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吾
“现在？”萧云覃皱了皱眉头。
“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给哥哥说？是不是小皇帝欺负你了？”
这话刚说第一遍时萧云岚不会多想, 可现在前后一联系，萧云岚看自己哥哥的目光都微妙起来，“哥，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云覃沉静下来，过了半晌才苦着脸道，“没，没什么意思。”
可萧云岚已经不再相信了，“哥，”萧云岚迫不及待问，“你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萧云覃只想装糊涂给搪塞过去。
“哥哥……”事到如今萧云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哥哥，一个大男人都看出来了，现在萧云岚自己都怀疑自己了，她每日和温歆相处的时间是哥哥的多少倍，竟然还能这么‘单纯’地以为她们两个就是什么夫子和徒弟或者是姐妹？
“好好，哥哥承认。”萧云覃无法，“我早看出来了，我还跟你说过，谁知道你每次都当耳旁风？”
什么时候说过？萧云岚简直是要怀疑人生。
“算了算了，”萧云覃也不想再此事上跟萧云岚过多纠结，归根到底是他没早点告诉妹妹，也算是有点心虚。萧云覃匆怀中掏了一枚玉佩出来，“有了这个，你现在就可以出宫。”
心情复杂地接过玉佩，萧云岚也没说什么，起身就准备往宫外奔，刚走两步，又想起还在找她的枳烟，到底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皇宫里。萧云岚便往回走。
迎面碰上的除了枳烟还有一人。
“小姐，小姐，”努力睁大眼睛，真正确定了是自家小姐，枳烟喜极而泣，撩起衣裙就跑了过去，“小姐，你刚刚怎么跑这么快，让奴婢一通好找。”
“我没事。”萧云岚安抚了她一番后，目光转向了常茹。即使知道这件事和常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萧云岚此刻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温歆身边的人。
见小姐一直盯着常茹不说话，枳烟赶紧解释，“小姐，常茹刚才见你匆匆跑开，不放心所以才跟来的。”
“我没事。”萧云岚平静道，“常茹，你回去吧。”
常茹却没有挪动一步。
萧云岚忽然想起常茹以前是做什么的，她是温歆派到自己身边的人，说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一点时至今天萧云岚也没有怀疑过，只是，除了保护自己，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常茹，麻烦你了，你既是御前侍卫，还是去陛下跟前伺候吧，我身边有枳烟。”
“对。”半了半拍的枳烟这会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忙道，“常茹，小姐身边有我，你放心。”
“大人，臣不会打扰到您的。”常茹道，“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宫歇息吧？”
“臣给你引路。”
她已经决定出宫了，而且，萧云岚透过衣服摸了摸玉佩，她今日非出宫不可。
“常茹，我暂时不想回宫歇息……我突然想到家中有事，我就先回去。”她说着就准备直接走。
“大人。”常茹这次却拦住了她，不等萧云岚生气，她自己跪了下来，“大人，天色已晚，宫门紧闭，您这个时间是出不了宫的。”
“我自有办法。”萧云岚不管不顾，绕开常茹往前走。
“大人，”常茹两三步就走到了她面前，萧云岚被迫停下了脚步，“即使您要出宫，也应该先跟陛下说一下。”
“你去跟陛下说。”萧云岚再次躲过她，有些慌张，“我，我家中真有急事 我先走了。”
这下她直接跑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枳烟只好匆匆忙忙跟常茹道谢然后快步跟上小姐。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刚才的事情。
“小姐，”枳烟气喘吁吁地跟在，脚步不敢慢下来，“您先歇会儿吧？”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想必小姐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用。”萧云岚无知无觉地往前面走，彻底反应过来的她现在只想离这个皇宫远远的。
从萧云岚和枳烟出发的地方离宫门有差不多两刻钟的行程，因为加快步子，萧云岚一刻钟多一点就见到了大门，大门紧闭，守门的侍卫还在，萧云岚暂缓了步子往身后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常茹没有跟来。
萧云岚准备再多走几步把玉佩递给守门人，她就可以出宫了。
正在这时，一双手拉住了她。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温柔的声音，“这么晚了，阿岚准备去哪？”
第88章
这声音, 是温歆！如果说此刻萧云岚最不想看到的人，那绝对非温歆莫属。尚存的几分理智让萧云岚缓缓转过身，她试着挣脱温歆的手, 无果后心中的慌乱增了几分, 却还是稳住心神道, “我, 忽然想到家中还有事，陛下, 我, 臣想先回去。”
刚才温歆把她扯过来的地方是没有灯光的, 黑暗中萧云岚看不清楚温歆的脸色，却能清晰听着她的声音, 还是温柔的说话声还带着关切, “阿岚家中有什么事，不如我和阿岚一起回去吧？”
“不、不用了。”萧云岚又试着挣脱温歆的手, 再次无果后却突然感觉手臂一紧, 下一刻自己的身子就被撞到了墙壁, 准确来说也没有撞到墙壁, 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萧云岚能清晰听到风从耳边过的声音。再下一秒, 她整个人都落到了温歆的怀中。
“还是需要的。”温歆的笑声响起, 夜色中却让萧云岚不寒而栗, 而后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扫过，细细麻麻的，“阿岚, 我陪你一起回去。”
“真不用了。”未知的恐惧让萧云岚吞了吞口水，再三拒绝希望温歆能放她一马, 可能是神佛真听到了她的庇佑，下一瞬她听见温歆道，“那我送阿岚上车。”
若是在平日，或者是在白日她没有那么紧张，萧云岚或许就能察觉到温歆明显的不对劲。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着急，迫切地想回家，想逃离这个皇宫让她已经没了多少思考的能力，“好，谢谢陛下。”
听着这一声声疏离的称呼，再想到萧云岚此刻完全是想逃离自己，温歆的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决定把萧云岚往宫门口处拉。
递牌子，开宫门，顺利放行的过程让萧云岚难以置信。明亮的灯光下，萧云岚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家停滞在宫门外的马车。
“陛下，”萧云岚欣喜之余没忘记礼数，硬着头皮道，“臣先回去了。”
“嗯。”温歆微笑着点点头，甚至还向她挥了挥手。
萧云岚快速上了马车，车夫却并没有立刻启程。打起帘子，萧云岚往回看，温歆一丝不动地站在宫门前。
月光皎皎，她却一个人孤寂地站在月色灯火下。
温歆追过来，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萧云岚想到这里心中忽然有一点点心疼。这个时候连乍然看到那些画作的气恼都烟消云散了。
她比自己小了六岁。萧云岚想着，她没有父君，没有兄妹姐妹，更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如果非要算一个亲密的人，也就只能是自己。
皇子公主在成人时都有嬷嬷来教导情爱之事，却从来没有人教导她们如何去找一个真正喜欢又喜欢她的人。也可能，萧云岚兀自想着，温歆只是这些年来把缺失的爱都投射到自己身上，误以为那是爱情。
她可能只是太孤寂了。
“陛，陛下，”萧云岚忍不住开口劝道，“您回宫吧。”
温歆仍然没有动，萧云岚虽有不忍，可也明白自己若不走，温歆说不定会在那里一直站着，到底是狠下心来跟车夫吩咐了一句出发。
马车只堪堪行了两步，萧云岚就听到后面有追赶声。拉起车帘，果然是温歆。这个时候，枳烟是早就注意到了，大惊失色地对萧云岚道，“小姐，是，是陛下。”
“停车。”嘴上应得比心里快，萧云岚没有犹豫就让车夫停了下来。
“阿岚。”温歆跑到车边，静静站着，半晌没说话，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萧云岚。
枳烟看着形势不对劲，刚准备做什么，萧云岚拦住了她，“枳烟，你和师傅先去前面等我。”也许她应该跟温歆好好说几句，就这样一走了之，很不负责任。枳烟只能听从小姐的意思。
见她和车夫走远了，萧云岚才出声道，“陛下，有什么要跟臣说吗？”温歆二话没说上了车。
“陛，陛下，”萧云岚不由自主地往马车里缩了缩，她的眼皮子不停地跳动，一丝悔意在心中蔓延，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无后路可退，而温歆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阿岚是要走吗？”温歆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是失忆了吗？她不是说过自己要回家吗？萧云岚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臣，只是想着家中有事。”萧云岚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
“阿岚是不是看见了？”温歆却不容她躲避，直奔主题。
那是萧云岚最不想提起的事，她从来都知道温歆的画作画的好，可万万没想到画作中大部分的人是她。若是是她也就罢了，萧云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却是温歆此刻最幸福的事情，“阿岚，”温歆一把子把她抱入了怀中，半点不容萧云岚抗拒，“我很欢喜。”
欢喜什么？萧云岚不解其意，只觉得现在全身被人束缚着很不舒服，这次她没留半点余力，挣脱到是挣脱掉了，只是这是在马车上，不到一瞬，她就又被温歆给拉了回来。
“阿岚先别动。”温歆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放开了萧云岚的手，她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萧云岚的手中。萧云岚用手感知了一下，应该是一个荷包。
“这是我给阿岚绣得，是不是很丑？”
温歆自己指着这荷包上的图案，“阿岚能看出来我绣得是什么花吗？”萧云岚哪里有什么心情看这荷包，更别提车内只有一盏幽暗的灯火，就是想辨认也有些艰难。只是，这图案是温歆作绣？
萧云岚没法想象。她每日教给温歆的都是她擅长的，像这种刺绣女工之类的，她从来没教过，而温歆一位公主，更不会有人让她学这个。
“是荷花。”温歆自问自答。“我知道阿岚最喜欢这花，可我这双手偏不擅长刺绣，阿岚暂且忍耐一下，等我再练习一下？”
后面温歆似乎又说了很多话，萧云岚却只觉得那声音飘飘忽忽地远了，离她是越来越远。
她怎么了？
萧云岚不清醒地扶着额头强撑了一会儿后又靠到了车厢上。
耳边似乎还有温歆关切的问候声，“阿岚，阿岚，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萧云岚自己也说不上来。浑身无力，下一瞬，连睁眼都有些费力，可在眼睛闭上之前，她还是没错过温歆温柔的笑容。
荷、荷包？萧云岚在还有意识的前一刻松开了荷包，嘴里喊了一声，“枳——”
话没喊完，她就彻底晕倒在了车厢里。
第89章
夜风吹动帘子, 灯罩里的烛火昏暗，温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萧云岚晕了下去，过了半晌, 才一点点挪到萧云岚面前。
“阿岚。”
“云岚。”
“萧云岚。”
温歆用不同的名字喊着她, 明知道身下的人不会有反应, 可还是忍不住。
“夫子。”温歆终于抬头把萧云岚揽到自己怀里。着了迷香的人毫无反抗之地, 任由温歆把她抱了个满怀。
“阿岚，”温歆痴痴地看着萧云岚, 灯火幽微, 温歆却看得一清二楚。萧云岚的一眉一眼早就刻在她心里, 在她的画里也出现过无数遍。
坐着的样子，躺着的样子, 吃饭睡觉的样子, 包括她想象中的样子，温歆都用笔勾勒出来。
“阿岚, ”温歆低头吻了吻萧云岚的嘴唇, “我带你回家。”她又低头捡起刚才滑落的荷包, 把荷包系到萧云岚的腰间, 对外喊了一声，“回宫。”
车夫依言而行, 枳烟和萧家车夫则是眼睁睁看着陛下进了马车内, 又见马车掉头。“小姐, ”枳烟不明所以，连忙冲了过来。温歆听到了枳烟的声音。
“常茹。”她对外喊了一声。常茹立马明白，快步拦住了枳烟。此刻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枳烟不管不顾要往前闯，“常茹, 你让让，我要去看看小姐。”身前人纹丝不动。
“常、茹。”枳烟的声音颤了颤，忽联想起今日晚上小姐种种不对劲之处，而小姐，是从陛下的御书房里跑出来的，“常茹，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陛下不会伤害萧大人。”常茹道。
“那陛下想做什么？”枳烟焦急地问，常茹没法回答，眼见她越来越着急，索性直接让人给她打晕带进宫，至于车夫，也早就被其他侍从打晕一并带了进去。
宫廷大门再次'关上，马车向宫内驶去，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牌匾上书着三个大字，“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