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第74章

姜念笑着摇了摇头。

……

车内安静，轻声细语都听得清，姚染悄然瞟了瞟车内的后视镜，转瞬眼神又目视着前方，始终不动声色。

夜色越来越浓。

姚染先送了姚淇回去，没多久米米也下了车。然后，车内只剩下一前一后两人。虽然同样安静，但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有种说不清的别扭。

车暂时停在路边。

姜念想了想，推开车门下去。

姚染回头看，转眼瞧见姜念拉了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下。姜念没说什么，熟练扯过安全带系上，坐后排也奇怪尴尬。

姚染也默然转过头，驱车往熟悉的街巷驶去。

上车以后，姜念靠着座椅闭眼休息，但她并没有睡着，相反心里正乱，七七八八想着事。

已是深秋，春风巷不再见春风，秋风一卷，满地枯黄的落叶飘落，风景依旧很美，是与盛夏时节不一样的浪漫。

在熟悉的小区外，姚染将车停稳。她转头看看，姜念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脸正好朝着自己的方向。

化了淡妆，但遮不住醉酒后双颊的淡红，姚染盯着看了会儿，姜念身上的青春朝气很浓，她时常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一个女孩子哄得团团转？

盯了片刻。

姚染轻声叫她：“到了。”

姜念却仍然闭着眼，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姚染声音大了些：“到了。”

“嗯？”姜念哼着，紧紧皱了皱眉，

姚染见她这副模样，“怎么了？”

姜念靠在座椅上，继续迷迷糊糊哼着，赖着没下车，“头晕，我缓一下。”

“……”知道会难受还喝那么多，姚染扶着方向盘，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又静坐了片刻，她瞧瞧姜念，“我送你上去。”

“嗯。”姜念半垂着眼应了应，其实她又夸张了些，忍不住试探着，今晚上，她觉得姚染似乎没有那么坚决地放下……

就像姚淇说的，她那么认真。认真后的感情，会说放下就放下吗？

两人乘电梯上楼。

姚染许久没来姜念这边了，上次过来还是分手那天，那情形依然历历在目，闹得很不愉快。送姜念到了门口后，她说：“我走了。”

姜念这时身子虚了虚，步伐有些摇晃。

姚染眼疾手快扶住身边的人，蹙眉无奈：“你小心点。”

姜念往她身上靠了靠，软绵绵哼唧：“难受。”

姚染偏头看她泛红的脸颊，先将人扶进房间。

姜念在沙发上坐下，看姚染起身，她忍不住牵住她的手，很轻很轻，但又不舍得松开。

姚染看她晕晕乎乎的，“我去倒水。”

姜念这才松开手指。

姚染走去厨房，听到身后有懒洋洋的步伐跟了过来，她拿过一只水杯，准备接水。

姜念站在她身后看着，这感觉又像回到了从前，姚染不会多说什么，但总会细心照顾她。

“我没跟那个女孩子约会。”姜念突然开口说道。

姚染拿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

“是你妹妹说要找我喝酒，我才去的。”姜念解释着，因为太安静，听起来像在自说自话。

姚染默默听着，没有回头。这么一番话，立即又让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起来。

姜念看看她，轻声较真：“我觉得你在意。”

房间寂静，虽是轻声细语但字字听得真切。

姚染没反驳。既然觉得不合适已经分开，姜念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无可厚非，怎样都与她无关。可她心底就是在意，不想看到姜念对自己的那些热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她以前真没觉得自己这么不讲理，还这么拖泥带水……

今晚她可以不过来的。

姜念从身后再贴近一点，将额头靠在她肩上，但没有像以前一样从背后缠着抱紧她的腰。

不算亲密。姚染能感觉到姜念的小心翼翼，或者说，不敢太靠近自己。

姜念埋头靠在她肩上，悄悄嗅着喜欢的香气，眼眶渐渐发热。她吸了吸鼻子问：“是不是不管怎样你都觉得我幼稚又冲动？”

“我想成熟点，想给你安全感……我想见你，又怕你越来越讨厌我，觉得我是在幼稚死缠烂打…… ”她固执在意着这个问题，轻微颤抖哽咽的嗓音满是委屈。

姚染想到那晚姜念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情形，却又发短信说是不小心碰到……她安静听了片刻，转过身后，瞧见姜念又哭了，眸底红通通的。

姜念看见姚染转过身，还是控制不住抱了过去，借着头晕难受的幌子，贪婪越抱越紧。她心里忐忑想着，别推开自己……

拥抱突然，但姚染没有推开，感觉到湿答答的脸颊蹭在自己颈窝里。

没有厌恶抗拒，姜念心安了安，按捺不住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蹭着，情不自禁攫取着喜欢的香气。

小狗似的，熟悉缠人的拥抱，喝了酒还是这个黏人模样，姚染被吻着脖颈，她按了按姜念的头，轻声命令她：“规矩点。”

“嗯。”姜念跟犯了错一般立即安分起来，只是抱着她，“我都听你的。”

应得这么快，弄得姚染不知说什么了。

姜念轻声撒娇：“我很乖的，别不要我。”

第74章

一整晚，姜念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靠近，一点一点，好在姚染没有反感抵触地将她推开。

怀抱越来越温暖，哼哼唧唧的撒娇又黏又腻歪，姚染看看她，说着：“喝醉了……”

“没有，就是难受。”姜念抱着还是不愿松手，她将头靠在姚染肩上，终于逮到了机会可以说着心里话，“你不理我，我难受。”

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像陌生人，只能远远看着，不可以靠近。还要若无其事一样，装得放下了。

心理上的难受似乎蔓延到了生理上，姜念忽然松开了姚染，然后匆忙往洗手间走去。

姚染见状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姜念弯腰吐了起来，模样弄得狼狈。

姚染走过去。

姜念急忙说：“你别过来。”

姚染以为怎么了。

姜念却躲了躲脸哼着，“不好看……”

姚染：“……”

这个节骨眼还顾着臭屁爱美。

姜念弯腰吐了一阵，身畔还是有人走了过来，轻拍着自己的背，她不再躲着，看了看姚染。

姚染接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姜念喝水漱口，再接过姚染送来的纸巾，擦擦嘴。她想到上次自己晕倒姚染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并没有讨厌自己吧？甚至，还很在意。

吐完后舒服不少，姜念直了直腰。姚染看着她这模样，皱眉欲言又止。

“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有分寸的。”姜念猜到姚染想说什么，立即主动说道。

姚染静了静，准备离开。

“还是很生气么？”姜念低声叫住她，她看姚染依然不愿意多理会自己，肯定还在气欺骗的事，再加上她以前招惹过的暧昧对象又多……

姚染看姜念挂着委屈的神情，这几个月骗人的是她，现在还好意思委屈上了。她不禁对姜念直言：“是。”

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生气，姜念反而不那么揪心了。

姚染看姜念眼眶红通通的，以为姜念又要哭着撒娇，但姜念没有。

“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理解你没办法信任我。”姜念红着眸子，眼神和口吻都认真，“不管怎样，我都不应该骗你，是我做的不好。”

姚染心情复杂，欺骗是真，但姜念对她有过的热忱认真她也看在眼里，否则不会那么心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理不清放不下。

姜念咬了咬唇，没有急着求原谅，只是说：“我们重新认识，可以吗？我什么都不骗你了。”

她想过，她们开始得太不认真，后来在一起也是蒙了一层谎言和伪装，或许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姚染晚上回去，灯光一瞬点亮空荡荡的房间。

她走进浴室冲着澡，细密的水流自上而下淋着，热水舒缓冷静着情绪。

晚间她入睡得晚，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还放着那两只木雕小狗，她把玩着，又看了看木雕上的刻字，还记得姜念对她说的那句“专属开心小狗”。

倒是会逗人开心。

结果是个小骗子。

“我们重新认识……”

姚染闭上眼时脑海里还闪着姜念双眼哭红的认真模样。

她翻了翻身，北临最近降温得厉害，被窝里不够暖，让她下意识又想到两人相拥而眠的暖意。

-

姜念最近爱上了夜跑，如果实在太累，就牵着四毛顺着街道散步，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遛狗，现在又回到了孤零零的状态。

这些天除了工作和运动，姜念便是泡在工作室的画室里，一连几天都在做木雕。

木雕是精细活，走不了神，她想了心思，锋利地刀刃不小心滑过手指，手套没防住，割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姜念倒吸着气，她怕疼得要死，一边疼一边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弄得一团糟。

那晚之后，姜念心里还是忐忑，不知道姚染还会不会接受自己。或许她再考虑过后，依旧会觉得不合适，又或者，她喜欢的其实是之前伪装成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