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为风月
她五指手指根根修长有力,指腹微有些茧,摸起来并不十分柔软,但她很喜欢,她仰起头看向她,神色间有些关切,
“你,你别在意他们说的话,他们只是不了解你罢了,你很好,与你相熟的人都知道。”
她也知道。
姜谣才不在意旁人如何说呢,只低低应了一声,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勾唇浅笑。
她们一起回了蘅芜院,路上没碰见姜谣的那些长辈,宋暮云终于松了口气。
进屋,软榻边的窗子大开着,整个屋里亮堂堂,姜茹正坐在软榻上看书。
翠竹在她左右侍候,一见姜谣回来,忙俯身行了一礼,“大小姐。”
姜茹被这声音惊动,抬头看去,看见是姜谣与宋暮云,脸上立马露出些惊喜神色,“姐姐,暮云姐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姜谣:“来换身衣服,你替我招待一下暮云。”
“好,姐姐快去吧,暮云姐姐,快过来坐,喝杯茶润润嗓子。”
说着,她放下手里卷起的书,起身拿茶壶倒茶,外头恰好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女子浅绿的袖摆摇摇晃晃,瞧着极有意境。
姜茹是姜谣的亲人,宋暮云不愿怠慢,看了姜谣一眼,被她往那推了一下,勾起得体的笑容,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多谢茹儿妹妹。”
姜茹小古板似一板一眼又回了一礼,随后浅笑着做出请的举动。
宋暮云与她一左一右坐在软榻上小口的喝茶,姜谣则进去换衣裳,很快就换了身红色长裙出来,长发披散着,坐在梳妆台前,翠竹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过去替她梳发。
一边梳一边问,“小姐今日要去做什么?”
“逛街,你给我梳个方便些的发髻,别带太多东西。”
“逛街最适合梳飞天髻了,任谁瞧了都被小姐迷的迈不开腿。”
翠竹笑嘻嘻道。
姜谣拒绝,“别整那些没用的,梳简单点,我只是去书舍买两本书,要迷谁?”
且京城那些文弱男子,她一个也瞧不上,何必为他们费这心神。
翠竹难过,自从她被分去伺候小姐,就再也没梳过那些繁复的发式了,小姐习武,也怕散了头发影响到剑招,更偏爱那些简单样式,哎,只能等哪日有宫宴再好好的大展拳脚一番。
婢女手指灵活,很快给姜谣挽了个简单秀丽的发髻,头上插一根血玉簪子以作装饰。
姜谣见翠竹退去一边,知道发髻梳好了,于是起身,朝宋暮云招手,“过来,带你去逛街。”
宋暮云眼睛一亮,矜持又快速的往姜谣身边走,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前,姜谣一伸手就能一起握进手心里。
“茹儿,我要带暮云出去逛逛书舍,你来不来?”
姜茹平日就是窝在房间里看书,难得有人要带自己玩,自然不会拒绝。
圆润的眼睛都亮了。
姜谣带着身后两只小尾巴出现在街上,三人先去书舍买了话本子并一些正经书,姜茹上回在宋暮云那儿看过一次话本,觉得颇有意思,也花钱买了一本,旁的书也买上一些,又加了银两叫人送到姜府去。
姜谣看见姜茹买话本子难免有些心虚,她觉得是她带坏了自家小书呆子妹妹,书呆子妹妹本来只爱看书的,现在却学她看起了话本子。
话本子对读书人来说是不正经的东西,里面只有些情情爱爱的,她生怕自家单纯的妹妹被里头的故事骗了,也向往起男欢女爱来。
买完话本子,姜谣又带着两人往酒楼里去。
饭总是要吃的,出都出来了,不得吃些好的?
三人定了一间包厢,方才坐下没几息,门就被人敲响了。
姜谣抬头看去,门口站了一个贼眉鼠目的男子,第一眼便叫人有些不喜,他挺直脊背,神态间有些倨傲,但穿的却像是哪家仆从。
“有何事。”
姜谣淡淡扫了一眼,问。
那仆从抬着下巴开口,“姜小姐,我家主人请您去隔壁间一见。”
姜谣:“没空不去。”
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连丝犹豫也无,门口仆从似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拒绝,下一秒又加重声音重复一遍,“姜小姐,我家主子请您。”
宋暮云担忧的握住姜谣手,姜谣看着自己手背上雪白滑嫩的纤纤玉手,心里暗暗哼笑,不让我搂搂抱抱的碰你,你自个儿倒是想做什么都行,还不能说,说两句就要哭给我看,惹不起,实在是惹不起。
小仙子双标的厉害,姜谣却只能放心里想想,压根不敢指责她,她想握她的手,她便任她握着。
姜茹皱眉看向门外,语气温柔又有礼,“请问你家主子是何人,为何要请我姐姐?”
那仆从似乎眼睛都要长脑袋上了,形容十分自傲,“我家主子是京城里的贵人,请姜小姐有事相谈,还望姜小姐不要不识抬举。”
姜谣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谁胆子这么大,没被她揍过是吧?
姜茹也沉默了,片刻后,看向姜谣,小声询问,“会不会是京城里哪位皇子世子啊。”
除了皇子世子,姜茹想不出还有什么身份的人能养出这样大胆的仆从。
“不知道,但是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想吃什么和店小二说,不必替我省钱,我去去就回。”
姜谣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想见她不自己来还要让她亲自过去。
刚起身,衣角一重,是宋暮云拉了拉她,小声叮嘱,“你不要与人起冲突,小心一些。”
她虽知道姜谣武艺高强,但出门在外,总得小心些,以这仆从的傲气来看,他家主子应非寻常人,若姜谣一个气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打了……怕是不好收场。
仆从见姜谣还在那拖拖拉拉不肯随他过去,忍不住出言催促,“姜小姐可快一些,莫要叫主子等久了。”
姜谣不耐烦的横了说话之人一眼,“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邀我相见,等久一点是他应得的。”
“你!”
仆从看起来很生气,欲骂些什么,但姜谣锋利的一眼扫过去,又恨恨闭嘴,只在心里想着,待见到奴才的主子,看你还如何嚣张!
“你快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两个小姑娘都抬起白净乖软的脸看着她,姜谣没忍住,伸手在宋暮云脸上揉了一把。
姜茹视线随着姜谣的手落到宋暮云被揉后嘴角轻轻勾起的脸上,心里有些疑惑,从前出门……姐姐都是揉她脸的,因为姐姐说她乖巧的样子让人特别想揉,可今日怎么一下也没有揉她,揉了暮云姐姐也没揉她,是她不够乖巧了吗?
姜谣走出去,明明是个女子,气势却比好多男子还要强些,走到那仆从面前,竟吓了他一跳,不敢再说些趾高气扬的话,只低着头领路。
路上,姜谣不知何时抽出了发间的血玉簪子,放在手里转着把玩,没了这根簪子点缀,满头青丝都显得素净的很。
到不远处一包厢门口,那仆从停下,弯腰,轻敲了敲门,“主子,人请来了。”
姜谣在他身后毫不遮掩地翻白眼,请?你那也能叫请?
要不是今儿带了两个小姑娘出门,你看我不打掉你的牙。
屋里沉稳又有些像上了年纪颇为苍老的男声响起,“让她进来。”
姜谣没犹豫,不等仆从开门,便一脚踹开了门,在她眼里,能养出这么目中无人的仆从,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货,所以她不必多客气。
门被人砰一声踹开,慕容春狠狠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在看见来人后又换了一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一大清早的,姜小姐怎如此急躁,可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姜谣瞥了旁边仆从一眼,那仆从有所察觉,吓得整个人框框颤抖,“哼,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皇子殿下,您寻我何事?”
她反手将血玉簪子插在头上,就大皇子那三两下的功夫,不用武器她一只手也能赢。
姜谣大步走过去也不客气,随意寻了一离慕容春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慕容春对她没大没小的行为至今无法习惯,只是想到自己今日要说的话,还是决定先无视了。
并抬手为姜谣倒了一杯茶,做了请的动作。
“这是本皇子新得的雨前龙井,姜小姐尝尝?”
“您寻我来只为了喝这什么龙井?”
这茶她可不敢喝,今日带了两个柔弱小姑娘出来,万一被药倒了,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怕两个小姑娘出事。
“自然不是,姜小姐聪慧,难道不知道我寻你所为何事?”
姜谣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夸自己聪明的话,她爹都说她愚笨,还时常感叹自己这么聪明,怎么生下两个愚笨崽儿的。
作为父亲嘴里愚笨的孩子,姜谣皱眉想了片刻,修长手指在桌面一下接一下点,还是想不到慕容春寻她所为何事。
她面目表情抬头,“大皇子有事说事,直白一些,莫要叫人猜来猜去的麻烦。”
慕容春觉得姜谣很无礼,他身为父皇的皇长子,连姜谣父亲都对他有几分恭敬,然姜谣嘴上叫他皇子,用着敬称,神态上却不见丝毫敬意,当真如老七说的那般讨人厌。
“呵呵,听闻姜小姐近日时常出入月上坊?”
姜谣眯眼,差点忘了,慕容春是月上坊背后的老板,看不出来啊,年纪一大把了,又不得宠,产业还挺多。
“原是为这事,对啊,您这月上坊可赚了臣女不少钱呢。”
姜谣笑着轻挑眼角
大皇子喝了一口茶,清香微苦,放下茶盏后又道,“姜小姐是个明白人,本皇子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喜欢宋暮云?”
喜欢?
哦,确实,她喜欢跟宋暮云交朋友。
“是又如何,大皇子莫不是连我喜欢谁都要管一管?”
她瞥了一眼慕容春,觉得慕容春多少有点多管闲事。
那一眼毫不遮掩,慕容春也看出来了,笑意便有些维持不下去,面容阴暗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姜小姐多虑了,自然不是,本皇子说了,不与你藏着掖着,只要你能说服你父亲站到本皇子的阵营来,待日后成大事,本皇子许你父亲异姓王之尊,那宋暮云也是你的。”
姜谣这下是真惊呆了,从他叫她说服父亲起,那双眼睛是越瞪越圆。
慕容春见状得意的想,可是被他的丰厚条件惊住了?女子就是没见识,去过边关的女子也一样,一个异姓王就唬住了,慕容清竟因姜谣丢了好几回脸,实在是蠢笨。
姜谣是惊呆了,却不是因慕容春给出的条件,而是因,他竟明晃晃在我面前说结党营私的话,旁人都是心照不宣,他却大喇喇直接说出来,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他吗?
我若不答应他,甚至可反咬他一口,结党营私,放在什么时候都会惹帝王不悦,甚至彻底遭了厌弃。
这一刻,姜谣忽然明白梦里为何是慕容清当上皇帝了。
慕容清母族清贵,在民间颇负盛名,却给不了他多少助力,也没有银钱,自身又不得皇上喜欢,最后做了皇帝,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忽然就明白了。
本该去教坊司的宋暮云出现在慕容春手下的乐坊,可慕容春与宋暮云从无瓜葛矛盾,为何要如此对她?
除非是有人出面相求。
是慕容清,他嘴上站到慕容春这边,将慕容春利用殆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然后反口咬了慕容春,坐收渔翁之利,再借着慕容春的力,登上皇位。
这样就说得通了。
毕竟慕容春看起来蠢蠢的,斗不过慕容清也情有可原。
姜谣看看面前已不再年少的慕容春,忽然想到,既然慕容清都能利用慕容春,她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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