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她姜
是她太贪心了，想保持神之界的完整，所以才在苦苦寻觅能让李姿过来的方法。
但万寂灵也知道，两个世界的交汇点太难找了，两个世界的生灵能够越过界线见面已是不易。
她之前不得不陷入长久的沉睡，也是因为这些年一边维持神之界，一边分出力量去守护曙光基地把她熬得油尽灯枯。
现在看来，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神明终于有了倾慕的女子，自然不愿白白的耗费时间，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自己却无法陪在左右。
但是为了李姿，放弃自己的诞生之地是正确的吗？
万一自己真正过去水土不服，死在李姿前头了呢？
神明天生就很强大，万寂灵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不得不舍弃这份力量。
自从跟李姿相识后，她的人生就开始迅速脱轨，一切心弦都因她而拨动，一切决定都是出格的、紊乱的。
接下来是走还是留呢？
神明垂眸，静静的思考了很久很久。
久到因为太久没动，自己周身的光芒都变弱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
久到李姿入梦出梦了几十次，肚子开始显怀，不得不穿上宽大的衣袍加以掩饰。
她终于做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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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那么久，李姿现在不用去找人看情况，就能确定自己怀孕了。
她在惊恐之中，竟然还蕴藏着一丝喜悦。
一想到自己的生命会延续下去，就忍不住会热泪盈眶。
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把孩子的事过个明路。
李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吃过饭后主动留下，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妈，我昨天做了预知梦。”
李金煜自从兼任圣堂执事工作后，整个人就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格。
这会儿听到她忽然有话跟自己说，心里也隐隐的期待着。
“哦？是什么梦？说给我听听。”
母亲温柔的语气、信任的目光，一下就把李姿拉回了小时候。
她忍住扑到妈妈怀里撒娇的想法，攥了攥手心，怯怯道：“我梦见我离开基地，跟着神明在外面生活。”
“啊？怎么会这样呢？”李金煜打死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女儿与昼梦神竟然要一起离开基地。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应该是开辟新的基地，寻找新的信徒吧。”
李姿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在梦里神明现身了，是个、是个女人的模样，她想去发展新的信徒，我作为她的妻子，自然要跟在身边……”
这是她提前编好的话术。
李姿心里明白，如果想全须全尾、毫无牵绊的离开这个基地，她必须要以神的.名义来做铺垫。
这是这个基地的人最容易理解，也最容易接受的方式。
果然，在她絮絮叨叨的说完自己编撰的梦境后，妈妈脸上的表情就动摇了。
“根据我的梦境，我看到神明在基地外面苏醒，所以我想我应该提前去找她。”李姿一边说一边观察母亲的表情。
心里很想知道，她会不会单单因为这番话就同意让她离开基地。
然而没等李金煜开口，就听一旁偷偷听到三言两语的修女激动道：“神明竟然要亲自去传教，天呐，那太好了！我们的兄弟姐妹要增加了！城主，我们快开始给神夫人准备出城的东西吧！”
“是吗？”
听到修女们激动嘈杂的欢呼声，李金煜这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
她张了张口，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随即又想起这里是曙光基地，大家的梦境是由神明掌控的，李姿的预知梦是神的指引。
如果自己阻止女儿离开，那就是与神明作对。
她不想，也不能背上叛教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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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姿坚持要自己一人出城去与神明相见，大家也没办法给她准备太多东西。
跟别提除了背上那包物资之外，李姿还要腾出手去抱花豹小铃铛。
李金煜万般不舍的看着女儿，又一次嘱咐道：“小姿，出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见到我们的神了，记得要带声好。”
“嗯，我知道的。”
相对于离别，李姿的心情堪称愉快。
但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的快乐一点儿都不能浮出水面。
彻底别过众人后，李姿顺着记忆朝着上次自己待过的传教小屋走去。
再不想办法离开基地，日益丰盈的肚子就会瞒不住。
而且她觉得过去那么久万寂灵也该回来了。
自己多注意一下，只要撑到她回来，一切就会变好。
然而，在她逐渐靠近传教小屋时，却觉察到了不对劲。
李姿心里一咯噔。
路边有篝火的残骸、附近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这间屋子好像被人占用了，而她不知道下一间小屋在哪儿……
在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她别说保护孩子，可能自己都会被进化种袭击。
万一住在小屋的人走了呢？
抱着这个想法，李姿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前走去。
她本身就想鬼鬼祟祟的看一眼，要是有人就马上逃走，另寻出路。
谁知刚一靠近小屋，怀里的花豹就不受控制的跳到地上。
李姿从没见它这么活泼过。
这会儿又是使劲儿扒门，又是对着大门喵嗷喵嗷直叫，弄出的动静大的不得了。
搞的李姿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看到那扇门被从内推开时，她根本来不及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硬着头皮腰一猫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住了。
打扰了真的对不起，我这就带着我的宠物离开……”
下一秒，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小姿是来找我的吗？”
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后，李姿的心情一下子从不知所措变成欣喜若狂，她一下冲过去抱住那人，“万寂灵！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相较于隔着世界屏障，真正抱到女孩的感觉令万寂灵说不出的满足。
李姿激动的身体忍不住发麻发抖，挂在万寂灵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气的看着她：“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万寂灵下意识的把脸埋在她颈窝：“我还在恢复。”
李姿闻言也顾不上耍性子了，担心道：“受了伤还没好吗？”
“差不多了，但还在适应。”万寂灵把小铃铛的绳子拴好，拉着李姿进了屋子。
在良久的思考后，万寂灵斩断了自己与故乡与神之界的联系。
她分出了一部分神力去维持曙光基地现有的安全，让她的信众能够维持生活，信仰能够继续供给。
另一部分神力则放到了眼下这具身体上。
与上次临时凝结出来的，需要附着在李姿身上、只能在阴影处显现的身体不同。
现在她完全是个独立的人了。
没了神力、只有躯壳，甚至因为身体刚凝结不久，还不适应，不得不躺在传教小屋里休息。
失去全知全能的力量的生活，对万寂灵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但她不曾后悔。
李姿再次走进传教小屋，看到里面被收拾的干净整洁，好像新建的房屋一样，没忍住笑了两声。
万寂灵就是有这种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能力。
就算落入低谷，也不曾露怯。
她坐在床上抬起头，见万寂灵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脸一红，连忙扯过衣服盖住。
万寂灵挑了挑眉，有些好笑道：“最近吃什么好吃的了，感觉比之前见面看起来要结实不少，变健康了。”
“不是……”对于自己可能怀了神明的孩子这件事，李姿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万寂灵一眼看出她的犹豫和隐瞒，侧着脸问道：“怎么了？”
李姿紧张的绞了绞手指，顾左右而言它道：“我嫁给昼梦神了，你知道吗？”
万寂灵点了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为了与李姿结婚，她不惜给基地里每个信众都降下了感召。
她们的婚姻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
她的坦然好像把自己推开了很远，已婚人士跟万寂灵是没有结果的，就算她的另一半是神明。
李姿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鼻尖酸酸的。
她摸摸肚子，破罐子破摔道：“但是大家不知道，神明频频出现在了我的梦里，现在我好像怀孕了。所以我不是胖了，是当妈妈了……”
说到最后，李姿的声音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心里的苦涩像化不开的墨汁，涂满了她的身体，让她感觉自己变得肮脏又渺小。
“你说什么？”万寂灵待在神之界时，就算进入李姿的梦境和她相拥，也会跟她隔着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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