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她穿着干净的里衣里裤睡的,身下铺着厚垫子,这样不用换月事垫,也不用担心弄脏床。
等她再次睡过去,于念才帮她把脱掉后已经没力气收拾的湿衣服收起来,洗还是不洗,得等裴景醒了再说。
裴景盯着于念的手指看,这会儿的自己像是大醉后的第二天,关于昨天下午的事情全然记不清了。
不过——
裴景低头掀开被子看自己里衣的带子,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还真是我自己换的……”
她系带子有自己的方式,结打的这么丑,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
于念有双巧手,连头上最朴素的粉色发带都能缠出漂亮轻盈的花,要真是她给自己换衣服,才不会把里衣带子系成这样一坨。
裴景看于念。
于念正在歪头看她里衣带子上的结,眉头都跟着拧了起来,疑惑的抬眼看过来,很是纳闷。
小景也是写得一手好字,这么灵活的手,怎么能绑出这么笨的结?
裴景,“……”
裴景脸热,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只露半张脸出来朝于念笑笑,“其实,没人教过我这些。”
她从小就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一切的衣食住行都是母亲站在门外或者外间开口指挥,然后她笨拙的跟着照做。
女儿身份时还好,可她是裴景的时候,母亲也不好进她房间。
“昨天跟今天,谢谢你啊念念。”裴景望于念。
于念脸上的笑意刚浮出来,想起什么又慢慢散去,秀气漂亮的眉头拧成一团,低头捏着自己的指尖,心虚愧疚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景看她,心头突突跳。
于念就把昨天在马车上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裴景笑了,见于念眼眶红红,自责自己没替她守住秘密,裴景连忙说:
“还好有你在,我昨天才上的公堂闹得那么大,满京城的人估计都该知道我了,我要是真被送去医馆,肯定有很多人会跟着过去看我。”
那么多的眼睛下,她女扮男装的事情就彻底藏不住了。
褚休一人知道跟全天下都知道,裴景肯定选前者。
“我信褚兄人品,就像我信你一样,不碍事的念念。”裴景手搭在于念微凉的手腕上,跟她拉了拉手温声安抚她。
念念已经做到了最好,告诉褚休她的真实性别也是最大程度上帮她止损了,裴景自认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于念双手握住裴景的手,眼睛望着她,“秀秀。”
裴景茫然,“啊?”
于念松开裴景:
‘秀秀说,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心里肯定忐忑担忧,哪怕再相信她,你依旧会本能的不安。’
裴景眼睫煽动,扯动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不得不说,褚休就是褚休,连人心都看的清楚明白。
裴景蜷缩双腿,抱着双膝,低头将额头抵在手臂上,轻喃,“没事……”
于念伸手轻扯裴景衣袖,将她目光吸引回来:
‘所以秀秀说,让我把她的秘密也告诉你,这样你们就扯平了,依旧能跟之前一样毫无芥蒂的相处。’
怎么可能,她们的关系还怎么回得去。她是女子,褚休只会越发同她疏远避嫌。
裴景疑惑的看于念。
于念眼眸亮亮,缓慢比划:
‘秀秀,也是姑娘。’
‘小景别怕,秀秀也是姑娘,她和你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女扮男装。’
裴景盯着于念的手指看,以为自己对于手语学的还是太少,以至于理解错了于念此时比划出来的意思。
什么叫褚兄也是姑娘?
于念想了想:
‘秀秀月事在月末,咱们进京那几天,正巧赶上了你俩的月事。’
褚休原本的月事在月中,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她俩朝夕相伴处久了,褚休月事慢慢推到月末,几乎跟她的月事赶到了一起。
裴景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猛地直起腰伸直腿,“怪不得她要拿纸呢。”
通了,这么一说全都通了。
裴景以为于念那时候全是替她在褚休面前遮掩,原来念念也替褚休在她面前遮掩啊。
感情三人里,瞒的最好的不是她跟褚休,而是两人中间的于念。
于念抿唇讪讪笑,心虚的低头捏手指。
在得知褚休是姑娘后,裴景姿态果真慢慢放松下来,“怪不得褚休在书院里从来不跟他们一块儿洗澡,每每都说要等我。”
因为褚休知道她“爱洁又孤僻”才不会答应她,所以就拿她当借口。
“不是我跟你说她啊念念,她啊……”裴景欲言又止,最后握住于念的手,“你是不知道……,但根本没人怀疑过褚兄。”
于念眨巴眼睛,连连点头。她刚见褚休第一面的时候,也没想过她是姑娘。
裴景回想。
褚休虽然会拿她当借口,但如果碰上大壮非要拉她去洗澡比谁滋的远,褚休都会笑骂着揣大壮两脚,让他滚犊子说她俩约好了一块洗。
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裴景那时才会记住褚休的好,对她有那么点少女涟漪心。
后来直到褚休带着于念来了书院,裴景瞧见于念怀中包袱里的那抹新衣服颜色,才释然放下。
褚休对她好是因为褚休人好,而褚休舍得给于念花钱买衣服却从不换掉自己那身枣红色旧衣袍,是因为褚休喜欢于念。
两者不同。
裴景拉着于念的手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俩……”
裴景陡然想起了那本《月色撩人》,她就说嘛,褚休一个男的怎么会跟媳妇一起看磨镜类的书。
没等于念回答,裴景就先摇头了,主动掀过这个话题。
“坦诚之后也挺好的,”裴景笑,“这样我就能当着褚休的面直接跟你说话,而不是想着避嫌怕她误会。”
院里她就只能跟于念聊个几句,每次都一肚子的话想跟于念说,最后碍于男女之别以及朋友妻的身份,导致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好了,在褚休那里过了明面,她也有了自己的手帕交。
于念眼神飘忽起来,只抿唇腼腆的笑。
那可说不准,秀秀醋起来,连她多摸了两把家里鸡崽都不行,哪里会管小景是男是女。
门被叩响。
裴景跟于念立马将手松开,同时朝门口看过去。
两人以为是张叔张婶或是春桃,结果门打开,露出褚休那张明艳好看的脸。
她探头进来,眨巴眼睛试探着说,“张婶觉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让我带着嘴等吃饭就行,所以把我又撵回来了。”
褚休先看于念,见于念冲她轻轻点头,才轻轻吐气,笑着推门进来。
她大摇大摆走到床边坐回刚才的位置上,望向裴景,“怎么样了小景,好受点了吗?”
她不问还好。
裴景微笑,咬着后槽牙,“托褚兄关心,也亏得褚兄那一手好医术,目前还活着呢。”
褚休挺腰看于念,理直气壮,“念念你怎么什么话都跟她说呢,咱们才是睡一个被窝的人。”
于念脸红的不行,抬脚踩褚休的脚。
裴景越看越觉得这动作眼熟。
褚休躲的很是熟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小景还在呢。”
裴景,“……”
裴景拉着被子又躺平睡回床上,两眼一闭,“你们可以当我不在。”
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当她不在。
褚休捞过于念的手拉在掌心里亲亲热热握着,“小景,你昨天从衙门出来的时候,说长公主拉你手了?”
裴景,“?!”
裴景又坐了起来,认真替武秀长公主分辩,“那怎么能是拉我手了,那是见我要摔倒了,扶我一把。”
长公主又不是登徒子,见她长得好看就拉她手!
褚休怎么老觉得她能当驸马,上次钦慕就被她说成倾慕,这次的扶又被她说成拉。
褚休不知道她性别的时候有这个误会也正常,如今都知道她是姑娘了,怎么还想着她能尚长公主呢。
裴景无奈轻叹,视线落下的时候,余光正巧落在褚休于念十指相扣的手上,“……”
她好像,懂了褚休为什么会这么想。
裴景低头,手指挠脸颊,眼睛不往床边看,“就扶了我一把。”
她示范给两人看,要借用于念的手,“念念。”
褚休,“用你自己的。”
于念,“……”
裴景老老实实的,左手握右手,“我往前摔,长公主的左手掌心朝上,托扶握住了我的右手手腕,借力给我,让我撑着站起来。”
她迟疑起来,仔细回想,“本来没什么,但长公主扶住我的时候停顿了一瞬才收回手。”
裴景看褚休于念,“许是我太敏感了,怕长公主会医术,短暂的接触就能摸出我的真实性别,也怕我跟她离得太近,她闻到了我身上的血气。”
武秀长公主不是闺阁里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她上过战场见过血,眼神锐利如鹰,往她跟前一站,总觉得自己伪装的还不够完美。
尤其是裴景很是欣赏钦慕武秀长公主,见到她本来就紧张,被握住手腕后,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脸红的不像话。
等出了衙门吹了风淋了雨,清醒过来,人才后怕起来。
于念看褚休,裴景也跟着看向褚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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