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京中几家大书院对于女子学堂的事情表现的都不算太积极。
女子怎么能进学堂呢。
那般圣洁的念书地方,女人* 要是进来了男子哪里还能静心读书?
男女混在学堂里成何体统,那可是书院不是鹊桥。
尤其是书院延用前朝规矩,女子不得踏入。
现在不仅要踏入了,还要来来回回的踏入,对于保守古板的几位山长来说,这事属实难以接受。
裴景拿驸马的身份往下压都不好用,他们虽然没明着跟皇权和朝堂作对,但文人的太极手法用的极好,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要是派人去问,那边的回复就是“还在商量”。
商量了一个月,依旧没头绪。
褚休心道裴景手段还是文雅了,对于这种满肚子学识的文人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法子强硬些才行。
裴景估摸着也是回过神,手段强硬的挑出一个书院作为试点。
书院定下了别的难处又出来了。
书院里的一切,包括斋舍、食堂、学堂、茅厕、校场,这些地方全都是按着男学子的需求建设的,女学子要是进去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第一批女学子都是官家女子,身份尊贵养尊处优娇生惯养,陡然让对方从香软的金窝窝搬到邋遢的狗窝里,别说她们不答应,裴景自己也不答应。
那怎么办呢,要么改要么重建。
校场得重新划分,男子要蹴鞠骑射,女子也要跑马射箭。地点肯定不能放在一起,要分开,既然分开就得划地捶地。
还有斋舍肯定也是分开,为了彼此名声名誉着想,门禁要定,墙要修高,洞要堵死。
褚休跟裴景有多年的斋舍经验在,在男学子的劣性这方面,没人比她俩更清楚。就因为清楚,实施的时候才会做得更细致。
这些裴景都列成条,甚至修建各处的稿纸都在请教过工部后画了出来,施工也都谈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剩银钱怎么筹了。
朝堂准许女子入学堂,户部自然批了一笔钱,但裴景这边准备的太细致了,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就导致银钱不够用。
要想做到最好做到极致,就得多花钱。要想少花钱,那就糊弄了事。
可女子入学对于裴景来说不是一件赚功绩的差事,她宁愿跟户部死磕都不愿意草草开始草草收尾,最后被世人得出结论:
女人就不该念书,白折腾这一趟纯属浪费功夫。
今日对于女子求学的一线生机要是因为银钱没把握住,裴景最多被问责两句甚至因为她是驸马连责罚都没有。
但是天下女子错过这一线天光,从此以后在求学识字路上便是永夜。
只要有人再提女子入学,今朝女子学堂失败的例子就会被重复翻出来作为举证“女子不行”的铁证。
连带着长公主这个朝堂上唯一握有实权的女子也会被影响。
连她都退出朝堂远离政权,那其他女子更没有出头的机会。
这事不仅裴景看得极重,褚休也是。
虽说她人在吏部,礼部这差事跟她没关系,可褚休私下里没少费心。
她跟裴景都尝过女扮男装胆战心惊的苦,自然想让其他有才学有志气的姑娘以罗裙之姿站在书院里,站在朝堂上。
“裴兄应当不会跟我生气吧?”提到裴景,李礼心虚。
他道:“我虽在户部任职,可户部的银子也不是我说批就批,我说给谁用就给谁用,裴兄因为这事找过我,我觉得他在我身上使劲还不如在长公主身上使劲。”
长公主管着户部礼部,她都没答应多批银子,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怎么敢做这个主。
李礼低声跟褚休说,“其实殿下不松口多批银子的顾虑我也懂,女子入学一事本就是格外恩典,银钱也批了出去,要是增批银两,其他各部肯定不满,到时候好不容易才开始的事情再遇到抵制的声音,可能会半路夭折。”
甚至幸亏今年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人祸,要不然什么都能按在“女子入学”的头上。
褚休知道,“你放心你裴兄不是那样的人。”
李礼这才松了口气。
宫门开了,李礼赶紧叠好油皮纸塞袖筒里,他拱手往里走,“公务多,下次遇到再聊。”
褚休拱手。
户部公务多,吏部公务也不少。
如今已经八月份,官员开始往上汇总功绩送到吏部,就等着吏部核批呢。
褚休手里领着大差事,连沐休的时候都闲不下来。
忠义侯分明是故意的,自己当了甩手掌柜把麻烦全丢给她来办。
“员外郎,喝杯热茶醒醒神?”官吏端着茶盏过来。
褚休把灯笼吹了挂在一边,抬手整理官帽,要不是身上一层绿袍,她都以为她是红袍的尚书了,“这茶?”
官吏垂眼轻声回,“这是史大人回京带来的特产,不止您有,旁人都有。”
褚休坐在书案后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好茶。
她虽没有好茶叶,但不代表没尝过好茶叶。
只是她有些好奇,这种百两黄金才一两的茶叶,跟安云省有什么关系?
抿了一口褚休下意识想找个水壶把剩余的茶水装起来,等散班回去给念念也尝尝。她要是知道这茶水那么贵,估计吓得眼睛睁圆不敢往肚子里咽。
喝这跟喝黄金有什么区别。
褚休放下茶盏,将油灯拉到跟前,开始办公看卷宗。
史大人她有印象,安云省的知州,外放六年有余,攒了些不大不小的功绩,今年想调回京城。
连她都送了好茶叶,忠义侯那边史大人只会孝敬的更多打点的更多。
有人缺银子,有人往外散银子。
褚休嘿嘿抖腿,提笔开始勾名字。
户部不批银钱,那她吏部来“批”!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小景这学堂也得办成功。
不然她媳妇天天点灯熬油练的字岂不是没有拿出来展示的机会!
字再丑,也不能否认念念的努力。 。
“赵县令的调任结果已经出来了?”史大人双手握住椅子扶手,抬眼看向眼前的随从,惊诧着问,“这么快?”
赵县令是他安云省下面一个县的县令,算起来已经任职八年,今年才试着申请调任。
八月初才送来的文书,八月底就过了?
史大人进京是给朝廷送中秋贺礼的,八月十五已经过去了五六日,他在京中逗留磨蹭,为的就是四处打点把年底调回京城一事落实了。
外头虽好,但到底比不过京城啊。
该送的礼他都送了,管着吏部的忠义侯那边孝顺了,其他五部尚书也都打点了一二,就连吏部上上下下大小官吏他都一视同仁没漏掉谁,按理说应该他过的最快啊。
史大人捏着下巴皱眉琢磨,“难道是我政绩还差点意思?”
他家底殷实,任职期间无功无过,但也算兢兢业业吧,要不是没有大功绩,他怎么会想着用银钱给自己铺一条回京的路呢。
赵县令可能是资历老功绩还行,于是从贫瘠的县往上调到了富裕的县。
史大人思考起来,那他差的这点功绩该从哪儿入手呢?
前后不过半个月,九月初,史大人临近回安云省的时候,总算打听到“攒功绩”的门路了,也打听到一些小细节。
说是赵县令在京中的亲眷给女子学堂捐了十两银子,钱送到了礼部,正大光明过了门路。
前脚送完银子,后脚赵县令的调任就批了。
史大人听完这事眼神都清澈了!
贿赂还能走明面的?
随从,“说是礼部管女子入学一事的裴驸马跟吏部管官员核调一事的员外郎褚休,两人是同窗,一路考上来的,私下里关系极好!”
随从猜测,“礼部那边女子学堂建设因为银钱不够工期一直往后推迟,褚休此举估计是为了帮裴驸马过难关。裴驸马要是把女子学堂的事情办成了,日后还能亏着褚休?”
史大人眼睛亮起来,“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不过得问问忠义侯,至少明面上询问一下,看看“捐银钱凑功绩”这事保不保真。
“外头都说褚休不行,”史大人不由多想了一点,“他不会是个断袖吧?”
正常男人哪里会把自己不行的事情宣扬出去,绝了旁人给他塞女人的机会。加上他对裴景办学堂的事情尽心尽力,该不会……
听说驸马缺银子都没去求长公主,这两人成亲估计也是各取所需不一定有真感情。
史大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史大人,“去准备一千两银子送到礼部,就说我为女子办学堂的事情尽点心意,支持一下朝堂的政令。”
他走明面上的银子可不是贿赂,这叫“捐赠”。
既能少了行贿的风险,又让驸马跟褚休记他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砸在明处的水花好歹能听个响儿,总好过于送到暗处的金子泥牛入海没了动静的好。
像史大人这么想的不止一个。
既然今年管核调的差事在褚休手上,那不如“讨好”褚休搏一搏前程。
前头“讨好”的路赵县令都趟出来了,该怎么走他们难道还不清楚?
至于得罪忠义侯……
怎么可能!
谁人不知吏部在忠义侯手里头握着,褚休要不是忠义侯的人,忠义侯能让褚休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去管官员核调的差事?
这对于吏部来说可是重权在握了。
加上女子学堂的事情忠义侯府的大姑娘温筱筱跑前跑后张罗,这事随便打听就能问出来,如果没有忠义侯授意,她一个小姑娘能出得了府?
众人一合计,心里得出结论:忠义侯支持女子进学堂。
所以官场上让褚休帮着“筹钱”,私底下让女儿联络官家女子。
他们虽不懂忠义侯此举深意,但忠义侯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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