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怿炜静姝
众人加快脚步。
这附近是先皇后曾经的梧桐殿。
先皇后病逝之后,就一直空着,只有几个宫人住在这里打理。
郑雪宁的身影出现在了母后曾经的寝宫门前。
那里的庭树,已经种下快二十年了。
她不发一言,走到庭树下。
皇太女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刨了几下,树根后的土松松的,很快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有那只母后当年养着的白猫,曾经掉的一颗牙齿。还有一团用帕子包裹着的…信。
最上面的信,字迹已经隔了十五年,变得陈旧,是母后的。
最下面的信…
郑雪宁看着那上面新鲜娟秀的字迹,有些恍惚。
她为何会把陆蝶卿当初写给天牢中自己的信,也放进去?
哦,她想起来了。
若她死了,这里埋的所有东西,可堪成为一个衣冠冢。
不是皇太女。
与皇权无关。
只是她郑雪宁。
小兔子说的话,犀利又洞穿她的心。
——…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这样欺负我。
——…除非你没有拿我当朋友…而只是把我当成了,你作为储君权柄之下的一个小虾兵蟹将。
比起什么都不做,却被叫做心心的小木偶。
皇太女郑雪宁似乎不怎么被爱。
第77章
陆蝶卿清晨醒来时, 先恍惚了一下,分辨自己昨夜是在哪儿睡的。
陪着她的是皇太女,还是木偶心心。
意识变得清明时, 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昨夜她虽是在云溪殿住, 但皇太女却没留宿。
一番梳洗后, 陆蝶卿坐在了去书院的轿子上。
荷莲觑着她的神色,斟酌着开口。
“主子有心事?”
瞧着陆姑娘不如往日那般笑容灿烂, 好像在想着什么, 眉眼间颜色都没那么鲜亮了。
“没有心事。”陆蝶卿下意识否认。
但似乎想起来,荷莲从前在皇太女身边跟了五年,又掀开帘子, 探出精致粉嫩的小脸,看着荷莲。
“你们殿下生气了, 会是什么样子呀?”
她总觉得昨日是真的让皇太女生气了。
不然为何对方直接离开, 没像往常那般留下来呢。
虽然后来皇太女也笑着和自己说话,让她好好歇息, 不要太晚睡, 做个好梦,看起来态度如常。
可陆蝶卿相信自己的直觉。
“殿下倒是不常生气, 只不过,她有什么也都埋在心里, 叫人看不出来。”
荷莲觑着陆蝶卿的神色,犹豫再三。
“只不过, 殿下若是情绪不好,会去先皇后的梧桐殿待着。”
“从前奴婢跟在殿下身边, 只要那一日见不到殿下身影,她多半都是去梧桐殿。去那里时,殿下不喜旁人跟着。”
陆蝶卿认真听着,眨着水瞳把这个信息记了下来。
——皇太女若是心情不佳,就会去梧桐殿待一整日。
…
左笑雅憋不住话,见了陆蝶卿,开始旁敲侧击问起。
“陆姑娘,昨日你是去见谁了吗?我们用午膳时,瞧你匆忙的样子。”
陆蝶卿倒也没有隐瞒,晶亮的杏眼看着她,笑了一下。
“是呀。书院里的伙食很好,我带了一些糕点去见我的朋友,想让她也尝尝。”
左笑雅顿时嫉妒起,那被陆蝶卿放在心上的朋友。
哎,她若是能有这样的待遇,真是死也不遗憾了。
“怎么才算是你的朋友?咳咳,我是说像对方这样被你放在心…哎哟!”
左笑雅的声音被打断,她被人踩了一脚。
谁啊,不长眼睛,怎么走路还往人脚背上踩。
抬眸一瞥,是姐姐啊。
哦,左笑雅讪讪扯出笑容,没有再继续和陆蝶卿把话说完。
书院里人多眼杂的,她几乎没有和陆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哪怕能并肩而行一起说说话,但姐姐总是跟门神一般守在身边,这让她偶尔想说点什么亲近的话,都会被立刻发现。
哎,左笑雅垂头丧气,觉得人生都没盼头了。
左蔓枝若无其事走在了妹妹和陆蝶卿中间,扭头对后者道。
“陆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但眼眸却坚定,颇有一种长房嫡女能承得住事儿的风范。
陆蝶卿点头:“好呀。”
两人走到了书院不远处的水榭处,假山与亭台在中央,四周是蜿蜒的石子路。
冬日里池塘里没什么植物,显得光秃秃,所以少有来这里赏景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要单独和自己说话。
陆蝶卿很好奇,左蔓枝会和自己说什么。
少女眸光清澈温软,白皙精致的脸蛋,有一种书院里其他人没有的澄澈。
彩云书院的学子,多半都有不菲的家世,彼此之间哪怕性情相投,背后也多半有一些利益上的牵绊或者结盟。
陆蝶卿宛若一个异类,身后没有任何盘根错杂的关系也不用去应付什么人情往来,颇有些独善其身的味道。
但陆蝶卿却又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她背后站着的是哪怕卷入“造反风波”中,依然能安然无恙,重获了帝心的皇太女。
左家于情于理都要借此做点什么。
“陆姑娘,你是单纯之人,弯弯绕绕的话不适宜与你讲。那我便有话直说了。”
左蔓枝看着陆蝶卿,正色道。
“舍妹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若是给你造成了麻烦,还请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与她计较。”
“她只是年少,没经过什么事情,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难免太过于直白了些。”
其实这话可以说得更加直接一些的,然而望着陆蝶卿那双小鹿一般清亮的杏眼,左蔓枝那些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
似乎说多了,是对这姑娘的一种伤害。
“她有冒昧之处,我替她先向你赔个不是。”
左蔓枝注视着陆蝶卿,轻声道来。
陆蝶卿沉默了一会儿,努力在脑海组织语言。
“可我并没有觉得笑雅冒昧呀?她性子直率烂漫,能和她当朋友,我在书院自在了很多,感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她带来了麻烦?”
陆蝶卿说这些,都是真心话,她没太弄懂左蔓枝话里的意思。
左蔓枝错愕了片刻,看着少女脸上单纯神色,她反而惭愧起来。
是她太过于小心,习惯了去衡量人心,竟忘记了陆蝶卿和他们不一样。
这姑娘的生长环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某种程度上,陆蝶卿和左笑雅是一类人。
前者是出于环境影响,所以没有那么多城府。而后者则是因着他们左家保护得太好,才养成了这么没心没肺的性子。
这两人竟能合得来,也难怪妹妹会这么想亲近陆蝶卿了。
左蔓枝心中为妹妹感到惋惜。
往常她妹妹在其他贵族子弟眼中,向来是任性和没脑子的代名词,说好听一点那叫真性情,不好听一点,是容易被人算计了去。
而今竟然在陆蝶卿这里,得到了好的评价。
可偏偏陆蝶卿并不是左笑雅能沾染的人,哪怕再投缘,也只能停留在朋友的身份上,不能让妹妹越陷越深。
左蔓枝心中也只能替妹妹感叹一句,二人实在是有缘无分了。
“无妨,如此看来,今日是我冒昧了。陆姑娘不要把我方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左蔓枝轻笑,微微抱拳施礼。
她也有一种英气美,这让陆蝶卿看着对方这般施礼时,又想到了皇太女。
“没事的,我不会往心里去。”她连连摆手,露出了甜甜的小梨涡。
这般唇红齿白,笑起来眼里又好似装了亮晶晶的星星,左蔓枝这般近距离看着她笑,怔了片刻,强自挪开了目光。
她忽然有些理解笑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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