”说着，她身形极快，只眨眼的功夫便掠到了夜离雀身侧。
如此迅速的身法，竟比数月之前交手快了十倍！
夜离雀很快便知道了缘由。这东方离定是把巫先生留下的秘药尽数收纳己用，是以内功精进百倍，才有了如今这快如闪电的身法。
一旦交手，这逼仄之地就根本没有腾挪躲避的地方，谁的内力高，谁就占了九成胜机。万幸适才夜离雀没有出鞭，否则她定然已栽在了东方离的手中。
可就算没有出手，看东方离这急色的模样，这样下去也难逃她的欺辱。
“教主！”夜离雀躲开了东方离的张臂一抱，快速思忖应当如何脱身。
正当此时，无常陆突然跑了进来，大呼道：“教主！他们杀到正堂了！”
东方离被无常陆打断了兴致，本来就不高兴，听见无常陆的回报，更是大怒，“都是废物么！连一日都守不住！”
无常陆急道：“那金莲圣女的武功实在是太高……”
“呵，来得正好啊。”东方离不怒反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夜离雀，“等我再捉个美人来，到时候一起玩。”
无常陆赶紧将地上的外裳捡起，罩上了东方离的身子。
东方离把衣裳穿好之后，给无常陆递了一个眼色，正色道：“竖着耳朵听好了，等石门再次启动，便将夫人推出去，我倒要瞧瞧，金佛圣女今日是要姐姐，还是要正道同门？”
“是。”
“把这臭丫头看好了。”东方离低声嘱咐之后，便大步离开了密室。
夜离雀悄然舒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无常陆竖没竖耳朵，她却竖起了耳朵，只等石门落下，她便动手收拾无常陆，给东方离一个大惊喜。她绝不会让东方离得逞，拿这种事要挟漪漪，让她被同门诘问、不能在武林正道中容身。
只要漪漪与那两位掌门公子可以撑上一刻，只要一刻就够了。
无常陆看着她背对石墙，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伺候教主是你的福气，你怕什么？”
“让你来伺候教主，你愿意么？”夜离雀冷声反驳。
无常陆怒挑眉毛，大喝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去喂狼？”
“你又信不信，我现下就送你去见阎王！”夜离雀的声线已变，这熟悉的声音很快让无常陆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
“你姑奶奶，夜罗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
东方离继续作死ing~
抓虫。
第116章 难同心
三个时辰前沈漪初战得胜，领着十名同门安然归营。
萨珠与李伯陵没有料到拿下侠义堂会如此快，两人的第一盏茶才饮去一半沈漪的脚步声已在营帐外响起。
沈漪掀帘进来恭敬道：“侠义堂已拿下，请掌门公子吩咐下一个指令。”
萨珠没有立即回答李伯陵的双眸却大亮追问道：“损伤如何？”
“无人伤亡。”沈漪回答得干脆。
天佛门得此弟子，实在是如虎添翼。李伯陵无疑是羡慕的。
萨珠看沈漪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连带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下去歇歇明早再攻。”
“是。”沈漪退出了营帐。
李伯陵赞许道：“大哥得此良材，天佛门定当成为天下第一门。”
萨珠听出了他话锋里的寒刺，冷笑道：“伯陵老弟你可是忘了，你我两家绝对不可一较高下，尤其是这个时候。”
李伯陵笑道：“迟早要成一家人天佛门第一，便是我四海帮第一，不是么？”
“你当修罗皇子是摆设么？”萨珠寒声提醒。
李伯陵捻须道：“少年人的事不到拜堂那日，谁知道花落谁家呢。”
萨珠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眼底泛起一抹嫉色又很快隐下。可惜他年少时醉心武学不曾娶妻是以现下膝下空空否则也当指使儿子与李��争上一争。
李伯陵见萨珠脸色变了便将话锋一转问道：“如今侠义堂已拿下明日可是以侠义堂为据点，强攻却邪堂？”
“不是明日，而是现在。”萨珠的计划出乎李伯陵的意料，只听他继续道，“我若是东方离，自当故布疑阵，先拿侠义堂虚晃一枪，待我们进驻侠义堂后，便会趁夜偷袭。所以，要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好的法子便是化明为暗。”
李伯陵隐隐觉得四海帮怕是要摊上难啃的硬骨头了，“如何化明为暗？”
“虽说我们是集合了江湖多派共剿妖教，可你我都清楚，那些个小门小派其实顶不了多少事。真正与妖教高手交起手来，还得靠你我两家的精锐弟子。”萨珠的声音低下，近乎附耳而言，“我们不妨让这些小门小派进驻侠义堂，帮你我吸引沧溟教的火力，然后你带一路走左边矮崖，我带一路走右边密林，一起杀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法子虽好，李伯陵却心有忌惮，“不带上沈漪？”
“你我带上大批弟子冲山，万一这些妖人绕后偷袭我们后方，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放眼整个联盟，除了沈漪之外，谁能留在这里殿后？”萨珠若还有旁的选择，绝不会赌上沈漪的忠诚。沈漪在天佛门三年，萨珠也算了解这个丫头心性，大是大非面前，这丫头一定不会临阵倒戈。
李伯陵细思半晌，终是有了决断。沧溟教在此以逸待劳多日，他们若是步步为阵往山上走，岂不是正中沧溟教的各种埋伏么？如此一来，损失会更大。
“此事，就依大哥的！”
两人计定，当即萨珠便以盟主的身份，下令让其他小派的人进驻侠义堂。这些人初见侠义堂中的棺材时，无一不倒抽凉气，心底生怵。都知道沧溟教是江湖祸害，如今一见，只觉这些人都不似活人，一个两个与僵尸无异，若不早些除了，恐生大祸。
就在小派们动手整理侠义堂、开始层层布防时，侠义堂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小派们纷纷拔剑据堂自守，果然如萨珠所料，真有沧溟教妖人跳入堂中偷袭。仗着地利，小派们尚能守住侠义堂。
看准时机之后，李伯陵与萨珠各自带着百名弟子往上潜行，其中也包括了天佛门的十余名菩萨将。
沈漪听见动静之后，只是掀帘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将垂帘放下，摇头冷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