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三碗
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下, 犹如画家作画时最后勾勒的那一抹点睛之笔。
为她精致的面容徒添一分无形之美的同时, 也将人胸腔里头那颗滚烫的心脏, 悄无声息地打湿了一瞬。
付鱼凑至她面前,下意识抬手,想替她擦一把眼眶中残留的泪。
瞥见自己仍戴着指套的中指, 一想刚用它触碰过哪里, 动作一顿, 又把手收了回去。
因这一阵迟疑,被那朵靡/艳之花勾走的理智又跑回来。
意识到丧尸的眼泪应当也属于丧尸体/液的付鱼, 没再直接用干干净净的左手去碰她。
而是拽起自己的短袖下摆,试探着往孟迟羡左边的眼尾处点了一下。
还处于委屈状态的孟迟羡, 被她这个动作又搞得有些破防。
正想狠狠地痛斥她,哪有人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替女孩子擦眼泪的!
小嘴一瘪正要骂, 低垂的视线无意瞥见对方撩起衣服下摆时、露出的那截有着漂亮马甲线的小腹。
孟迟羡默默把未说的话, 连同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本来也是在等她反应的付鱼,见她并未做出抗拒或躲避的动作, 暗松口气,继续利用衣服, 将孟迟羡另一边的余泪擦净。
上衣沾了属于丧尸的体/液,也就不能再穿。
付鱼清楚这一点, 当着孟迟羡的面,干脆利落地便将上衣给脱了。
孟迟羡瞬间捂住自己的双眼。
不是害羞,纯粹是因为,她怕自己看多了,会忍不住重新将人扑倒。
爱什么的,她再也不想做了!!!
“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快随便拿一件穿上!”
“好。”
付鱼换完衣服走回来。
看见整个身子仍暴/露/于空气中的小丧尸,做了和刚才替她拉吊带时一样的动作——
先是默默地偏开眼,再拽过不久前被随意掀到一旁的被子,盖在对方身上。
做完这些,才敢正眼同孟迟羡对视。
视线一撞上,就瞧见了这双杏眼里头溢出的不满。
孟迟羡边抬脚把被子踢开,边哼声道:“我一点也不冷!不用替我盖!”
她心头欲/火未消,正是燥/热之际,被子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坏东西。
付鱼难得强硬地将被子焊在她不安分的身体上,在她就要动怒前,好声好气道:“那我先帮你把睡裙穿上,你再把被子踢走,好吗?”
孟迟羡挣扎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面前人,见她又摆出这副不敢正眼看自己的躲闪姿态,小嘴一勾:“刚才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你都瞧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又不敢看,肯定不是害羞了。”
她了然道:“之所以不敢看,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吧,嗯?”
刻意藏掖的隐秘心思,就这么被戳破。
几乎没脸红过的付鱼,面色仍旧未变,不过长于脸颊两侧的双耳,却是像在沸水中烫过一番,倏地便红了。
孟迟羡精准捕捉到这一变化,毫不犹豫地直接道破:“你耳朵红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但我想听你亲口说,你不敢看我,是因为我猜的这样吗?”
付鱼沉默片刻,终是挤出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嗯。
孟迟羡听力好,将她这一声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也就满意了。
“我的睡裙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听出她是想穿衣服的意思,付鱼连忙去找刚才被自己随手放到一旁的吊带睡裙。
很快在床尾找到,长手一捞,拿着递给总算安分得不再踹被子的孟迟羡。
孟迟羡没接,她明显寻到了逗弄对方的趣味,眼神似勾似媚地撞上她:“你帮我脱的,不应该由你再帮我穿上?”
付鱼喉处一滚,应声道:“好。”
作势就要将睡裙塞进被子底下,再自下而上地替她套上。
一只冰凉的手钻了出来,按住了她。
阻止她的人,笑似银铃,婉转动听。
“逗你的,连看都不敢看,真要替我穿的话,你就能心如止水了?”
孟迟羡夺过睡裙,好心提醒:“我要坐起来了,你不遮一下自己的眼睛吗?”
付鱼默不作声地转身背向她,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脑中不受控地又想起那朵靡/艳之花。
呼吸一滞,眼神微暗,刚要强迫自己遗忘,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我内裤呢?”
付鱼哑声:“应、应该在你脚边。”
孟迟羡懒得动:“你再帮我找找。”
温热的掌心探入被底,开始往前方摸寻。
摸着摸着,想找的东西没找到,倒是先意外碰上孟迟羡的腿。
付鱼不敢形容手中触感有多令人爱不释手,她只是慌张把手收回,顿了几秒,又视死如归般重新往前寻。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回,她终于没再碰到不该碰的。
如同瞎子在黑夜里抓耗子一样,抓了半天,终于抓住那条自己亲手剥下来的小布料。
做完这些,付鱼忍不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本以为考验自己的会是如何让孟迟羡感到舒服,没想到最后本该做的没有做,折磨自己的,反而是看似不起眼的平常小事。
孟迟羡换装完毕,终于能够掀开这条惹她厌的被子。
“既然做不了,那你回去睡吧。”
“好。”
屋子又安静下来。
经过刚才那么失败的一遭,孟迟羡的困意彻底消失。
她也没找付鱼讲话,一脚搭在堆成长条的被子上,另一只脚则踩着床里侧的白墙壁。
这种下半个身子微悬空的姿势,让她的神志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正所谓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却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孟迟羡开始试着分析刚才和付鱼做恨失败的原因。
有关做恨的知识,她都是通过那些小网站学习的。
小网站里老师很多,国内外的都有。
老师们大多是双人合作教学,这样可以更直观地教给好学的学生们应当了解的做恨知识。
孟迟羡蹙眉。
老师们在进行笔算之前,通常都会先口算一番。
等口算的结果出来了,才会拧开笔盖,继续进行笔算。
她担心这种方式会影响到付鱼的身体,刚才便直接让她笔算。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按照步骤先进行口算,所以才会出现错误?
这也不对。
她记得有几个老师的知识水平比较高,就算不需要口算,也能直接开始笔算。
既然如此,那是为什么……
孟迟羡猛然坐起身。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老师们笔算的时候,笔里都是有笔水的。
付鱼没和老师们上过课,自然不懂。
她被付鱼的样子迷得一下子也没想起来这点。
所以忘了检查笔里有没有笔水,直接就允许付鱼开始笔算了。
难怪没法进行下去,准备步骤都错了,真要强硬地往下做,恐怕她刚才就要痛死在这考场上。
现在想明白了关键原因,孟迟羡也就不再畏惧。
她扭头看了眼那头沙发上安静躺着的付鱼,试探地询问:“你睡了吗?”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刹那,对方便睁了眼。
“还没,怎么了?”
孟迟羡指了指远处桌上的那盒东西:“拿只新的过来。”
付鱼困惑不解,但照做。
指套一盒共八只,刚才已经浪费了两只。
她从剩下的里头拆下一格新的,拿着递给孟迟羡。
刚才两人合作失败了,对方还因为自己的愚钝而委屈地落了泪,二者的负面效果一叠加,倒是让付鱼没想过孟迟羡是打算再尝试一次。
既然如此,那么对方又让自己替她拿指套的原因……
脑中有个词一闪而过,她不由得问:“是、是要自己来吗?”
孟迟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噗嗤一声乐了:“你究竟是真不懂这些,还是假装不懂?”
付鱼清楚她为何会这么说,坦言:“只是知道有这些行为,具体的,我的确不太了解。”
“算了,看你笨笨的,也不像会骗我的样子,这个还是你来戴。”
“我?”付鱼微讶,“可是刚才,我不是……”
“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了。”
孟迟羡是个懂得自学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