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里的一枝花儿
他们擅用毒,下手狠,替东辽皇室解决过不少有二心的官员。
乔装成普通百姓直接进城并不可行,守城的北境军查的极严,他们试了多次都未成功,还险些被抓住。
阎罗娘的手下分散在四个城门口,专盯这些可疑人。
“佛爷,我咋瞧着方才那几个不像善茬儿。”
笑脸佛站在人群中就像个矮墩墩的冬瓜,没什么威慑力,但那双眼睛却是利得很。
他冷哼两声,道:“这些个东辽蛮狗没一个是好东西,我瞧着是城外那帮孙子又不肯老实,细作派不成,改派杀手了。闻着刚才那几个身上那股血腥气没有?呵,没沾上几十条人命的都没这个味儿,找个腿脚快的回去报信。”
“不抓?”
“这些都是练家子,咱们的人不是对手,再说选在今日进城必是冲着大将军来的,先回去报信,抓不抓还要看大将军的意思。”
“行,那我即刻遣人回去报信。”
“快些。”
第166章
直到夜幕降临, 虞归晚也没有要见东辽使团的意思。
可东辽递交的国书上分明有写腊月廿四同大雍在偏关小镇和谈,也以为虞归晚连夜赶来是为了此事,哪知竟然连面都不见, 更没有遣人来知会,她从早到晚在商坊转悠,跟那些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相谈甚欢,如此踩东辽的面子,直把城外驿馆的东辽人气得背过去,狂骂她欺人太甚。
入夜闭市之后,城内唯有邸店还灯火通明。
今日谈成生意的几个商人凑桌一块吃饭,大桶的麦酒被伙计抬上来, 还有外焦里嫩喷香的烤全羊, 盛在坛子里的酱牛肉,以及大块串起来烤的骆驼肉。
这是边城的特色,新鲜宰杀的骆驼分骨之后将肉拌上调料放进驼奶中浸泡入味,再用明火炙烤,滋滋冒油的同时还散发出一股奶香, 来边城吃过烤驼肉的商队都会对这口念念不忘,偏偏自己回家再照着做就没了这味道, 也不知是何缘故。
虞归晚等人也在此处。
从军营带出来的辣牛肉汤和馅儿饼让后厨给热了端上来, 另外要了两只烤全羊, 这是给几个副将和千户吃的, 再添些烤驼肉、酱牛肉、纯羊肉包的蒸烧麦、鲜嫩多汁的千层牛肉饼, 里头加了商队从别处贩来的胡葱,极受欢迎, 每日店内光卖牛肉饼就进账一大笔。
奶豆腐也是店内的招牌,此法还是南柏舍的商队带来的, 包括麦酒在内,而马奶酒才是关外特有,关内外的商队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互通有无,以致于边城在短时间内就繁荣热闹起来,这跟城内货物种类繁多且新颖是脱不开关系的。
东辽就是眼热也无法,只能使些阴损手段给虞归晚找不痛快。
马奶酒缓缓倒入双耳黄铜杯中,虞归晚举杯跟对面那桌的胡族商人示意。
胡族生活在草原的西边,跟东辽接壤,但两地中间隔着一大片戈壁滩,跟喀木六族附近的沼泽地一样,都属于无人区,人若是误入其中多半会丧命,遂东辽没能侵扰到胡族,后者又极擅长做生意,不管天气多恶劣,胡族的商队总能将货物运来。
胡族盛产香料,价格公道,货也好,虞归晚也乐于跟他们交易。
阎罗娘就坐在她旁边,因不喜关外这种酸甜口的马奶酒,嫌不过瘾,遂衔着的酒杯中是辣喉咙的烧刀子,她喝酒还易上脸,双颊透红,带钩似的小眼神撩* 过那些同样酒意上头的大男人,后者痴痴笑着想邀她共饮。
换以往阎罗娘定是来者不拒,但今日她却无心与人调情,只是独自喝闷酒,时不时跟虞归晚说两句话,或逗廖姑两句,故意将酒沾到廖姑嘴上,辣得廖姑蹦起来吐舌头,大骂她使坏,不是个东西。
“怎会有你这样的老不正经!忒坏!”廖姑的小脸皱成一团。
阎罗娘喝光杯中酒,无赖道:“我就是坏啊,你能把我怎么样,杀我啊,不是我吹,你师傅都未必杀得了我,你?省省吧啊。”
她身手确实跟虞归晚不相上下,但若说虞归晚杀不了她,那是胡扯。
虞归晚抬眼扫过来,“试试?”
阎罗娘立马投降,“可别,我活得好好的,现在还不想死。”
即使在鼎沸的人声中,她们这一桌也显眼得很。
随来的护卫散在周边吆喝着猜拳喝酒,副将和千户也勾肩搭背谈着近日出现在边城的戏班子。
几杯酒下肚,虞归晚也隐隐有了醉意,拂开小徒弟挡酒杯的手,执起酒壶又倒了一杯,仰头咕咚咕咚两下喝光,又接着倒,大有不醉死不罢休的架势。
站在一旁的廖姑苦劝道:“师父别喝了,天也晚了,咱们回家去吧?朝廷派师父来边城是为了和谈,这都还没谈,师父就醉醺醺的,传出去不好听,东辽就更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说是和谈,可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师父三请五请他们都不肯进城,非要师父带人去驿馆亲迎他们,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她声音不大,邻近的几桌人却听得清楚,心想东辽都战败了还如此狂妄?要真这样,那是绝对不能让东辽再势大,恢复元气的,定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其压在底下,再翻不了身,也不能再欺压相邻的部族。
有些商队入边城是为了做生意,而有些则是打着部族商队的旗号沿途打听消息,比起东辽的强盛,他们更愿意看到这个昔日的草原霸主再也威风不起来,所以对这次谈判东辽傲慢的态度,这些部族商人比廖姑还生气,也没想过廖姑是故意那样说给他们听的。
她继续劝自己师父。
虞归晚醉得不清,挥开喋喋不休的小徒弟,又扔掉酒杯,抱起酒坛子猛灌。
这坛子里的可不是马奶酒,而是方才让阎罗娘都喝上脸的烧刀子,虞归晚直接灌了大半坛进肚,饶是她酒量奇好,这会也有些遭不住,脸颊泛开两坨红晕,双眼迷离,再不复往日的冷漠犀利,若这会有人从后偷袭,也不知她因醉酒而绵软的身体还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她将右臂横放到桌面,整个人往下一趴,脸贴着手臂侧头看店中央的戏台,几个美貌姑娘翘起兰花指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她也听不懂,昨日在家听戏还是幼儿在旁同她讲解了才琢磨出些许意思。
“幼儿……”
她盯着戏台喃喃自语,脑海里浮现还在等她回去的那抹洁如冰雪的身影,夜里在床上唤着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娇柔婉转,清丽秀雅的脸上却染着热意,眸光灼灼如桃花,直望到她心底最深处,令她甘愿献出自己,换取足以灭顶的快感。
前一夜留的痕迹至今还未褪去,就掩在衣领下,酒精的蒸腾让这些红痕的颜色更为鲜艳,还泛起奇异的酥麻瘙痒,她伸手探进衣领想挠,并想将碍事的衣领往下扯。
阎罗娘用眼尾余光一扫,吓得立马放下酒杯扑过来摁住她乱动的手,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让你装醉引那些杀手出来,不是让你来真的啊,众目睽睽之下你想作甚?扒光衣服让别人看啊,求你了,快住手。”
她用巧劲儿将手腕挣脱出来,“皮痒想挠两下而已,我又不是你,恨不能在大街上脱光衣服让人欣赏。”
声音哪里有一丁点醉意,分明就是装醉骗人。
阎罗娘的手下来报有几个可疑人企图混入,那些人身上都有股血腥气,必是杀人如麻的高手,多半是东辽使团想狗急跳墙,暗派杀手进城行刺。
直接杀了也不是难事,只虞归晚想玩一计,要让那些还站着观望的部族看清楚,不将东辽灭掉,他们就会随时反扑,墙头草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心让人连根拔起,再一把火烧掉。
虞归晚是什么身份?掌控关内外的大将军,连麒麟城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辽更是连连在她手底下吃亏,她还占走了喀木六族的金矿山,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如今在边城的邸店喝得烂醉如泥,自是引来不少人好奇的探视。
在店内喝酒吃肉的商旅全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瞧,忧心有之,幸灾乐祸亦有。
而藏在这些人当中的杀手则悄无声息的靠近,借助盛麦酒的大酒桶遮掩就没让人发现,待距虞归晚几步的地方就如旋风搬抽刀刺来,刀尖泛着幽蓝的光,分明是淬着剧毒的。
方才还醉醺醺起不得身的虞归晚立刻手撑桌面,纵身跃起避开迎面扑过来的杀手,右腿在半空抡一圈,直接一脚踢向对方的太阳穴。
杀手反应也快,迅速抬手格挡。
砰地一声,杀手被震退后几步,立马又握刀攻上来。
虞归晚双脚稳踩地面,解开斗篷抛向杀手,接着反手抽出藏在下面的刺刀,一个健步奔向前,锋利的刺刀穿透斗篷蹭着杀手的颈侧划过去。
事情就在瞬间发生,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护卫齐喊:“有刺客!”
刚才还没正形的副将和千户已经跟另外三个杀手对上。
廖姑追着一个老太婆满场跑,因为她认出来此人就是上回在河渠县掳走幼儿的那个东辽细作,将她和长姐绑进东辽大营后此人就不见了踪影,当日破营,她还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自动送上门!
“敢来刺杀我师父,行啊,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她甩出挂在腰间的马鞭,就只盯这一人。
而阎罗娘那边是一对二还游刃有余。
更多的杀手则冲虞归晚而去,五六个轮流攻她,手中的匕首都是带毒的,招招都照着她的命门去,却总是近不得她身。
其中两人还受了伤,被她两刀扎在胸口,一刀削下半只耳朵。
店内一片混乱,商人们全挤在角落。
掌柜和伙计操起碗口粗的木棒把守在门口,防止任何人进出。
“师父!快杀了这些东辽人!上回就是这些人掳走的长姐!”这种关头廖姑还不忘提醒。
一听这话,虞归晚的面色就寒下来,以惊人的爆发力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杀手,半点不犹豫就用刺刀扎透对方的大动脉。
就算杀手的匕首划伤了她也不在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剩下的几个杀手瞪大眼睛,看她就像在看怪物。
第167章
廖姑单手撑住木制的栏杆从二楼纵身跳下, 像猫儿似的轻盈落地,未发出一丁点声响。
“师父,那日在县城就是这个老太婆将长姐绑走的, 化成灰我都认得!”
在邸店现身的杀手共有二十人,除方才与廖姑在二楼缠斗想趁乱逃跑的这个老妪,余下的十九个已全部被杀死,鲜血喷溅到桌上,浇热了已经冷掉的烧刀子。
城内也开始戒严,守城的北境军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漏网之鱼。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心怀鬼胎者更是坐立不安,连夜收拾珠宝细软想另辟蹊径出城, 都让等着争功领赏的士兵给逮住。
五花大绑关进暗牢, 也不盘问是何人,先给一顿鞭子,抽得血葫芦似的了再泼一桶盐水,吊起来放到天亮再说。
阎罗娘带人扒开杀手的衣服,果不其然, 这些人的后背都刺有一个雄鹰抓兔的图案。
“这是东辽皇室豢养的杀手,铁证如山, 想赖都赖不掉了这回。”
之前抓过不少细作, 可这些人身上并无明显标记能证明是受了东辽指使, 但今晚这些杀手可不一样。
东辽狂妄, 皇室中人更是狂到没边, 恨不得所有东西都烙上自己的印子才好。
所以会在他们抓的奴隶以及养的杀手身上用特制的药水刺图腾,向别人宣示主权, 以致于关外许多人都知道皇室杀手的背上会有一个雄鹰抓兔的标记。
虞归晚对这个发现也只是点了下头,并无过多关注, 脚下用力狠狠踩住还想逃跑的老妪。
老妪的脸像块饼贴在地面,双臂又被扭成麻花状,双腿更是怪状的扒拉开,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全身也就俩眼珠子还能动一动。
三/棱/刺刀在掌心转了一圈,虞归晚弯腰细看被踩着的老妪,像是要将这张沟沟壑壑明显的脸记住,将来哪怕到了地狱也要第一时间认出,再将其生吞活刮一遍。
“原来是你伤的她。”
那是她两世以来唯一会捧在手心要疼着的人,无论去哪里都要放在心尖尖上的,即使是初见时也不曾伤她一分一毫。
除了爱意,就是觉得幼儿斯文清雅,让人不忍心动粗,拿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吓唬她也都是玷污了她,她就该是闲坐在被青山绿水包围的庭院,品茶看书,挥毫对弈,不入红尘,不染血腥。
可至亲被诬陷冤死,家族倾倒,一朝跌落云端,就注定了此生不得安宁。
乱世生存,也是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自己已经崭露头角,就不可能全身而退,那些贪婪成性的人不会放过她,势必要利用权势夺走她拼出来的一切,盐矿、商铺、金山……甚至她的狼群都有人在打主意。
若她不够强,这一切她就都守不住,连她心爱的人都会跟着遭殃。
在幼儿没有被掳走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将人护住,可那一次让她深刻意识到权力和人马是多么重要。
所以她才决心改变,她要强悍到所有人都不敢觊觎自己的东西,更不敢伤害她身边的人。
老妪的匕首同样划伤过虞归晚的手臂,破开的口子还留在衣袖上,可那上面一滴血都没有,她也没有中毒倒地不起。
惊惧很快就爬上老妪的脸,但她仍不死心,满是血沫子的嘴艰难的一张一合念叨着东辽古老的诅咒。
老妪努力将眼珠子转上来盯住她,咧嘴恶毒道:“你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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