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eking
谢容呼吸一顿。
......当初交易之时,沈缜便点明她不肯定能完全治好兕子,也说了治疗需要经年累月,而她的目的是两个月内拿走端王的气运。
但结合对方问她昔年落水情状一事来看,谢容猜想拿取气运也得满足一些条件,而这些条件...她心怀侥幸,觉得此事或许两个月办不成,可能得一年半载。
然而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兕子尚未大好,对方却即将离开。
虽然留下了药方、听话里意思也还会再见,但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的主动权,谢容仍不免忧心。
可无论怎样忧心,谢容还是认真回道:“多谢医师。”
是这人让兕子好了起来。
沈缜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了两分醉意,飘飘忽忽:“本就是交易,分内之事,夫人不必道谢。”
谢容不语。
半晌,她缓缓问道:“......医师修行,便是遍取各国背弃诺言之人的气运吗?”
沈缜扬眉,“是。”
谢容默了一瞬,疑问:“可天下违背诺言的人何其多,即便择后果严重之人,也不知凡几。医师难道要个个取他们气运吗?”
“当然不。”沈缜漫不经心,“大约随缘吧。”
确实是随缘,毕竟她也不能精准预测到系统给的任务是什么。
不过...沈缜看向谢容,对方柳眉轻蹙,似在思量。
明月清辉,夜色苍茫。
女人着一身素裙坐在石桌旁,乌发高绾,脖颈修长,秀美端雅至极。
沈缜摩挲扳指,忽问:“夫人,你怪我么?”
迎着女人诧异的视线,她补充,“如果没有我的干预,极大可能端王殿下会成为九五之尊,而你也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非今日尚不知前路去向何方。”
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一瞬的谢容回过神,思忖片刻,摇头道:“医师不来,那三千无辜百姓、钟娘子等人又如何?兕子的病也无法。”
她看向对面人,“何况,医师怎会觉得我能成为皇后?”
“为何不能?”沈缜反问,“夫人是端王殿下的发妻,祖父是承恩侯,父亲是世子,如何做不得皇后?”
“......”
谢容道:“因为我无法再生育。”
她定定望进沈缜清明的眼中,“医师,你替我把脉时,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
无法再生育,不代表不能成为皇后。
沈缜直觉,谢容后面会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
谢容垂眸轻道:“兕子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第一次有孕是在五年前,不过那个孩子尚未满三月,便小产了。”
“彼时,我只以为那是一场意外。那个孩子曾寄予了我很多的期盼,结果却没能来到世上。我做了许多次梦,在梦里,有一个小小的女童,她告诉我她还会再回来,让我等一等。所以当三年前,我怀上了兕子后,我很开心,也很小心翼翼。”
“然而,我差点再次小产。只不过,这次孩子保住了,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些蹊跷。这些蹊跷,在这几天里,得到了证实。”
沈缜蹙眉。
谢容抿了抿唇,继续道:“我的两次小产,都是傅瑾瑜设计安排。大约也因这,兕子虽活了下来,却也留下脑疾...”
自兕子出生后的分房而眠......沈缜出声打断谢容:“夫人,难受的话,可以到此为止。”
始料未及。
谢容讶然抬头,对上眼前人含着歉疚的眼睛。
两人相视着沉默。
系统看准机会顺势插话:“宿主,傅瑾瑜为什么要致使谢容流产?他能获得什么利益?”
沈缜道:“不一定有什么利益。”
“?”系统问:“那为什么?”
沈缜眸色晦暗:“他在未雨绸缪。”
如果未来傅瑾瑜登上帝位,谢家无疑是会被忌惮的存在,所以最好谢容不要生下皇子。
曾经的谢容如她所言发现了蹊跷,但应该也只是蹊跷。而现在,傅瑾瑜欲问鼎九五之尊的野心曝光,这个逻辑显而易见,再加上谢容被借走了气运,身心都容易遭遇劫难,想来自上次白云观一别后,这些天她就证实了很多东西。
那......她知道昔年落水里更隐秘的真相吗?
或许是沈缜眉宇间的挣扎太过明显,谢容淡淡笑了笑,道:“我亦知晓,昔年遇刺落水,也有我二兄的缘故。”
“......”
沈缜轻叹。
她知道了。
承恩侯世子,有四个孩子,谢容行三,是长女,前面两个都是哥哥,后面是一个妹妹。而据邵玄微查,谢二郎谢瑜,应当是在那位夷族公主,即傅瑾瑜身边老嬷兰铃的设计下,成为了傅瑾瑜一党。
谢瑜也参与策划了谢容落水一事。
沈缜默了默,从扳指里拿出一方长盒,放到桌上推给谢容,在对方不解的视线里道:“赠予夫人。”
谢容怔。
沈缜眸里缀起星星点点的笑意,素手按在盒盖上,“但待我离开,夫人再打开。”
很神神秘秘,谢容到口的婉拒便在那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哑了下来。
她眸里也盛上了两分笑意,温声应,“好。”
第26章 鸦雀无声(倒v)
两百多年前, 神州中原一统,皇族闻人氏定都虞阳,国名南月。
当时, 南月国北边的草原各部零散,偶尔在边境劫掠也就是小打小闹,很快便会被赶回去,故此,中原人多瞧不上草原人,称呼他们为“北蛮”。然而百来年后, 草原支勒部出了一个能力卓绝的将才耶律伯颜,不到十年,他整合草原各部, 建立北国, 鞭指中原。
在死战与割地求和中,那时的南月国皇帝闻人仓选择了后者。
南月朝廷南撤,国都迁移至望都。
但虽最终结果如此, 过程中也总有主战派。定远将军刘破弩就是其中最为激烈的一个, 甚至于最后带着麾下三万军叛离南月,直奔北边与北国作战。
死战两月,天气转冷,北帝耶律伯颜想继续南攻,可他的兵卒却开始纷纷思归。长年累月的劫掠完就走早已养成了习惯, 大多数人在这次战争抢到了足够多的金银粮食和美人后就已经满足。
士气不可用, 耶律伯颜无奈, 只得在打下幽州后停止南下。
望都距幽州有近三千里, 匆匆逃亡的朝廷内部都还未稳定,对北方鞭长莫及。便在此境地下, 刘破弩建立盛国,定都虞阳。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曾经的国都变成别人的国都,这个别人还是自家之前的将军,刘破弩一点面子没给,狠狠往南月朝廷脸上呼了个耳刮子。
其他不提,自此之后,南月走上了愈加陡峭的下坡路,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以不可想象的速度飞快崩塌。
而鸦雀,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建立的。
缔造者闻人赋,时南月长公主,一力主战未成,亲眼见证盛国的建立和原有秩序的失衡,多番思量之下,便有了鸦雀。
既然衰败的走向已成定数,那么她只能延缓衰败的时间。
闻人赋将鸦雀中人散往各地,尤其是兵多粮多的州郡,二十年里,没人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预谋被南月朝廷未卜先知,各方位高权重者终于发现了真正的幕后之人。
不久闻人赋死于肺病。
她死后,各方人马开始蚕食鸦雀,最后一任为大家所知晓的鸦雀统领李九身亡,这个组织分崩离析,逐渐消失在岁月中。
有很多人怀疑它的消失是假象,但在一年年找不到踪迹后也就不了了之。再后来,南月末起义纷起,鸦雀便彻底成了一个只存在于历史中的名字。
但同多数人猜测的那样,鸦雀确实没有完全消亡。它小了很多,人员大幅度减少,能做的事情也远不如以前,可到底还存在着。
一任一任主人变更,到邵玄微这代,主人是东海国的一个富商。然而富商死后却没有指定继承人,又恰逢最高统领逝世,鸦雀一时间群龙无首,并且没了金钱来源,入不敷出。
沈缜的信物便是在这个苟延残喘的组织即将坍塌时送来的。
鸦雀内的高层口口相传,第一任主人闻人赋,貌极美、好耳饰,曾让墨家打造了两对银朱色耳钉,又请当时的大能在其上刻纹,练成了不凡的仙器,并以此作为信物,掌此物可号令鸦雀众人。
百年辗转,两对耳钉鸦雀只留下了一只,其余的早不知所踪,所以当打开信封看见一只银朱耳钉时,邵玄微震愣于当场。
经过与组织里的那只比对,确确实实是一对无疑。
那要听命于对方吗?
偏偏前任主人和统领都离世,偏偏没指定继承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信物出现...邵玄微很难不多想。
但无论她再怎样多想,信物既在,她身为鸦雀中人,就该听命,其余大多数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当他们做足了准备,才发现这位新任主人一点也不寻常。
她没有露面,也没有调换任何一个人,接到组织递去的处境说明后,就送来了大批的金银,并表明由四国首一自行安排发展。
邵玄微作为乾一,便担起了乾国境内的担子,去年一年里,万事基本都由她决断。
若说对方是完全放权也不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主人差不多每隔两月就会来一封信,信上问问最近的情况,有时候也提些建议,虽说提的建议不能完全用上,可但凡能用的都给鸦雀带来了十足的长进。
神秘莫测。
邵玄微直觉此人来历非凡。
日子一天天的过,今年一月,对方终于动用鸦雀。
主场在乾国,绝大部分东西由邵玄微负责。也是如此,五月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新主人。
初见,邵玄微不可避免的为其容貌和通身气质讶异,但更多的震惊是因为她敏锐发觉了对方耳上缀着的耳钉似乎就是另外一对银朱耳钉。
鸦雀失传百年的信物,怎么全在此人身上?!
震惊一波接一波,自进入鸦雀就再未用过自己真名的邵玄微听到对方十分自然的叫出了“玄微”两字。
她只觉冷汗浸透了里衣。
而随着相处,见到的种种都让邵玄微很难相信这是修仙之人。传闻中修士入世只为捉妖拿祟,其他能不参与就不参与,避免沾染因果损了道心,然而这位似乎全不在乎。
可她分明就是修士。
从光芒中踏出,凭空出现在此间,是只有修仙之人才会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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