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上舟渡
萧挽月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铁剑,微微蹙眉:“怎么不用我送你的剑?”
大概是没料到女君突然来访,黎晚澄一时有些不自在:“御赐之物,怎敢乱用。”
“剑作为器物,本身就是要用的。”萧挽月从她身边走过,掀起一阵清风,蕴着淡淡的瑞龙脑香气,沁人心脾,“将军去将流光拿出来吧,孤闲来无事,正好看看将军练剑。”
虽不知女君此举为何,但圣意不可违抗,黎晚澄垂眸应是,转身回了屋中取剑。
拿起剑的那刻,女将眼神霎时变得凌厉,抬肘翻腕间犹如破竹之势。
她身段生的好,哪怕是舞剑动作也赏心悦目。
女君眸中划过丝惊艳,唇角也缓缓勾起抹弧度。
一套练完,黎晚澄沉气,将流光收回剑鞘。
“爱卿觉得,此剑如何?”萧挽月背手而立,口中问的是剑,视线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刚柔并济,好剑。”
女君唇角虽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平静,似无波的谭,叫人探不清深浅。
片刻,她红唇微启:“好剑,也要取决于拿剑的人,会用,便能削铁如泥,不会用,便是危险无用之物。”
黎晚澄怎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萧挽月是在告诫她,如今她所得的圣眷,名也好权也罢,皆在她的一念之间。
这柄剑,是给她尝的一个甜头,也是稍有不慎便会丧命的剧毒。
伴君如伴虎,黎晚澄敛下眉眼,“臣明白。”
女君收了神色,又恢复成一开始那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一阵风拂过,将海棠树的枝丫吹的乱晃,花瓣也在簌簌飘落,配上这红墙,倒是幅落英缤纷的美景。
忽地,微凉的指尖碰到脖颈,重重擦了下,黎晚澄下意识躲开,后退半步。
她脖子敏感,突然被触及反应自然会有些大。
萧挽月似是被她突然退后的动作弄的微愣,指间掐着朵花瓣,笑着解释:“有片花落在你肩上。”
“谢陛下。”黎晚澄神色不明。
脖颈处被擦过的地方还有些燥热,她总感觉,这人刚刚是故意……
未待她细想。
“咳咳……”萧挽月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一旁的侍女立马递了披风上来。
“外面天寒,陛下先进屋去吧。”
黎晚澄跟在她身后,眸色稍暗,阳春三月的天已算不上寒冷,萧挽月却还是如此畏寒。
进屋后,女君的脸色方才红润些许,黎晚澄招招手让下人去泡茶。
“这里怎么随侍的人这么少?”
方才没注意,直到进了屋她才发觉,这里伺候的人未免太少了些,算上负责洒扫的也才不过六人。
“臣不喜热闹,这些人够用了。”黎晚澄接过茶壶,斟了杯茶推给女君。
萧挽月抿口热茶,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不时扫过她:“孤身边随侍的人虽多,可偌大的宫殿,偶尔还是会有寂寞之感。”
被盯的有些发毛,黎晚澄端茶杯的手一抖,总感觉女君这话,重点恐怕还在后半段。
果然,下一秒。
“既同为寂寞之人,不如爱卿今晚来我宫中用膳?”
第23章 千里江山不及你
黎晚澄没立刻回答,可萧挽月的眸光一转不转的抓着她,宛如深邃的漩涡,一点点收割她的内心。
曾几何时,那人也是这般望着她。她愣了一瞬,鬼使神差的应了好。
待送走女君,黎晚澄扶了扶额。
真是,美色误人啊。
不过也好,趁这个机会探探萧挽月对宰相的态度。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苏公公前来凤华宫请人。
到底是女君的寝宫,景明宫要奢华更多,原先还以为书中对古代帝王用膳的描写都是夸张化了,没成想……倒也不是完全夸张。
黎晚澄盯着几乎摆满了桌面的各色菜肴,难得愣神了两秒。
“爱卿为何还不坐下?”
“是。”黎晚澄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太监,这才坐下。
这吃的是饭吗?吃的是人情世故,吃的是她日后的锦绣前程!
黎晚澄大概扫了眼,差不多共有四十道菜,而萧挽月也雨露均沾,基本每道菜都动了筷。唯有那道烧鱼,吃了三口,却也没有再过多碰。
她夹了块鸭肉,稍稍抬眼:“陛下爱吃鱼?”
只见萧挽月执筷子的手一滞,片刻后轻嗯了声。
自小父皇便告诫她,君王不得有自己的喜好,对菜肴也是如此,无论喜恶,都不能流露出来。
于是多年来,她也已经养成习惯,下意识去掩饰自己的情感。
世间万物本就相对而生,既得到了至高的权利,便要接受失去相应的自由。
黎晚澄搁下筷子,瞥了眼女君的神色,试探道:“臣听说,陛下将岭南军务的事托给宰相去办了?”
“宰相心思缜密,岭南一事无比他更好的人选。”
这些年,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多亏了柳德善帮她分担,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尚能信任之人。
“只是……宰相势力渐大,陛下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萧挽月沉默半晌,方道:“宰相待孤如亲生,孤刚登基时,多亏了他稳住朝政。”
黎晚澄不再言语,多年来的看法根深蒂固,很难让女君瞬间改变。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你不打算用‘攻心计’了?”系统见她这几天和萧挽月相处亲疏有度,方方面面都规矩的很,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大习惯。
黎晚澄颇为无奈:“她是君,我是臣,我去勾引她,那不是等着脑袋和脖子分家吗?”
上个世界,那是凑巧闻以歌对她动了心,她又不是金子铸的,哪能做到人人都喜欢。
而且……上个世界的结局,哪怕现在想来,也还是会有些遗憾和痛心。
第二日午后,苏公公又来了凤华宫,说陛下请她去景明宫商事。
“知道了,我等下便去。”黎晚澄合上手里的书应了声。分明昨晚才一同用过膳,今日女君又召见她,是不是有些过于频繁了?
甫一进门,便看见萧挽月正立于案前执笔作画,阳光斜斜照进窗户,洒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上,灿的晃眼。
垆边人似月,皓月凝霜雪。如此美景,她不禁有些走神。
“陛下。”
萧挽月嗯了声,手上动作未停,她没发话,黎晚澄也不敢坐,只好站在那看着。
近一刻钟后,女君方搁下笔,抬手唤她过去:“爱卿且说说这幅画如何。”
那纸上画的是海棠树,大片墨色铺底,树杈之上缀着星星点点的朱红,远处又添了几笔,形成连绵重叠的山峦。
“墨韵润而不燥,线条张弛有度,形神兼具。”夸的都是些套话,但也不至于出错。
萧挽月盯着她缓缓扬了唇,而后将画纸随意放在一旁,轻轻启唇:“那爱卿可知,这海棠除了有富贵吉祥之意外,还有何寓意?”
“臣愚钝。”
瑞龙脑香的味道倏地浓了些,这人不知何时竟走到她身侧。
离得太近了,甚至能看清她纤长浓密的睫羽,呼吸若有若无的拂过耳廓,像被蒲公英细小的绒毛轻轻挠过,微痒中还透着一丝酥麻。
女君的嗓音低哑,却又温柔缱绻,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
“海棠亦有相思之意,常用来对心悦之人表达思念。”
萧挽月眸底含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指尖捉紧了衣袖,下一秒,那抹温暖突然抽离而去。
女君又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背过身问她:“爱卿可擅丹青?”
话题转的过于快,黎晚澄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倏地又被吊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萧挽月叫她过来,总不会是想让她画画的吧?
“臣……不擅作画。”
空气沉寂了片刻,而后,被一声低婉的轻笑打破。
“无妨,那今日正好来试试,还请爱卿为孤作一副画像,可好?”
许是看出她的犹豫,萧挽月又笑着补了句,“你尽管画,孤不罚你便是。”
说完,女君便退后两步,将案台和纸笔腾出来,而后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榻上。
纵然黎晚澄心下有万般无奈,也不得不接下这差事。
但说实话,萧挽月当真是生的好看极了。
冰肌玉骨,面薄腰纤,一双眉目潋滟生波,连光都好似在眷顾她。
她就那样简单的坐在那,甚至不用刻意摆出什么动作,就美的如画中谪仙一般。
黎晚澄拿起笔,蘸了墨水,一笔一画,将女君的轮廓勾出。
甫一下笔之时,她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隐隐还有失落的情绪腾上心头,她晃晃头,将那分奇怪的感觉驱走。
纸上已赫然显现出女君栩栩如生的面容,寥寥几笔却已将神韵勾的出彩。
这种时刻总是有些漫长的,却也格外的温和恬静,其间偶尔有宫女进来禀报,也都被女君以眼神制止了。
约半个时辰后,黎晚澄搁下笔轻轻松了口气,萧挽月也走过来,拿起画细细端详。
这画轮廓勾的精细,笔触看起来不像新手,女君稍稍抬眼:“之前学过?”
上一篇:救赎反派后,被攻略了
下一篇:影后钓系O对我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