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上马的动作娴熟流畅,一看就知道学过。
小吏拱手,笑道:“我等小看了探花。”
裴景骑跨在马背上,含笑抬手还礼,“花拳绣腿不值一提。”
真不会骑马也没骑过驴的李礼,“……”
一甲三人,只剩他还站在下面,他讪讪笑,握着缰绳左脚踩住马镫,右脚在地上原地踮脚起跳,试探了两三次脚尖都没真正离开过地面,最终只得放弃。
他搭着小吏的手艰难骑到马背上,双手握紧缰绳轻轻嘘了一口气,苦哈哈看向褚休裴景,“早知道能有今日,就提前借匹马练练了。”
像李礼这样不会骑马的进士很多。
三百名进士,今日骑马游街。除了这三匹白马外,其他的马都是特意从御马菀外借过来的,要不然光靠礼部,哪里能凑出这么多马。
褚休摸着手下白马,只觉得它温顺通灵性,笑着伸手替它梳理鬃毛。
裴景也觉得稀奇,“竟有这么好的马。”
这个好不是血统品种,而是马的性格。
她也算见过不少马,也曾骑过好些马,头回碰着这么温顺通灵性会照顾人的。
礼部侍郎站在三人马边,闻言笑了,替两人解惑说:
“这三匹白马是特意从武秀长公主那里借来的。昨日名单定下后,莫大人跟皇上借马的时候长公主正好在,说一甲三人不如用她菀里的马,温顺不吓人,比较好骑。”
褚休侧眸瞥向裴景,拉长音调,“哦~原来如此~”
长公主是怕裴景不会骑马,特意把自己这三匹乖巧温顺的马送来了。
裴景顶着太阳跟褚休打趣的目光,脸红比胸口的红绸花还要艳丽。
所有人准备完毕。
礼部侍郎高声道:“出发。”
侍卫开道,手持牌子,上面写着“肃静”“回避”。
走在最前头的是旗鼓乐队,吹打声一起,全城百姓都挤过来看热闹。
进士游街,乃是盛世大喜,热闹又气派!
“这届的一甲三人好年轻!”
状元跟探花都很好看,榜眼瞧着也是有鼻子有眼睛的。
有人趴在街边二楼朝下看,瞧见褚休,伸手去指,声音兴奋:
“快看快看,那是状元。”
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枣红新衣袍的褚休长相明艳,雌雄难辨,唇红齿白,左右拱手灿然一笑时眼底波光晃人眼,惹得不少小姑娘羞红了脸,抓着大把花瓣朝她身上扔。
除了扔花瓣的还有扔荷包的。
褚休不敢接,丝毫不敢接。
她侧眸看裴景,裴景努力板着脸目视前方,坐姿笔直,局促又紧张,察觉到她的目光,裴景悄悄舒气,朝她一笑。
“探花笑啦,探花再笑一个~”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吓得裴景连忙木着脸抿平嘴角。
阳光下,她面若冠玉青涩白皙,漂亮清秀的眉眼透着股文人的书生气。
有的姑娘喜欢付见山那样身板硬的书生,自然也有姑娘好裴景这种身弱好推的,所以一见裴景脸皮薄,起哄声变得更大了。
跟裴景比起来,李礼坐在马背上后,人都舒展自在很多,适应的极快。
街边路上,有母亲扯着幼儿朝路中间指,“白马上的三人是一甲,我的儿,你可要好好念书,将来也这般。”
也有女儿骑在父亲脖子上,兴奋的说,“我也要骑白马我也要戴大花。”
褚休听见了,扬声笑,“会的。”
她一回应,百姓更兴奋了,嚷着,“金榜题名,万事如意。”
花瓣随着风从街边二楼往下飘,夏风里都是花的气息。
李礼昂脸闭眼,轻声感慨,“文人此生,已然足以。”
寒窗苦读数十年,往后的风光说不定都不如此刻。
今日沿着主街打马游街,算是坐在马背上看完了五月的花,已然风光至极。
褚休侧头看他,笑着说,“我觉得李兄的风光还在日后。”
李礼睁眼,扭身拱手,“那我可得借褚兄吉言了。”
他探头,越过褚休看裴景,“裴兄,日后风光了可不能忘了我。”
褚休,“你裴兄不需要日后,你裴兄今晚就能再风光一回。”
李礼懂了,笑起来,摸着白马,“好事,好事啊。”
自古好事无外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裴景今日几乎占了两个。
裴景,“……”
要不是骑在马上,她真想像念念那样,拿绸花分别堵住褚休跟李礼的两张破嘴! 。
游街走得极慢,花了近乎两个时辰,从临近晌午走到了午后。
所有人最初的兴奋劲慢慢淡去,变成了疲惫跟饥饿。
怕在宫里出丑,也怕浪费这大好游街风光,多少人早上就抿了口水润润唇,饭都没敢吃。
这会儿迎着阳光,晒的又渴又饿,早没了新鲜劲,甚至觉得骑马骑久了,坐得屁股疼。
好不容易到了琼林苑,进士们连忙从马上下来,全都体面跟不甚体面的揉着屁股。
这里是城西的皇家花园,气派程度不输皇宫,跟宫里更为讲究的布局比起来,这儿更随性自在,少了几分皇权威严,多了几分山水雅致。
进士们下马后,有公公引着朝里走。
李礼抱着肚子,“我去方便,褚兄裴兄可有一起的?”
褚休摇头,裴景早上也没喝水,李礼只好喊上付见山。
裴景倒是不想方便,她稍微有些口渴。
褚休低头,从袖筒里摸出两颗荔枝递给裴景,“喏,最后两个,念念早上塞给我的,说饿了渴了都能拿来应急。”
裴景,“……”
裴景满嘴燎泡,实在吃不下去,但前方宴席还没到,她只得低头伸手,不情不愿从褚休手里拿过一颗,剥了塞嘴里。
荔枝清甜,但放在褚休袖筒里跟着打马游街被太阳晒了半天,这会儿温热,吃完半点不解渴不说,还觉得满嘴甜腻越吃越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景抬手,虚摸着嘴角,皱眉说,“吃完感觉这里都火气冲天更肿了。”
褚休侧眸扫了一眼裴景嘴边,心虚的假装没听见,仰头看天看地左右看。
裴景睨她,心头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宴会虽没开始,但宴上茶水糕点都有。
礼部显然也清楚游街先乐后苦,早早准备了温热茶水供应,进士们进来后没一个坐下的,全都站着牛饮。
皇上跟百官还没来,这会儿是进士们最自由闲散的时候,对皇家园林感兴趣的,可以喊上天使引路,四处走走看看。
喜欢吟诗作赋的,更是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凑首打油诗。
裴景坐在椅子上,屁股动来动去,手忍不住想摸嘴角又生生忍住了。
褚休看不下去,抬手让人送块铜镜过来,双手拿着两腿岔开,站在* 裴景面前给她当个“人”形镜架,“别摸了,你看看,也没怎么肿。”
裴景倾身凑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好看,但如果嘴角没起泡会更好看。
她颓然耸肩塌腰低头,恨不得扯着衣摆将脸遮住,“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褚休双手抱着铜镜,站直了看她,“这可怨不得旁人,是你自己非要吃,我跟念念劝你你还不听,说荔枝吃多了能有什么坏处,正好补补火气。”
现在好了吧,火气补过头了,全补到嘴上去了。
倒也不难看,毕竟裴景的底子在那儿,就是美玉略微有瑕。
裴景指着自己嘴角,又张嘴指着嘴巴里面,“都烂了。”
就是猛灌凉茶也不能短短半个时辰就消肿。
褚休笑起来,“不碍事,待会儿天色一暗,长公主说不定看不出来。”
裴景嘴上不说,心里也这么想的。
申时中,太阳光芒微弱,百官陆续过来。
他们一到,原本轻松的学子气氛散去不少,官场应酬跟奉承多了起来。
魏国公跟忠义侯都来了,裴景远远瞧见,轻扯褚休衣袖示意她朝那边望过去。
两人还是头回见到自家名义上的邻居忠义侯,人家是侯爷她俩是考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住同一条巷子也见不到面。
偶尔几回碰上忠义侯的轿子,两人都是远远退后让轿子先过。
褚休抬眼看,目光落在忠义侯脸上。
侯爷穿着紫红色的官服,站在深紫袍的魏国公身边,说是战场杀敌的侯爷,更像个白面的儒生,笑起来也有些文气。
正巧一内侍从他身边经过,手里端着的托盘太重,脚步不稳身形微晃,眼见着连人带托盘都要摔在他旁边的地上。
忠义侯伸手,单手稳稳托住那沉甸甸的盘子,另只手轻松的就将快要摔倒的内侍扯着站稳。
他扶人扶的轻描淡写,拎鸡崽似的轻松,见内侍感激叩谢,也只是笑着稍微挥挥手。
裴景目睹全程,心头一紧,不敢再轻视,甚至觉得这会儿侯爷的笑跟先前的笑都截然不同。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陡然不同了,也没方才觉得儒雅好亲近。
褚休收回目光,垂眸轻声问裴景,“念念白不白?”
裴景疑惑的看她,险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念念了?”
褚休是有点想于念了,所以恍惚间竟觉得念念的眉眼跟忠义侯有些两分像。
除了这个外——
“侯爷上阵打仗的人都一身白皮,明显是天生的,”褚休笑,“我媳妇也是,不管怎么晒,都是身嫩白雪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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