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裴景怔怔的看着褚休,人傻在原地,脚步都忘了迈,就这么落在伞跟褚休后面,雪花飘进眼睛里。
“我娶妻你怎么高兴傻了?”褚休折返回来。
裴景木讷的摇头,好半天才从褚休刚才的话里缓过神,难以置信,“你,你成亲娶妻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天时间,说媒下聘三书六礼的流程都来不及走,怎么就拜堂成亲有了媳妇呢。
裴景笑着摇头,“这话你拿来骗骗外头行,我又不会往外说。”
“我当真娶妻了,”褚休揉着胸口,里头装了个水做的姑娘,两人也才亲热过,“她叫于念,特别好看。今日她跟我一同来的书院,现在就在外头早茶铺子里坐着呢,你要是不信,等我取了书跟夫子告了假,带你出去见见你嫂子。”
他们这个年纪称兄道弟你爹我父的一顿乱叫,但要是真比起年纪,褚休比裴景大了半个月,所以裴景得喊她媳妇叫“嫂子”。
裴景望着褚休,见褚休说话时眼睛都是弯的,眼底光泽比雪明亮,就知道褚休没有说谎。
裴景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喉咙进了风似的干的发紧,一句话“恭喜”都说不出来。
“到了,”褚休将伞递给裴景,自己拎起斗笠往都上一戴,边往前走边扭身说,“等我啊,我回头带你见见她。”
褚休因成亲的事情跟夫子告了假,又从斋舍里收拾两件贴身的换洗衣服以及自己要看的书本,零零散散的堆积成一个包袱。
从斋舍出来到书院门口,一路上都有人跟褚休说话打招呼。褚休恨不得将自己已经成亲娶妻的事情写个榜文昭告天下,谁问她她都笑盈盈的说起自己刚娶的新娘子,彻底绝了外面的那些念想。
她眉眼舒展语气带笑,温和明媚的像是冬日里的太阳,走到哪里哪里明亮。
裴景跟在褚休身侧,只觉得对方说得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在绝了她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褚休错觉,总感觉本来就话少安静的裴景,今日情绪好像不佳,跟在她身边低沉的如同这头顶的天气。
不过裴景向来内敛腼腆,平时就不多话,跟其他人也维持着基本的疏离,就算对她也没有多亲近,褚休只是看了眼裴景,特别体贴的没有多问。
“这儿。”出了书院门,褚休朝斜对面的于念招手。
裴景顺着褚休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一位跟褚休一样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姑娘坐在早茶铺子里,闻声缓慢转身看过来。
那姑娘身段极好,细腰长腿薄肩,饶是背影都会让人多看几眼,尤其是她葱白的手指缓缓往上掀起斗笠,逐渐露出那张漂亮到让人抽气惊艳的脸蛋。
如同燥热盛夏碧清的池子里开出来的荷花,清新好看,既不俗魅也不寡淡,望过来时水润润的眸子里藏着些青涩的怯意。她小步往前走两步又忽然折返回去,将自己坐过的长凳抱起来像其他凳子一样放在桌面上。
收好凳子,她才继续走过来,文静的站在褚休身边甚至往他身后躲了躲,只露半张脸出来,模样我见犹怜。
不管是比身段还是比容貌,她…她“妹妹”都比不过。
于念小跑过来,手指握着褚休的小臂,越过她的肩头去看裴景。是个斯文秀气个头不高的小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
“这是我同窗好友,也是书院里跟我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裴景,”褚休去牵于念的手,跟她介绍,摸到一手冰凉后,不由两手拢住轻轻揉搓,“手怎么这么凉。”
当着外人的面,于念不好意思,手试探着往外抽。
褚休笑道:“又不是旁人。”
她扭头,“裴景,我媳妇于念,快喊嫂子下次请你吃糖。”
来之前褚休还想着买点喜糖分发一下,来之后被小巷子一打岔,什么都忘了。
裴景回神,局促的收回自己不该多看的目光,双手相贴,行了个同辈礼,语气里满是歉意,“抱歉,嫂、嫂子。”
她现在是男子身份,不管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打量褚休的娘子,不礼貌不规矩很轻浮。只是最后两个字喊出口时,实在是有些艰难。
于念看褚休,褚休得意的将自己媳妇往前一推,展示自家珍宝,“好看吧?娶到她我赚大了。”
这话于念不敢认,后背努力往褚休怀里缩,正好被她抱了个满怀,撞在她胸口。
褚休闷哼一声,于念慌忙扭过身低头往那里看,伸手轻轻抚了两下,后知后觉意识到旁人还在,脸烧的通红,连忙收起手脚,规矩老实的站在褚休身边开始装木头。
在裴景眼里,两人其实不管是抱还是贴,都是大大方方的触到就松开,可她们眼神间的对视,却比举止更亲密。
“我俩还要买些东西急着回去,免得雪越下越大天黑路难走,等有时间再跟你坐下细说,”褚休跟裴景挥手,“不过,多谢啦。”
虽然用不到,但裴家妹妹愿意帮她度过困境,褚休就很感激,心里也记下了裴景的这份情。
裴景往前追了两步,“这伞你们拿着呢?”
“不用不用,”褚休将蓑衣披上,“我俩有这个。”
跟文雅的伞比起来,有时候蓑衣更质朴好用,至少不担心撑着时起风刮飞。
“糖葫芦好吃吗?”褚休侧头垂眸跟于念说话。
于念笑着点头。
裴景站在书院门口,双手捧着收拢的伞,望向前方披着相同蓑衣斗笠的两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如果,如果她没选择这条路,是不是能跟褚休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她要是没选择这条路,连跟褚休并肩同窗甚至连认识褚休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说褚休不是梁山伯,而她,也非祝英台。 。
从书院离开后,于念似有所感,扭头往后看了两次。
见褚休看过来,于念抿唇扯出笑,缓慢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握紧两人牵着的手。
来之前,褚休心里列了清单,要买什么她都跟于念提前细数过,如今到了杂货铺对着单子挨个采买付钱就行。
“猪油不买了,大嫂说她昨天炼油存了满满一罐子,回头分咱们半罐,但是咱们得买个罐子。”褚休挑了个圆滚的白瓷罐,又挑了个耐脏的黑棕罐,一手一个捧起来给于念看。
于念毫不犹豫,伸手抱着白瓷罐。
褚休,“掌柜的,这个要白的。”
挑了罐子,又买了盐。基本调味的,她们吃的最多的也就是盐了,像其他的极少用到也就不会浪费钱去买。
最近在家里需要看书,蜡烛跟灯油也得买些。
还有大嫂交代的黑线自然不能忘。
“算算一共多少。”褚休从袖筒里掏出钱袋子。
掌柜的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先是前后晃动,“哗啦”一声,才噼啪拨动。
褚休跟于念听见动静默契的对视一眼,妻妻俩齐齐红了耳朵,眼神都不好意思再碰上,显然因为“算珠”想到了别的。
掌柜的,“这个算你三文,这个贵些,十文。”
零零总总加起来,外带买了个装东西的竹篮,一共花了差不多五钱。
这么多东西才五钱,于念看自己的包袱,里头轻飘飘的两身衣服就花了一两六钱。
于念心疼的抱紧包袱。虽说退了衣服,钱也许能拿回来,但这是褚休给她买的,她心里又特别喜欢。
于念慢吞吞背对着褚休,掩耳盗铃似的,好像只要她看不见褚休付钱,心里的肉疼感就会减轻几分。
就这一次,下次她肯定不买新衣服了。
两人背对而站,男貌女更貌,虽气质不俗,但衣着朴素布料廉价,可小娘子怀里抱着的包袱瞧着又像是料子,而且买的还是这些分家用的物件。掌柜视线在褚休跟于念身上溜达一圈,估摸的差不多了,笑着朝褚休招招手。
褚休疑惑的看着他,“?”
掌柜的见她靠近,半个身子先往柜台台面上压了压,单手遮唇压低声音,“刚成亲没两天?”
褚休扭头看了眼于念,于念正好奇的盯着老虎形状的尿壶看,虽感兴趣但双手老实的抱着包袱没乱碰乱摸。
褚休收回目光,低头小声跟掌柜的交流,“这么明显吗?”
“是有些,反正我们这个年纪的夫妻,看一眼是不会红了脸的,两看相厌的翻白眼倒是有可能,”掌柜的说,“我这儿最近进了些新东西,你们刚成亲肯定不熟悉,如果那方面…嗯的话,可以试试这个。”
他从柜台下面拿出来一个小白罐,莹白的颜色,掀开盖子里头是碧绿的膏体,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褚休见掌柜的点头,指腹轻轻从膏体上抹了一下,润滑如油,轻轻捻捻就出水。
哪怕掌柜的没细说,褚休瞬间就知道这个东西用在哪里。
不愧是杂货铺子啊,什么都卖。
“我俩看一眼就脸红,还能用得到这个?”褚休笑着摇头看掌柜,“您老这眼神还得练啊。”
能脸红就说明夜里很契合,要是不契合,那肯定只剩尴尬了。
掌柜的笑褚休年轻,“你再搓搓手指。”
刚才还清凉舒适的触感,竟慢慢热乎起来,不至于火辣,但却带着热意跟躁感!
褚休这才惊奇的抬脸看掌柜,“!”
“一两。”掌柜的老神在在,笑得狡诈。
褚休,“……”
一些东西让人先试再买不是没有道理的。
褚休硬着头皮掏出一两银,压低声音咬着牙问,“玉做的吗,这么贵。”
“上好药材做的所以贵,市面上也有便宜的,但用多了总归对身体不好,”掌柜的惦着到手的碎银,抬起下巴,“年轻人,我这眼神老辣着呢。”
一眼就能瞧出来谁会买这玩意,所以只对郎君说,绝口不对他那抱着包袱的娘子提。
看出来了。
褚休默默拱手,心里彻底服气。
她将东西收进袖筒里,整理好衣袖才转身喊于念,“回去了。”
于念见褚休过来,伸手对她指了指那个状似趴在地上昂着头张着大口朝上的老虎铜壶,眼睛亮亮的,用手比划提起水壶浇花的动作。
她以为是城里人浇花用的水壶。
褚休抿唇别脸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她倒不是笑话于念不认识尿壶,而是笑自家娘子比划的时候格外认真有趣。
于念疑惑的看褚休。
褚休笑够了,微微侧身,唇贴在于念耳边说,“这不是浇花的,用‘花’浇它还差不多。”
于念反应一会儿,不知道是羞臊还是尴尬,整张脸爆红,一眼不敢再看,闷头伸手拉着褚休快步出了杂货铺子。
闹出这么个笑话,丢了这么大的人,于念脸上的热意好半天才散去。她想起什么,又低头拉起褚休的手指看,皱着鼻子轻轻嗅上面的味道。
“这个,”褚休看于念,眼神飘忽,袖子里似乎沉甸甸的,“回去再告诉你。”
她不说于念也没办法细问,只得放弃。
褚休数了数银钱,见还剩下些,又带着于念去买了三包相同的糕点,“不在城里吃了,不然回去路难走。”
如今看时辰已经午后,雪天驴车走不快,等她们回到村里天差不多都黑了。
于念本来正好奇的四处看,县城主街两边各种铺子,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虽说雪天没什么生意,但这股子热闹新鲜劲已经够于念看了。
听见褚休开口,于念便收回目光朝她点头。
褚休见于念扭脸回来的时候,眼底连半分迟疑跟遗憾都没有,心头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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