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怿炜静姝
大太监也是跟着老皇帝,看了很多宫中巨变的人,他见过许多人浮浮沉沉,当然明白,人心如此涣散不是好事。
一个王朝最重要的就是民心,而皇帝和储君则代表着社稷的根。
倘若连上面的朝堂都乱成一团,更别提下面的百姓了。
若天子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事,其他附属国恐怕也会虎视眈眈,趁着这个时候造反,继而扑上来分一块肉…那结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朝樱国的天子最终还是被大太监劝了回来,没有再上马。
但等皇太女被人带回常宁宫时,天子几乎是立刻就过去探望了。只不过身边守卫重重,禁卫军将皇帝前呼后拥保护着。
常宁宫里,张嬷嬷守在床榻上,默默垂泪。
其他宫人也都低着头,眼眶发红,心中惊惧,恐惧着最坏的结果出现。
外人都道皇太女脾气差,不把人的命当命,恐怕将来会是个暴君。
但她们都知道,皇太女其实很好。
他们常宁宫的下人不会被打,也不会被责骂,甚至就连月银都比别的宫人要多一截。
皇太女只是性子冷淡,不喜旁人聒噪罢了。
老皇帝一进宫,就闻到了药味。
太医过来跪下:“回禀陛下,臣等已经将殿下手腕上的割伤包扎好。只是…外伤好治,但中的毒…实在是棘手。”
太医们磨磨蹭蹭,不敢说实情。
躺在榻上的皇太女,面容苍白,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这副眉眼瞬间让老皇帝想起了当年皇后离开时的样子。
那种痛是真实经历过的,如今再看到一下子就被重新拉回了那种情境。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自己的亲人了!
老皇帝几乎是对着太医院的人咆哮。
“把她治好!一定要把皇太女治好!”
“若是治不好,朕要诛你们九族!”
太医们个个额上出了一层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皇太女的心脉已经很弱了,他们谁都没有把握把她救回来。
可看陛下的样子,分明已经是暴怒,谁都不敢在天子雷霆之怒的时候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以免惹恼了对方,当下就掉脑袋。
众人只能把脑袋先别在裤腰带上,想着先把皇太女的命抢回来。
不,是他们自己的命。
皇太女能好,那他们都好。
若是皇太女救不回来…恐怕他们也走不出这个常宁宫。
所有太医憋足了劲去治皇太女。
就连在二皇子寝殿的两个太医,也被紧急喊了回来。
“你们去哪!回来!”
三皇女为此愤愤不平,但这个时候却没人理她。太医们提着药箱,脚下生风,走得头也不回。
三皇女守在二皇子寝殿中,和自己的母妃开始抹泪。
怎么好端端的,出这么一桩变故。
事情发生的突然,三皇女一时之间倒是没有联想到陆蝶卿身上。
毕竟在她看来,这姑娘只是一个瞧着弱不禁风,甚至一只手都能推倒的弱女子,如何能与那刺客扯上关系。
只是三皇女还是将陆蝶卿记在了心里。
想着等二皇子醒来后,好好问问皇兄,那刺客到底长什么模样,为何会忽然出现刺杀他,而且还是对着那种地方下手。
难道是此前皇兄做的事情,太过于龌龊,才会让刺客也看不下去,选择这么刺杀皇兄?
三皇女想不明白此事,但并不妨碍她心里知道,二皇兄有此一劫,约莫和从前做的事儿相关。估计私底下得罪了仇家,才会招来此祸。
当朝樱国天子发着雷霆之怒,让太医院的人尽力医治皇太女,甚至发了告示,想找到神医去把皇太女救醒时,整个皇宫一片混乱。
陆蝶卿经常绕着常宁宫的宫门,在外面打转。
几次被侍卫看到驱赶,她差点将腰牌拿出来,可想到此时皇太女还在昏迷,她不敢轻易动用腰牌,每次只能灰溜溜再离开。
连着三日,皇太女都没有醒来,哪怕站在常宁宫宫门处,她似乎也能听到天子的咆哮声。
这三日,陆蝶卿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当夜晚,陆蝶卿都会在心中自责,抱着自己的小人偶掉眼泪。
然而这几日,往常都会到了夜里准时出现的小人偶,也不知为何没了动静。
小少女不知道抱着自己的小人偶,回忆了多少遍在密道里和皇太女的对话,然后生出无尽自责。
她不怎么吃东西,人瘦了一圈,本来就苗条,如今瞧着更是弱不禁风,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一双明亮眼眸泛着哀愁。
陆荷都看出了端倪,过来安慰她。
“女儿啊,娘知道,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必…能从那位手中得到腰牌,平日里是被看顾着的。你心中本就记情,这会儿不好受。但你该知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是有定数的。个人有个人的命。”
陆荷生怕女儿想不开,便循循善诱劝导她。
“你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想必皇太女如今被整个太医院和天下的名医围着,定能吉人天相。”
其实和女儿说这些时,陆荷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听说皇太女在天牢中服下的这毒,很是棘手,若遇不到神医,药石无医,人会在睡梦中死去,几乎没有例外。
陆荷打听到这些,也是因着这药名三日花,曾经也在闪国出现过,她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如今陆荷担忧的,是自家女儿的未来。
朝樱国宫廷因着皇太女和二皇子的事儿,近来大乱,恐怕朝樱国皇帝是没什么心思去应对使臣的。
到时候,闪国的使臣来了,还能如愿将女儿带回去吗?
她担忧的是这个。
但这些话,在这个档口,又是不能和女儿明言的。否则按照卿卿的性子,怕是会为了这个和自己怄气。
其实陆荷也是能理解的,十五六岁刚及笄的少女,正是将情谊看得很重的时候,可等到她将来再多经历一些事儿,就会明白,再好的手帕交,在自己的前途面前,也没那么重要。
陆荷看女儿,就像在看从前的自己,未尝没有一点替女儿感到担忧和遗憾的意思。
太过重情,是要受伤的。
何况还是在她们自己都弱小的时候。
“想开些,生死有命。卿卿,听娘的话。”
陆荷拍了拍女儿后背。
陆蝶卿没听懂娘的言外之意,她这两日连和小人偶倾诉的机会都没有了,心中憋闷焦急,忍不住哭着对娘道。
“我…我那日被二皇子的人带走,危急时刻,是皇太女派人救了我。我欠皇太女的,不只是之前的那些帮助。”
“若她死了,我真的这辈子永远欠她,我好后悔,恨我自己。”
明明那日在密道,皇太女就在跟前,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多和对方说说话,却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这么离开了。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陆蝶卿还是没有把皇太女从天牢中走密道出来的事儿告诉娘。
她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皇太女既然相信她,才会把密道的事情分享给她,那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守秘密。
保守秘密就要从自己开始,才能真正作数。
倘若自己告诉了亲近的人,那么旁人也会有亲近的人去告诉。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秘密便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
密道的事情非同小可,陆蝶卿下意识觉得,皇太女可能提前布置过一些局,是不能与人言的。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这种程度,皇太女为何还要在服毒之前,特意赶回来救自己?
她想不通,脑袋好乱,心里也好乱。
心疼。
陆蝶卿抱住脑袋,眼泪扑簌簌掉。
人生中最大的毁灭打击,落在她及笄的这一年少女情怀上,真的好痛。
陆荷见女儿如此难过,叹息了一声。
“我不知此事还有这些插曲,这样看来…皇太女的确是对你有大恩。”
“二皇子想对你不利?他的伤与你有关?”
陆荷又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陆蝶卿迟疑着点头。
她没法和娘隐瞒这一点。
“刺客出现,我就趁乱跑了…”
陆荷开始在原地踱步,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这样不妥,不妥…”
朝樱国宫廷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女儿却被卷入了这样的纷争中。
就在娘俩想着此事时,忽听外头有太监的声音。
“陆姑娘是住在此处吧?”
两人一惊,对视了一眼后走出去。
白铭已经挡在了院子里,正在和孙总管周旋。
“不知公公来此,是为了何事?”
夫妻俩就陆蝶卿一个孩子,猛不丁见有宫人来找,心里就开始咯噔。
大太监脸上笑眯眯的,很是和颜悦色。
“皇太女醒了,咱家来就是带陆姑娘去见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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