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上舟渡
可如今想来越来越奇怪,身为君王,萧挽月的防备心一直很重,当初却那么轻易的应下了她调任金甲卫统领一职。
金甲卫负责的是君王的人身安全,选用的士兵要经历层层选拔,将领更是由极为信任之人担任。如此看来,从相见的第二面,萧挽月便已全然信任她。
这太过蹊跷了。
而且,还有那根莫名其妙的红绳,出现的时间地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思绪突然被窗外的纷乱打断,黎晚澄皱眉,有些不耐:“小七子,外面怎么那么吵?”
系统彼时正在整理数据库,听见她的话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惊叫:“糟了,是谋反的士兵!”
谋反?黎晚澄霎时坐了起来,薄唇紧抿,陛下才刚刚归朝几日,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了吗。
“宿主,有人往这边过来了。”系统出声提醒。
那几个领命取黎晚澄项上人头的士兵,此时持着剑已经冲进了屋内,可里面半分人影都没有,只有已经空了的床榻和一旁大开的窗户。
为首的那人啐了一口:“该死,竟然让她跑了,还不快去禀告宰相!”
有系统这个场外作弊器确实能避免不少麻烦,黎晚澄在那几人赶来之前,便已偷偷从后墙翻了出去。
刚出去,她便看见景明宫已经被里里外外围了一圈,而那包围圈的正前方站着的,赫然是一身紫袍的柳德善。
黎晚澄神色怔愣一瞬,眉心紧蹙,怎么会是宰相领兵谋反?
明明距离上一世柳德善谋反的时间还有三个月,怎么会突然提前这么多?
正在她思索之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距离越来越近,为了避开军队,黎晚澄只好先躲进了一旁的水缸后面。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响起了机械音的播报:“警告!警告!检测到世界线发生偏移!请立即修正剧情!”
谋反提前的太过突然,完全让人没有准备,黎晚澄盯着渐渐远去的骑兵队伍,咬紧牙关,在跟系统讲话时的语气含了分怒意:“你不是说,大剧情点不会改变的吗?!”
系统也没想到谋反这种重要剧情居然会提前,顿时有些支支吾吾。
规则上确实有说不允许干扰世界线的发展,可它没想到这种大剧情点居然自己发生了改变。
黎晚澄紧蹙着眉,语气中明显有些压不住的焦躁:“现在怎么办?”
“阻止谋反,救下萧挽月,让剧情回到正轨。”
系统回答完,黎晚澄的眉头蹙的更紧。说得倒是轻松,在这种敌我悬殊巨大情况下,想要阻止谋反,谈何容易?
而且还有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规则,既不能干扰剧情发展,还要阻止谋反救下女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黎晚澄本来还在心底默默吐槽规则,想到这一层,突然间醍醐灌顶。
第一个世界她听从系统的话离开五年之久,就是为了不干扰世界线的发展。可若是当时闻以歌对她没有爱,没有怀着一丝期待等她回来的话,在这五年间,闻以歌恐怕早已绝望,选择跳楼自杀。
而且,按系统所说,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能通过爱情治愈主角的人。
若是没有这份侥幸,要在不改变大剧情点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想通这点,黎晚澄浑身血液登时凉透,所以……难不成是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规则根本就没想让她完成任务?!
她一直以为,是系统对她有所隐瞒,现在想来,是这“规则”本身便有问题!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将谋反一事解决。
她大致扫了一眼,那些士兵人数众多,不仅有千骑卫,还有负责驻守周边城池的将领,而护着萧挽月的仅有一支金甲卫。
实力悬殊,基本已是注定的败局。
黎晚澄回头看了眼,眉目间已隐隐含了分锐利:“小七子,金甲卫还能撑多久?”“最多半个时辰。”系统见她转头往宫外的方向走,顿时愣住,“诶,你这是要干什么?”
萧挽月还被反贼困在宫中,难道她这是要独自跑了?
“救人。”黎晚澄趁乱去了马厩,将踏云牵出来,宫门的守卫已尽数被杀,倒是为她出宫方便了不少。
如今那些人已被柳德善收买,单凭她和金甲卫也只能是负隅顽抗,就算她冲了进去,非但救不出萧挽月,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会白白搭进去。
对于这种以少敌多的局面,硬取是最愚蠢的办法。
从那日秋猎来看,柳德善似乎只是想让萧挽月消失,而不是取她的性命。
而且,还有她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上一世女君是在极致的绝望之下自刎而死,可如今她已经解开了她的部分心结,按萧挽月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只要她不主动自刎,那么事情就还有扭转的一线生机。
至于……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大人,已经将景明宫围住了,保证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为首的士兵前来禀报。
柳德善点点头:“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单独进去和陛下谈谈。”
“大人……”那人张张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宰相摆手制止了。
屋内,萧挽月泡了一壶热茶,似乎对柳德善的前来毫不意外。
“宰相来的甚巧,孤正好煮了一壶热茶,你我二人也许久没有好好的叙一叙了。”
茶汤盛在翠绿的瓷器中,澄净的一眼便能望到底,柳德善没去碰那杯茶,只是兀自坐下,缓缓叹了口气:“陛下,束手就擒吧。”
“宰相这是何意?”萧挽月抬眼看他,眸子瞬间冷下几分。
柳德善对上她的眼睛,一瞬间心头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竟有些不敢直视。
“你是先皇留下唯一的血脉,老臣不想辜负先皇所托,只要你主动退位,远离京城不涉朝政,我便不会伤你的性命。”
好一个不辜负先皇所托,说到底还是想要这皇位。
“呵,”萧挽月冷笑一声,“宰相这话,是在逼孤退位了?”
她指尖捏着茶杯轻转,长年久居上位的气势霎时显露:“那……若是孤执意不从呢?”
——
另一边,黎晚澄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宰相府。
这一路上系统也翻来覆去分析了许多,联系之前发生的事,大概是黎晚澄的出现给柳德善造成了危机感,所以他等不到那个时候,选择了提前动兵。
因为事态紧急,黎晚澄直接翻墙进了宰相府的后院。床榻上,柳书微正在同周公下棋,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睁开眼下意识要尖叫,却被人捂住了口。
“柳小姐,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柳书微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借着月色辨认出黎晚澄的面容,震惊之余还有些许的羞赧:“黎将军这么晚来我房中,可有要事?”
时间紧迫,黎晚澄压低声音快速同她解释:“宰相领兵谋反,如今陛下被围困在景明宫内,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从中救出陛下。”
“谋反?”这两个字太扎耳,柳书微声音颤抖了下,眸子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会……父亲他一辈子尽忠职守,怎么会谋反……”
见黎晚澄的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她眸中的光亮也渐渐浅淡了,大概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半晌低眸轻声道:“好,我跟你走。”
父亲犯下的罪孽,理应由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承担。
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系统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她救下柳书微的目的就不单纯。
两人骑着踏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已入了皇城,一路上尽是尸体,鲜红的血将鹅卵石路染的好似一条血河。
景明宫旁的士兵太多,靠近反而危险,黎晚澄索性带着柳书微上了阁楼,摆好姿势后朝着下方大喊:“柳德善,你要不要看看这是谁?”
黎晚澄左手拽着柳书微的双手别在身后,右手攥着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
单凭兵力,这场局注定是死局,哪怕她倾尽所能,也只能勉强从宰相手里护下萧挽月,何谈夺回江山?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她便另辟蹊径,他柳德善挟天子以令诸侯,她就绑了他最宠爱的女儿作为人质。
江山和至亲,就看他如何选择。
方才柳德善和萧挽月没谈拢,于是他便先退了出来,留给她时间慢慢想,若是一炷香时间萧挽月还不肯答应,他便打算使用强硬的手段逼她就范。
他想着萧挽月在他手里,那些朝中有兵权的将领也尽数被他收拢,如今女君大势已去,不过是困兽犹斗。
谁知,千算万算,竟然让黎晚澄逃了出去,还绑来了柳书微,这一下子便拿捏到了宰相的命脉。
“微儿!”柳德善瞳孔剧震,见那刀已经抵在女儿的脖颈,顿时慌乱起来,连身后的萧挽月也顾不得,“放开她!”
那些远处埋伏的弓箭手见此纷纷都架了弓,对准城楼上的女将。
柳德善显然是有些惊惧,指着她的手都发颤:“黎晚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被箭射成筛子!”
被数百支弓箭瞄着,阁楼上的女将却丝毫不惧,寒风将她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宰相大可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黎晚澄冷笑,将匕首往下压了压,“让他们放下兵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赌,赌柳书微在他心里的地位高于江山。
一下子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柳德善气的胡须直颤。可那是他放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到最后他也只能满含愤恨的喊了句:“都把武器放下!”
“大人……”为首的将领还有些犹豫,他们这是赌上了身家性命谋反,一旦失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柳德善在看到柳书微眼泪的那刻便已经放弃了,他是想要权力,却也做不到拿女儿的性命去换那座龙椅。
他声音拔高了几分:“我说放下!”
那些士兵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不过须臾,兵器尽数被丢在地上。
刚好蔡辰也收到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回皇宫护驾,待所有反贼都被擒住,黎晚澄才将匕首从柳书微的脖颈移开。
“柳小姐,方才多有得罪。”
柳书微无力的弯了弯唇角:“无碍。”
事到如今,柳德善哪还能不明白这是做的一场戏,但此刻他心里更多的反倒是庆幸,幸好只是做戏,幸好微儿没事。
宰相被士兵压着跪在地上,两柄剑一左一右的横在他的脖颈,那身尊贵的紫色衣袍,也已经被地上的灰尘染的破败不堪。
柳书微仅仅是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眼泪倏地就冒了出来,终究是自己的父亲,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捉住黎晚澄的衣袖,弯低肩背,呜咽着恳求她:“黎将军,能不能拜托你,替我向陛下求个情,饶我父亲一命。”
“今日谋反一事,我父亲固然有错,可他为南煜尽忠竭力这么多年,看在这些功劳上,能否功过相抵,饶他这一次?”
黎晚澄偏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宰相,谋反失败,他已然失去了那副意气飞扬的模样,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片刻,她点头应了:“我会同陛下讲,但最终如何处置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多谢将军。”得了准话,柳书微感激弯腰行礼。
黎晚澄轻轻点了头,便转身去了宫内,萧挽月还坐在椅子上,只是神色有些恍惚。
“陛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萧挽月摇摇头,柳德善谋反是真,但却不曾伤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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