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赊月
“对啊,我记得就是这个位置。”刘成点头道。
“那好,我们在下去试试。”这么大的雪,定是山上的积雪滑下来,将山涧填满,木棉树一定在这片积雪的下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在一捧厚雪下面摸到了白白的棉花,只是与白雪相容分不出哪里是雪,哪里是棉花。
“大家小心些,别掉下去,下面的树枝看不见,将雪摇下去才能看清楚。”村张家的虎子是个稳妥的。
慕春与关月互相拉着手慢慢爬上树,找到较为粗壮的树干后,抱着树杈慢慢摇晃,将树上的积雪抖落干净,高大的树木渐渐露出本色,干枯的果夹裂开后,里面的棉絮一团团的挂在上面。
白白的一团,看的人心里暖暖的,只是被积雪冻住了,有点僵硬。
大伙看见真的棉花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干活也有劲了,一个个学着慕春的样子摇晃树枝。
赵杏儿拿着口袋捡起二人扔过来的棉絮,冻成球的棉絮带着雪花非常好捡,没一会一个袋子就满了。
好不容易找到棉花,张家村的人没打算放过这片木棉树,但能力有限,身上的麻袋也不多,只能量力而行。
柳芸禾给她带了四个麻袋,一个时辰后三人已经向第四棵树进军。
这里棉絮管够,只要能搬回去就成,但一日最多能过来一趟,多了身体不见得能抗住。
不到两个时辰,大伙捡的差不多了,一人兜了一大堆的冻棉絮往回走。这时便不像来时那般轻手利脚,一个个都得更加的小心才行。
关月与慕春,每人的后背上紧紧绑着两个大大的麻袋,赵杏儿在前方开路。
“你能行吗?不行在给我一袋。”看着被麻袋压弯的关月,慕春出声道。
“我能行,不用管我。”她虽然个子不高,但力气还成,且有长劲能撑得住。
“那好,小心脚下,下山的路不好走。”
“嗯。”
慕春还惦记着柳芸禾那里,想快些回去。
而二姐这边也有不少收获,摔摔打打也捡了一袋的松树塔,两大捆松枝,这个东西烧火不要太容易。
甚至那个傻傻的老四慕景与一头迷迷瞪瞪的野兔撞上,直接捡了现成的,乐的合不拢嘴一直在笑。
两对人马汇合后,大家一起背着今日的收获,乐呵呵的下山,奔着山下的方向归心似箭,那里有家人做的热粥,饼子在等着大家。
张铁生站在山下,向山的那头望着。
“老婆子,饭熟了吗?孩子们回来了。”张铁生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模样。
“熟了,熟了,早就做好了,都在锅里闷着呢,就等人回来了。”刘挂花又在锅底添了两根细木头。
这天冷,全靠这一口热乎的。
“老大,去将你妹妹身上的东西接过来。”张铁生将张慕霖撵了出去接人。
张慕霖倒是没埋怨,毕竟他要有棉袄穿了,再也不用披着一堆破布。
“嗯,我这就去。”
赵月娥罕见的一起跟了过去。
“回来了,就快吃饭吧,那里当真的有棉花?”虽然是在招呼孩子们吃饭,但刘桂花还是想着棉花的事。
“那是自然,我们这收获都摆在这了,娘你还不放心?我还捡了一只大兔子,明天便炖了它吧,不然时间久了会便硬。”慕景言语里充满了骄傲。
“好好好,就听你的,明个就给你炖上,让你吃顿香的。”刘桂花一贯宠着孩子,
“你就惯着他吧,他哪顿没吃香的。”张铁生虽然训斥着,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
“娘明个就给你们顿上。”孩子们争气在这数九寒天的日子里,他们一家依然都是全乎的,这便比什么都高兴。
马车里摆上了不大的炕桌,其实就是个装碗筷的箱子。让几个上山的孩子都坐在了里面,那里生着小炭炉,是慕春给拿的炭火,偶而也会让大家暖和暖和。
上面也没有浪费,奢侈的煮了六个鸡蛋给几人补充体力,奶奶与小五都表示自己平时总能吃到,这次要让姑娘们吃。
“别推辞了,都吃吧。”慕春边给柳芸禾灌暖水袋边说道。
关月拿着手里热乎乎的鸡蛋,放进了黄采莹的袖口里,并用眼神示意她收好。
“我不用,我真不吃。”黄采莹靠近她耳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她怎么能吃小妹妹的东西,向来都是自己给关月送吃的,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虽然很欣慰,但是她干了一天的活,更需要这个鸡蛋。
“用不着这么可怜巴巴的,锅里有大肘子。”慕春瞧见二人因为一个鸡蛋拉拉扯扯,无所谓道。
“那感情好,如今真是借了伯父伯母的光,没成想还能有这般好的生活。”黄采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总得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好谈不上,也就还可以,但是谁也不许到外面去胡说,若是被人知道,回头恐怕连个窝窝头都吃不上,嘴上都紧一些。”慕春看着一屋子人提醒道。
“谁会傻到去外面嚷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若是真有我赵月娥第一个不饶她。”赵月娥坐在车尾一脸的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民除害。
“饭来喽,快先吃饭吧,”刘桂花垫着抹布,将整个铁锅都端进了车厢。
掀开盖子,热气,香气,扑面而来。小半锅的米饭,上面沿锅贴着一圈的地瓜,冒着甜丝丝的味道。一个大大的肘子被切成小块,怕不够吃还加了快猪肉,加了半颗干葱,少许粗盐,一点蒜沫,闻着香透了。
因为肘子是以前煮过的,所以熟的很烂,上面看着油汪汪的比腊肉看着还要嫩些。
几人使劲的吸溜着香气,眼睛也盯着铁锅不放,只是像小孩子一样等着大人分吃的,一人抱着一个空碗眼巴巴的等着。
刘桂花内心有了极大的满足,重新养孩子一般,用勺子挨个的分着饭菜。每人两大勺米饭,一个地瓜,一勺蒸肘子肉,一勺菜汤。
不偏不向都一样多,只有张铁生多了点饭锅巴,还吃的津津有味。
“慕春米饭有点多,我吃不完。”柳芸禾碰了碰慕春的手臂说道。
“多吃点,一日就这一顿,吃的少晚上会饿。”慕春想让她多吃点。
“那你用红薯与我换可好?”她看着暮春碗里的地瓜小声道。
慕春憋着笑瞧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地瓜夹到柳芸禾的碗里。柳芸禾将吃不了的米饭分给了慕春,她记得慕春饭量还可以,近来干的又多,还是让她多吃点的好。
她咬着干甜的红薯,吃的很香,她就爱吃这种没有水分的红薯,干甜绵软。
又夹子一块带着点皮的肘子肉,真是香迷糊了,嘴角都在冒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猪肉这么香呢,真是暴遣天物啊,柳芸禾独自感慨着。
沾着油汁的米饭更是又香又咸,还有点葱花的味道。
“慕春今日的饭菜怎么这般好吃?”柳芸禾嘻嘻笑道。
“因为今日你干活了,吃什么都香,当然肉本来就香。”
关月看着那两人的互动,也将自己碗里的肘子夹到黄采莹的碗里,只说了句“不许还给我。”
之后便扭头不去看她,黄采莹见她碗里还有便也就没在推辞,想着从前的小妹妹长大了,如今也能照顾她了。
赵杏儿抱着碗,瞧瞧这边,看看那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多余。
十来个人挤在马车里,全都盘腿坐着吃饭,老四,老五,更是被挤到了粮食袋上坐着。
还好赶路时,车上绝对没有这么多人,否则那匹枣红马定是扛不住。
其他人家这会也是吃饭的时候,猎户家里做了腊肉疙瘩汤,赵家做了玉米饼子咸鱼汤,村长家里做了萝卜面汤,青山家里蒸了锅贴大饼子,就连喝粥的人家也多放了两把小米,几个红薯,做了浓稠的红薯小米粥,全都吃了顿饱饭。
因为有了棉花,就有了生的希望,百姓们总是容易知足的,只要吃饱穿暖就可以。
饭后,几人将今日带回来的东西都收拾好,还得了一小袋的松子。接下来整个张家村就进入到弹棉花的狂潮,每家每户都忙着去找干了的青麻,或者是结实的稻草,好带回来或搓或劈成线好缝衣上。
慕春带着几人开始抖落棉絮上的雪花,冰凌,冻的太死的便用棍子敲打,将棉絮抖落干净。
明面上的布匹只够给大家做几件棉衣,这会将以前的长款棉衣给了张铁生,还需给老大,老四,一人做个棉衣。
而慕春的棉马甲给了关月,便是关月,赵月娥,慕烟,刘桂花,一人需要加两个袖子。
而赵杏儿可以在原本的衣裳里加上棉絮,让单衣变成棉袄,黄采莹又有柳芸禾给她的一身棉衣棉裤,用不着新的,这样她们捡来的棉絮绰绰有余。
“这样,还剩下的两袋棉花,给大伙做一对护腿,剩下的我们加到车顶的被子里,将盖着的两个被子合成一个大被,省得中间的人没被子盖。”棉花虽然有了,但是不能拿出太多的粗布,如果她们家与其他人差距太大,也不好解释。
“给我们做护腿吗?三姐,那真是太好了,我腿都冻的没什么知觉了。”老四这孩子虽然书读了不少,可总是看着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是,给你做护腿,做高高的。”家里除了她与柳芸禾,刚来的黄采莹,其他人都得来一副棉护腿套上,免得时间长了留下病根。
数九寒天找到了棉花,张家村众人过节一般热闹,家家都想着一人做一件袄子穿,但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棉花没有布面针线也是不行。
最后还是上山薅了不少稻草,慢慢将稻草一条一条劈开,与棉絮一起编了蓑衣遮挡风雪。
也有人直接将棉絮贴在单薄的衣裤里面,为了防止棉絮漏掉,还将裤腿用稻草绳子绑紧,就连鞋底也塞了不少棉絮。
有了棉絮的贴补,村民们顿时挺直了腰杆,再也不会佝偻着身子前进,虽然没有棉布可用,但带着棉絮的草垫子已是难得,又有贴了棉絮的衣裳裹身,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总算是能保住一条小命。
慕春看着山间石缝里的稻草,也有了一个不错的注意。躲在木柴中间虽然也可遮挡寒风,但到底不够保暖,晚上刮起冷风柳芸禾都恨不得钻进她衣裳里。
她大可用这些稻草扎个草房子,甚至只需要一天便好,抬头看看天上压的极低的乌云,厚重压抑沉闷,天空好似被墨水泼洒的宣纸,随处可见的乌云密布。
老天爷不知又在酝酿着什么,总之人们只有承受的份。
在张家人紧锣密鼓的添置冬衣时,慕春与关月,带着张家老大,老四又爬山了灵雾山。
“这天连腿脚都伸不开,你又拽着我们过来做什么?”张慕霖搓着手不情不愿的抱怨道。
“这里松木不少,用来烧火最合适不过,趁着还没下雪我们弄两根回去。”慕春直接将工具递给他。
“这…………这我一个人也不行呀?”老大看着手里的锯子满脸愁容。
“不行也得行,大的拉不动就找小的,我还有事,一会我要看到两根松木摆在这。”慕春交代后也不管张慕霖脸拉的多长,直接领着关月去找稻草,她要给几人搭房子。
“大表哥是读书人,从没干过这种力气活吧?”关月看老大一脸沮丧的模样,抿嘴幸灾乐祸着。
“那又怎样?从前我整日卖肉换的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如今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还不得快些独立起来,日后拿什么养家。”如今他哪还有继续当少爷的资本,还不快些适应这种每日劳作的生活。
“言之有理。”关月附和道,让大表哥吃些苦头,她是乐见其成。
而人动作麻利,一个多时辰将搭建房子的稻草都困回了马车旁边,老大与老四二人合力拖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松木,颤颤巍巍从山上下来。
刘桂花见两个儿子拖着一根木头下山,想说点什么,看了慕春一眼后又识相的闭了嘴,家里的活总要有人干,她舍不得两个儿子,但也知道不能全部都交给老三,就算她再能干,也是个姑娘家。
天色越发漆黑厚重,慕春躺在柳芸禾身旁,脑子里规划着明日的稻草房。
次日一清早,借了吴工头家的工具,用整齐些的木头搭建了简单的轮廓。一共两米七长,一米八宽的马车顶,需刨去存柴火的地方,大概半米长,一米八宽,将柴火掐齐打捆,摞成两排共八捆,可供十天的用量。
剩下其余两米长,一米八宽的车顶,就是慕春几人新家的面积。将稻草一把一把宁到木头架子上,慢慢的将木架填满一层压着一层厚实紧密,没有一点缝隙。
小半天的时间,一个带着三角形屋顶的草房子便出落的有模有样,倾斜的屋顶可以使积雪自然滑落,可避免被大雪压弯屋顶。
草房子还留出了两块照亮的地方,这样白天在车上的人也不会两眼一抹黑。
北风呼呼的夹着雪花,柳芸禾看着慕春徒手拧着稻草,手背都冻的干裂还有被挂出的细小血痕,心里一揪一揪的。
她跑去刘桂花身边帮着烧火,在水开的时候往自己的水袋里灌满热水,又起身颠颠的跑到慕春身边将水袋递给她。
“你暖暖手,都冻裂了。”她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
“没关系,我们晚上就有暖和的新屋子住了,到时候你再帮我暖暖。”慕春的明亮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腰间。
柳芸禾见她似乎话里有话,奶白的小脸微微泛红,小声道:“嗯,晚上我给你涂些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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