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哑巴新娘 第48章

作者:胡33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女扮男装 科举 先婚后爱 GL百合

褚休双手抄袖,不算雅致的动作硬生生被她这张脸跟这身气质撑出了一股慵懒自在的感觉。

她昂脸抬眸,张扬外放,身旁的裴景垂眸敛目,秀气内敛,两人往那儿一站,还是最亮眼。

巷口轿子里,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卷起来的话本挑开轿帘往外看。

身边人立马低头轻声说,“那便是褚休跟裴景。”

第42章

今天来了不少人, 连带着衙门口都停放不少马车轿子,一架青顶小轿挨着巷口停下不动,放在那儿不算显眼。

挑开轿帘的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并不粗大, 明显是女人的手,可细细看去又不算从小养尊处优娇惯出来的纤纤玉指, 握着话本跟握着马鞭匕首一般,顺着仆从的声音,手腕微转用书卷将轿帘轻挑掀高几分。

冬日暖阳淡化了这双手上的陈年旧疤跟细碎伤痕,抬眼望去只剩那抹晃眼的白跟袖筒上让人不敢直视的明黄绣纹。

手的主人顺着轿帘缝隙, 顶着阳光眯起眼睛朝衙门口望去,不需要仆从细说, 仅一眼就能分清人群里那最耀眼的两个少年中, 谁是褚休谁是裴景。

“吱呀——”

县衙中门朝里敞开, 挎着刀的衙役从门内出来,站在高阶上大声说道:“待会儿大家分成两列, 有序进入。县衙之内不准大声喧哗吵闹, 更不准推搡插队。”

说罢, 他往旁边一站,门里立马有小吏抱着桌凳出来, 研磨提笔坐在衙门口登记来着的姓名跟年龄。

褚休跟裴景来的不早不晚,排在队伍的中间, 她俩踏脚进县衙,身影消失在门里的瞬间,远处挑高的轿帘也跟着放下。

“从后门进县衙。”姜华,也就是武秀长公主收回手, 展开握着的书卷,慢条斯理开口。

“是。”

清河县算不得什么大县, 也不隶属京城,但问题在于它这个省跟京城相接,而清河县就在省城边缘挨着京城。这就导致清河县的县令虽不算京官,可又在天子脚下,边上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天才刚亮他就接到消息,说今日有贵人过来。

县令姓何,五十多岁,这辈子也不指望升迁了只求能在县令的位置上顺利告老,所以他政绩就算不出挑也挑不出错处,加上挨着京城更不敢胡作非为,事事立求中规中矩,哪怕这次的寿礼也一样。

谁能想到只是献个“寿”字,就能入了贵人眼竟得贵人亲自前来督办。

何县令早早就收拾好,恭候在县衙二堂等贵人莅临。

来的可能是皇上跟前的天使,或者是礼部那边的官员,何县令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来的会是武秀长公主,本朝唯一手握政权的女子,也是皇上的亲妹妹,伴同皇上共同打下这片江山的姜华。

在瞥见那抹藏青色衣袍袖口裙摆处又绣着明黄绣纹的衣角后,何县令立马提着官服跪了下去,“下官,见过长公主殿下。”

武秀坐在主位上,抬眼朝下看。何县令跟着长公主的脚步转动自己,始终面朝长公主的鞋尖。

武秀,“起来吧。”

低哑的嗓音带着上位者低缓的音调,是不怒自威的天家威严。

武秀长公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模样英气五官出色。

十六七岁时姜华就比寻常后院里的女眷多了几分勃勃野性,经过战场历练跟这几年的养尊处优,野性沉淀下去,人越发的端庄冷傲。

加上她脖子在战场上受过伤,割伤了喉咙坏了嗓子,从此说话的声音变得低哑。但没有任何人敢因为长公主嗓音不婉转动听而非议半个字。

一是身份尊贵,二是她是武秀。

武秀朝外看,“书法比试开始了吗?”

何县令哆哆嗦嗦站起身,始终弓腰曲背低头小心回话,“人已经都在县衙里了,笔墨纸砚也都备好,就等您开口了。”

武秀,“开始吧。”

她来就来了,不需要跟何县令解释她奉了谁的旨领了什么差,何县令自然也不敢往上问,他只需要规规矩矩办事情就好。

门外衙役收到何县令递过来的眼神,立马拎着铜锣往大堂的方向小跑过去。

武秀跟何县令也起身往前,准备凑近了看看文人间的热闹。 。

衙门以中轴为线,过了中门分三个堂,最前面留百姓鸣冤状告的是亲民堂,往后的二堂留会客,紧接着是县令自己住的三堂,后面留着休息的花厅就不算在堂里。

褚休手插袖筒,掌心贴着手臂皮肤取暖,抬着头大大方方将衙门看了一圈。

裴景目光就收敛很多,她汤婆子留在了马车里,这会儿手中颇为风雅的握了把折扇,这般冷的天,打开不是,可拿都拿了,不打开也不是,只蜷紧手指握住,手背冻的青筋明显。

褚休扭脸看了裴景一眼,笑着摇头,“像我这样揣着就暖和了。”

裴景低头看,想了下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样子,眼皮抽动摇头拒绝。

褚休长手长脚,揣袖是慵懒随意,她短手短脚,揣袖是含胸驼背。

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堂,里头正中央摆了张长桌,上面铺着长卷白纸,笔墨也都准备好了。

“这是要先选再写?”有人低声嘀咕。

“应当是要先选个‘寿’王出来,然后再写寿字。”

所谓“寿”王就是画卷上最大的那个寿字,像画框的框一样,以它为框去装其他所有的寿。

“我瞧见王老来了,这‘寿’王非他莫属啊,咱们怕是能得个金叶子就不错了,十两黄金是想都别想。”

“话可不能说这么早,我刚才看见无名书院来了好些学子,说不定解元就在里头,到时候他来了,这‘寿’王是谁还真说不好。”

“解元才多大。”有人摇头笑了。

听闻解元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再看看王老,今年都六十八了,少年人的笔力怎么能比得过几十年的功底。

“这两位小友是?”

褚休正仰头看大堂的房梁,就见人群里有人话锋一转,将注意力引到她跟裴景身上。

褚休眉眼含笑,抽出袖筒里的手拱手,姿态谦虚,嘴上却张扬,“不才不才,今年秋闱解元,褚休。”

就是他们嘴里没多大年龄的解元。

她介绍裴景,“清河县裴家,裴举人裴景。”

裴景握着扇子拱手。

引话的老者捋着长须,微微颔首,“竟是褚解元裴解元,你们不备考春闱,也来凑这热闹?”

褚休站直了,“十两黄金的热闹,自然要来凑凑。”

裴景可能是为了见识什么贵人,但褚秀是实打实的冲着黄金来的。

她一开口,老者就笑了,“解元的文章也许是这届秋闱里最好的,但字可说不准,今日来了少说近百人,不乏书法大家,解元一开口就是十两黄金,岂不是将我们其他人没放在眼里?”

老者,“解元小小年纪莫要轻狂,得不了黄金,得个金叶子也是好的。”

褚休双手抄袖,笑着请问,“恕小辈眼拙见识少,前辈是?”

老者捏着胡须抬起下巴垂着眼,任由身旁人介绍他的身份,“这是王老爷子,族上是王大家的后人。”

书法大家的后代,怪不得呢。

“我族上——”褚休腰背后撤,一个大喘气,“倒是没什么人,但我本人很喜欢黄金,所以……”

褚休往前一站,跟王老爷子面对面,笑着说,“今日想轻狂一把,赢它个黄金十两。”

场上安静了瞬间,随后王老先笑了,“年轻人有志气总是好的。”

“是啊是啊,有志气也得有实力才行。”

说话间,近百人就这么分成三个阵营,部分簇拥着王老站在了他身后,部分中立看热闹,哪边都不掺和,褚休扭头往身后看,裴景捏着扇子头望房梁,但默默站在了她旁边。

王老能在清河县这么猖狂,自然是有些本事跟人脉,按理说裴景这个裴家人应该站在王老那边,或是中立,可她看了看褚休,“我今日仅代表无名书院学子裴景,立场与其他无关。”

她裴景,站褚休。

褚休伸手握拳,在她肩头轻轻捶了一下,“裴兄义气,我要是赢了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包包子吃!”

裴景,“……”十两黄金,就包个包子?

“褚休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觉得人不轻狂枉少年。”无名书院学子跨步往褚休身后站。

这么一来,双方的人数竟差不多。

刚分好队,衙役就拎着铜锣过来了。

衙役站在亲民堂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扬声说:

“你们依次在白纸上写下‘寿’字,随后投票,由票数多的‘寿’字入选为本次寿礼的‘寿’王。‘寿’王入选者获黄金十两,前十名获金叶子一枚。”

“你们每人手里拥有一张票权,县令跟贵人各拥有一张票,除县令跟贵人外,你们可投自己也可投别人。一刻钟后,统计票数。”

“获得票数最多的前十一名都将获得金叶子一枚,‘寿’王将在这十一名里再选一次,获选者得黄金十两。”

这规则已经尽可能的公允公平,显然何县令也怕文人闹起来,把这份好心好意办的好礼变成坏事。现在规则透明,选“寿”王也是文人之间自己选的,结果自然服众。

褚休手往前一伸,示意王老,“长者优先,您请。”

王老呵呵微笑,“解元就算落选也莫要气馁,输给我不丢人。”

褚休两手抄袖,连连点头,“输给您自然不丢人,但要是输了十两黄金,回家说不定要丢了媳妇,她等我拿金子回去哄她高兴呢。”

哪个要脸的文人对外一口一个惧内……

王老看了褚休两眼,想说他家婆娘也不好惹,但嘴张开想着自己这张老脸,又把话咽了回去,哼着甩袖上前,提笔写字。

一人写一个,费时并不久。半刻钟后,来了两个衙役,一人一头将铺平在桌面上的长卷纸竖起来。

先投出十一名,随后再在里面挑选第一。

前十一名不难投,字好看跟不好看打眼就能筛选出来,可十一个里面挑一个,那就有些难了,这里面衡量的不是字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投票者更偏向于哪种书法跟风格。

纠结为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投完文人里的所有票。

衙役唱票,“共九十八票,弃票者二十一人。”

清河县文人自然不可能这么少,今日来的都是觉得自己书法拿得出手的,以及家在附近愿意大冬天过来凑这份热闹的文人。毕竟临近年底,也不是谁都有功夫来趟衙门。

衙役,“有效票数七十七张,褚休,三十九张,王严河,三十八张。”

堂上所有人朝王老看过去,竟然比褚休少一票!

王老脸皮绷紧,脸上的褶子都快抻平了,木着脸双手卷袖背在身后,“还有两张票,谁输谁赢还没定呢。”

就算再差,他也不会差褚休两张票!

衙役,“没错,还有县令跟贵人的两张票。”

他抬手,抻纸的衙役转动换位,将原本面对着文人的长卷纸展开面对亲民堂,堂后廊柱边上站着武秀跟何县令。

其他人站在堂中央看不见廊柱后面的人,只隐约知道贵人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