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歧煦
机会难得,换做旁人肯定马不停蹄赶去了。可庄铃不一样,她没有钱。
牧惜笙有钱,但那是牧家的,何况她与牧惜笙本就不熟。
萧沉萸也有钱,但那钱是萧家的,萧沉萸自己都不愿意用,为了出国留学,她写了一部小说。
现在钱挣到了,她却转送给庄铃。
庄铃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理智告诉她不能要。
可脑海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不是谁都有被大师收徒的机会,千载难逢,不能错过!
她半响没说话,最后道:“不用,那都大师了,接我过去肯定有安排,食宿啊学费啊都不花钱。你自己留着吧。”萧沉萸犟成这样,日后也不愿意用萧家的钱财了,世事难料,手里存点钱总是好的。
萧沉萸道:“人家给,你的性子也不愿要,再说了,学宝石雕刻的都是什么家世,你指望靠人接济过完四年吗?”
这话说到庄铃心坎上。
现在想想,她那时也才二十岁,性情也不坚毅,要真到了国外,能适应吗?
如今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接下那张卡,也忘记有没有道过谢。
她要面子,萧沉萸了解她,所以从不提起,这件事就被压在四年前的小年夜。
怪不得潘蓉总那么针对她,原来是看到那天发生的事了。
第56章 这般人
庄铃笑意微滞, 半响不言。
潘蓉不顾她的反应,清理了桌台,静等上课。
庄铃拿出自己的设计稿, 投屏讲了半天, 期间再不跟潘蓉说任何教学之外的话,到点后霍颖送她出门,却发现庄铃面容惨白一片。
潘云修加完班回家, 和庄铃打了个照面,笑着和人家问了声好,庄铃浑似没听到,愁眉不展地上车了。
潘云修不明就里,问霍颖道:“又被潘蓉气走了?”
潘蓉的脾气她都习惯了, 庄铃竟然还能走心。
霍颖道:“蓉儿说了什么, 能把庄铃气成这样?”
潘云修啧了声:“霍颖同志, 你对潘蓉有误解,她能随时随地把人气炸好吗, 尤其是我一本正经跟她说话,她爱答不理地问我在说什么。”
霍颖上手要拧她耳朵:“先管好你自己, 天天加班, 工资没几块,人憔悴成这样了。就不能请个假休息两天?”
潘云修叹道:“我可以休克, 但不能休假!”下午能去参加鉴赏会已经是领导格外开恩了,离开表行后她一刻不停去了公司。资本家都要被她感动地痛哭流涕。
霍颖一巴掌扇过去:“没救了。”
潘云修被她打了这些年, 身姿可谓矫健,灵敏躲开。“我去洗澡, 明早还赶公交呢。”
霍颖把她叫住,进了厅里才意味深长地道:“云修, 你到底对沉萸了解多少。”
“我吗?”潘云修很自信:“我敢说萧姨都没我了解沉萸。”
霍颖吩咐她坐下,“好好跟我说说。”
潘云修不情愿:“我这一身汗,得洗个澡啊。”
霍颖道:“你给我坐下。”
潘云修上回被她这么质问,就将萧沉萸押题的事抖出去了,她这人一点秘密都守不住,人问什么说什么,她怕跟霍颖多聊几句,连小时候偷硬币买冰棒的事都招了。
但她越抗拒,霍颖就越想问。
“下午我跟柳老板聊了聊。她应该跟沉萸认识很久了,连这场鉴赏会都像是有目的的,我总觉得沉萸要做什么。”
潘云修觉得她杞人忧天:“柳老板?沉萸怎么会认识她,她是滕阳的,沉萸可一直在兰宜呢。”
霍颖摇了摇头,“你以为庄铃为什么会来教蓉儿。”
潘云修瞪大双眼:“不会吧?妈,你这个猜测太大胆了。”
霍颖道:“庄铃是什么人,连楼菡都那么看好她,你在杂志社工作不会不知道吧,庄铃什么地位,你难道以为我能请得动她?”闲注夫
潘云修陷入混乱。
过了一分钟,她道:“原来是沉萸说动庄铃的,那就说得通了。”
“……”霍颖道:“算了,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记着,以后做事小心点,别给沉萸拖后腿。”
潘云修点头:“我懂。”
下午鉴赏会结束后,她们都早早离开了,坐上车时,潘蓉留恋不舍地往后看,她也顺着潘蓉的视线转头,见柳祈与萧沉萸站在表行门口送客,模样似乎很熟络,不大像刚认识。以萧沉萸的性情,跟人头次见面不会磨合得这么好,看她与柳祈的相处,却像早有情分在的样子。
不仅她们二人有异,华帆传媒的徐繁也阔气的不同寻常。
她一个不懂藏品的人都对那条玛瑙雨花项链看得痴迷,更别提来客中不少年轻藏家,各个都把眼看红了。要不是怕失了体面,潘云修真的怀疑这些人会放手去抢。
既然四年前就拿到了项链,也清楚那是无数人争抢的名品,她这么明目张胆拿到鉴赏会,岂不树大招风。
潘云修有种直觉,此事定与萧沉萸有关。
在兰宜大学的四年中,谁都知道她与萧沉萸关系亲密,有人想利用她牵制萧沉萸也不是不可能,她万事得留份心了。
***
这一晚,萧沉萸很早睡下,次日看了课表才知早上是商务礼仪课,选衣服耽搁了十来分钟,进食堂时已经没什么人。
从自助区匆匆拿了几样菜,看到餐盘最后一份玉米烙,刚要伸手,对面已有人捷足先登。
此刻,萧沉萸的内心无比平静,她甚至都不想挣扎。
果不其然,抬眸望去时,秦荔面容匀净,朝她看了过来。
萧沉萸以前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忍。闲诸敷
淡淡收回视线。
没好的一天从失去一份玉米烙开始。
找最近的位置坐下,还没动筷子,秦荔便跟了来,将那份玉米烙放在她跟前。
萧沉萸扬眉展目,“什么意思?”
秦荔语声温静,“离我近,我就帮你拿了。”
萧沉萸推理出一个结论:“你是觉得我胳膊短?”
秦荔否认:“我没那么想。”
萧沉萸不作声,将玉米烙吃了。可以跟人过不去,但不能和食物过不去。
商务礼仪课的老师来头很大,很多大企业花重金请她上课,都不一定排得上队。
众学员更加钦佩江近月了,佩服的同时不由开始担心课业成绩。
自沉浅大学开课后,家长的朋友圈又像高中那样互通,比的不亦乐乎。
自己丢脸没问题,但要是带着家长一块儿丢脸,事情可就大了。
这是第一堂商务礼仪课,谁都不了解老师的风格,穿着正装瑟瑟发抖。
只不过真正开课时,氛围出奇的好。
老师不像想象中严厉,漂亮温柔不说,还很耐心。
开始讲了不少理论,紧接着到了模拟环节。
老师站在台上往下看,从一众学员中挑中了秦荔。
被点到名字时,秦荔自己也怔愣住。
她最厌烦这些虚的礼仪,将来也并不准备往台前走,是以本节课全程走神,想着昨天在鉴赏会发生的事。老师在台上能洞察一切,飘忽的、吃零食的、传纸条的,尽收眼底。
萧沉萸边听课边翻书,完全没注意到课堂里静止般的窒息。
既是模拟谈判,秦荔作为乙方,必然要选个甲方出来配合她。
整间教室里没一个学员愿挺身而出。
萧元漓倒愿意,可惜她还在翟县。
老师和气地询问:“哪位同学愿意配合秦荔?”
教室始终无声。
老师满腹疑云,不知何处出了错。
秦荔看上去一副温顺的模样,虽淡淡的不爱闲聊,但人缘应该不错。
可现在班里二十多人都不帮她。
这又是新老师和老学员的信息差。
学员们内心叫苦。秦荔这个人只看上去乖顺,实际是个冷刻严肃的人,许多时候都有点率性而为的意思。该她做的一点不落,不该她做的,冷眼旁观。
她与谢瑞琳是中学同学,谢瑞琳也待她亲近,可前些天的算法作业,她对谢瑞琳的窘境袖手以待,在谢瑞琳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去藏书室补国学阅读了。
要理论起来,秦荔肯定是没错的。
但在感情方面,属实冷漠了。她不向任何人求助,也不会帮助任何人,仿佛要以一己之力打破‘人是社会动物’这个理论。
太独来独往,没有团队精神。
处不来。
谢瑞琳这么总结。
不止她,池心绾和靳芸等人都这么想。
也不知她是怎么和潘云琢成为好友的。
没有同学英勇自荐时,老师一般会自己挑个人。
就在萧沉萸毫无所觉时,新老师念了她的名字,面带亲和地道:“萧同学?”
萧沉萸抬头,听从老师的指示走到前面,和秦荔上了谈判桌。
场景条件已经给到她们,不到五分钟,萧沉萸已经调整好状态。她很少穿正装,今天这身黑色细闪西装裙显得气质通透练达,已有了高位者的压迫感。
反观秦荔,眼角眉梢都带了丝不明的缱绻,面上的笑浅到几乎看不出,犹如柳叶跌落湖面激起的柔和涟漪。
两人的谈判并没想象中那么犀利,很缓慢的你来我玩,萧沉萸态度再认真,也挡不住秦荔随时都要缴械投降的退让,模拟谈判进行到最后,萧沉萸都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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