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厘
护士拿着手里的签字单,说:“病人已经暂时没事了,不过要先送到ICU观察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如果醒来的话,就可以转移到病房了。”
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谢贞盯着季裴苍白的面孔,看她脸上带着吸氧面罩,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提包。
目送着护士把季裴送进了ICU,刘艳芬心里那颗大石头逐渐落地。
她有气无力地抱着季繁,在ICU门口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心口。
“吓死我了……”
江羡寒和叶文竹已经从急诊转移到了VIP病房,几个人看完季裴,又去了一趟外科病房。
江羡寒还在昏迷,她除了轻微的脑震荡之外,身上还有一些擦伤,是所有人中伤得最轻的。
刘艳芬捂着心口,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小江没事儿,可是咱女儿……”
她们听医生说,是因为季裴在危急关头护住了江羡寒的头部,否则受重伤骨折,严重脑震荡的那个就应该是江羡寒了。
江羡寒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身上有很多道擦伤,却没有伤及骨头。
谢贞冰冷的目光落在江羡寒的脸上,她冷冷地转过头,却被季繁看见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辣之色。
季繁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她缓了一口气,说:“幸好嫂子和文竹姐姐两个人没事。”
谢贞听到“嫂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刘艳芬的脸上。
刘艳芬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愁眉苦脸地说:“是啊,幸好,要是小江跟文竹再出个什么事,那就不得了了。”
她发现刘艳芬和季父两个人的脸色依旧如常,哪怕是听到季繁叫“嫂子”,都是面不改色的状态。
“嫂子?”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阿裴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刘艳芬想了一下,说:“还没有,她上次还跟我说,要和小江挑个黄道吉日去领证,让我给她找个靠谱的先生看看八字。”
“我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她有没有说让你过来当伴娘啊?”
谢贞张了张嘴,吞咽了一下喉咙,说:“原来是这样啊,她还没跟我说过呢。”
刘艳芬t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放松了下来,忍不住问:“小贞,我记得你跟裴裴上大学的时候关系挺好的,阿姨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
谢贞笑了笑,说:“阿姨,您多想了,我跟阿裴只是不经常联系了而已。”
当天夜里,江羡寒就醒了,浑身上下不停地袭来阵阵的刺痛感。
她躺在病床上,摘掉了氧气面罩,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羡寒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季裴满头的鲜血。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光着两只脚踩在地上,还没走几步就觉得两腿发软。
护士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飞奔过去扶住江羡寒,把人扶在床上坐着。
“不能下床!你是轻微脑震荡!万一摔倒了更严重怎么办?”
江羡寒坐在床上,意识渐渐回笼,她看着过来查房的护士,沙哑着嗓子问:“护士,你知道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女孩,现在在哪吗?”
护士想了一下,说:“有一个姓叶的在隔壁VIP病房,现在还没醒,还有一个做完手术好像被转移到ICU了。”
江羡寒猛地掀开被子要下床,护士赶紧拦着她。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江羡寒坐在床上,眼睛里闪着泪花,护士看不下去了,只好轻声安慰说:“你听我说,她没事,明天醒了以后就能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护士察觉到江羡寒喘不过气,胸口起起伏伏,就赶紧把氧气面罩给她戴上,拍了拍她的背。
“你现在出去见不到她,ICU进不去,再说了你现在这么虚弱,哪有力气走路啊。”
看到江羡寒如此剧烈的反应,护士猜出来她和那个进了ICU的女人,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来来来,你先躺下,别激动。”
江羡寒捂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护士虽然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共情对方。
“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弄好,幸好我过来查房,要不然你倒在地上都没人知道。”
江羡寒闭上眼睛,护士抽出她枕边的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咱们医院医疗水平全国第一,尤其是骨科那个张主任,你就别害怕了,明天下午说不定就能在病房见到她呢。”
被护士安慰了一会儿,江羡寒总算镇静了下来。
“谢谢你。”
护士笑了笑说:“没事,这是我该做的,你好好睡一觉,别熬夜,我一个小时过来看你一次,你可不能乱跑啊。”
江羡寒点点头,护士帮她整理好被子,关灯离开了病房。
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安安静静,只能听见江羡寒轻微的呼吸声。
她戴着氧气面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季裴那张沾满鲜血的脸。
头痛欲裂,江羡寒难受到捂着心口想吐,她干呕了一阵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艳芬和季父就来了医院。
季裴身体素质还不错,早上就醒了。
医生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后,让她从ICU转移到了骨科的VIP病房。
刘艳芬进了病房以后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怕吵到宝贝女儿,捂着嘴一直在掉眼泪。
季父不停地安抚着刘艳芬:“没事了没事了,女儿好好的,马上就好了。”
护士推着车来到病房,看见泣不成声的两口子,说:“是季裴的家属吧,医生请你们去一趟办公室。”
刘艳芬夫妇来到办公室后,医生跟他们讲了一下季裴现在的具体状况。
张医生指着电脑屏幕说:“右臂尺骨骨折错位,右手三根指骨也撞裂了,还断了一根肋骨。”
刘艳芬心如刀割:“医生,那……那我女儿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啊!”
“一般骨折的话,三个月差不多能愈合。”
头部伤口已经清创缝合,不过伤得太深,剃掉了季裴的一部分头发缝合,她整个头都被纱布包裹着。
刘艳芬捂着嘴满脸心疼,在结束和医生的交谈之后,她去了江羡寒的病房。
昨天那个女护士,正在给江羡寒抽血,她见到刘艳芬和季父两人来了以后,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伯母伯父?”
刘艳芬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红着眼睛说:“小江啊,你醒了,昨天我们来看过你,你还昏迷着。”
江羡寒点点头:“我好多了,季裴呢,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还在ICU,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刘艳芬说:“她没事了,现在在骨科病房,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看她。”
她差点按不住江羡寒,只好安慰说:“你放心吧,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先抽完血,裴裴那边没事的。”
护士给江羡寒抽完血,叮嘱说:“抽完血等会儿记得吃点早餐,否则容易低血糖晕倒。”
季父闻言赶紧跑到楼下,给江羡寒买了点清淡的早餐,不到五分钟提着上来了。
江羡寒受宠若惊,她想要掀开被子下去,被刘艳芬按在了床上。
“你别动,让老季来。”
“我来我来,你受伤了不能乱动。”
季父打开米粥的盖子,拿出小勺子放在江羡寒手里,还给她剥了一个光滑的鸡蛋,放在一边的小碟子里。
江羡寒心里五味杂陈:“伯父,还是我来吧。”
刘艳芬笑着说:“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手有劲儿吗,要是拿不动我喂你。”
“不用了伯母!”
江羡寒捏着勺子,当着刘艳芬的面喝了一口粥,说:“我有力气。”
“那就好,那就好。”
江羡寒想到刚才刘艳芬说的话,放下勺子,说:“伯母,是我没有保护好裴宝,我……”
“好啦好啦,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江羡寒吃了那个鸡蛋,刘艳芬又把素馅包子拿出来放在她手里。
“你刚才抽了好几管血,吃一个鸡蛋不够,再吃个包子。”
见江羡寒听话地接过那只素包子,两只手捧着吃了起来,刘艳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羡寒啊,其实我都知道,裴裴为什么伤得这么重,交警也跟我说了,是她自己解了安全带。”
江羡寒含着一口包子,喉咙哽咽到根本咽不下去,她张了张嘴,呢喃道:“伯母……”
刘艳芬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憔悴,但还是笑了笑。
“我这个当妈的替她感到高兴,她有自己的担当,有需要保护的人,她长大了。”
刘艳芬看着江羡寒,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太合适,就拉着季父的手走了出去。
“羡寒啊,你先慢慢吃,不着急,我跟老季出去转转。”
出了病房门,刘艳芬一脸欣慰地说:“老季,我之前还担心她们两个修不成正果,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季父说:“是啊,咱女儿豁了命护着小江,你说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刘艳芬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得很,刚才听我说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季父点点头:“不提了不提了。”
骨科病房。
季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色如同一张白纸。
她的耳朵上还戴着氧气管,身边是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护仪。
谢贞穿着黑色大衣,来到护士站,问护士病房里有没有一个叫季裴的。
护士看了一眼电脑,说:“在68号病房,右手边尽头那一间。”
谢贞的手都在抖,她来到病房门口,站在门前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季裴已经醒了,浑身上下只有腿能动,她擦伤得比较严重,肌肉酸痛,动一下都是酷刑。
她的目光落在缓缓走进来的谢贞身上,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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