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33
端的是寻常水果,证明两家距离离得近,而且对方不想太声张郑重。
衣料华贵,证明主家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褚休眼睛扫过眼前的妈妈脑子里就跟着出现忠义侯府那威武气派的府邸大门,笃定对方是冲着裴景来的。
小景来了京城突然变得炙手可热啊!
先是长公主送的熟地黄,又是忠义侯府抛来的熟枇杷。
褚休心里摇头咋舌,这要是被裴老爷子知道,不得连夜烧高香求祖宗断了这要九族脑袋的桃花。
妈妈笑起来,“正是。”
一听说刚才那娘子是眼前这位的媳妇,妈妈瞬间将两人对上号,“会元是吧,我家大娘子多摘了点樱桃枇杷也吃不完,想着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洗了尝尝。”
褚休当然不嫌弃,拱手作揖,满脸带笑接过东西,“谢谢婶儿,也劳烦婶儿跟大娘子道声谢。”
免费的能吃的好吃的,傻子才嫌弃。
再说了人家又没说明意图全靠自己意会,要是这种情况下贸然把东西拒了,那官场就别进了,回家教书算了。
妈妈就喜欢褚休这样的,把其中一筐递给他,笑着问,“裴贡士呢?”
“屋里看书呢,我替您叫,”褚休让开堵门的位置,扭身朝东边喊,“小景,有人找。”
褚休喊第一声的时候,东厢房那边的裴景就回应了,奈何褚休都引着妈妈下人进院子里,东厢房内迟迟也不见人出来。
褚休侧眸看于念,满眼疑惑,“?”
于念也茫然摇头。
小景最是守礼,就算再讨厌的人找上门,她也会依礼招待,而不是把人晾在院子中不肯露面。
褚休眼神示意于念去看看裴景在干什么,自己飞快放下竹筐,快步进堂屋提着茶壶再出来,同妈妈说道:
“小景估计写得一手墨洗手呢,免得就这么出来让人见了笑话,婶儿您坐着歇歇。”
褚休陪妈妈聊天,“这日头一天热过一天,您来的时候晒着了吧,我是真没想到京中四月底这么热。”
妈妈本来心思在裴景那边,如今褚休一开口她就陪褚休聊起来,顺带着旁敲侧击打听,“你们不是京城人啊?”
褚休,“不是,我们是……”
院里褚休帮着拖时间,于念提着衣裙上台阶,轻轻敲响裴景半开的房门,“小景?”
裴景还真在洗手,只是手指上的墨迹难洗,越搓颜色越灰越洗面积越大,她急得满头汗,“念念。”
于念进来,沉默了一瞬,伸手指盆架上面的那块胰子。
裴景,“……”
裴景怔住,陡然回神,脸瞬间变红,低头拿过胰子在手上搓,“我,我心里一急没想到。”
于念歪头看裴景。
裴景眸光闪烁不肯跟她对视。
于念顺着裴景的脸看裴景身上的衣服。
裴景进京的时候,裴家心里给她定下的名次是一甲,自然提前给她准备了相应华贵的衣物,方便裴景在京中各种场合下都不会丢了裴家脸面。
平时裴景从不穿这些,今日突然把月白色的锦袍穿上了。这般正式的样子,像是受邀要进宫吃席。
明明早上见到的时候,她还随意的穿着寻常衣服,料子也是舒适居家的棉布。
于念伸手,两指轻轻捻起裴景手臂上的衣料一角,扯了扯,笑起来,“小,景儿~”
这是于念跟楚楚学的俏皮话。
她越笑,裴景脸越热,手越洗越不知道怎么洗,最后低下头。
小景以为今天来的是谁?
于念伸手朝外比划:
‘来的不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于念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来送东西的是个妈妈,而不是昨天那个白脸皮的春风。
裴景脸更热了,红着张面皮,草草涮干净手上胰子,“我,我去看看,让人等久了不好。”
知道等久了不好,她刚才还想着先换身好看衣服。
裴景抬脚出去,迎上褚休看透一切的目光,恨不得脱了外衫罩在头上,遮住这张脸。
她木着脸往前走,同妈妈见礼。
褚休掀起衣摆,右腿叠左腿,再把衣摆铺开放下,悠闲的坐在石桌边,抱着膝盖抖着脚尖等着看热闹。
裴景,“……”
于念过来,站在褚休身边,相同的看热闹脸。
褚休仰头朝后看她,“念念,回头买只鸭子炖着吃吧?”
于念低头垂眸,“嗯?馋?”
褚休嘿嘿笑,拉长音调慢悠悠说,“倒也不馋,只是听说有的鸭子,全身都煮烂了,就那张破嘴最硬!我就是想看看那鸭嘴到底能有多硬。”
裴景,“……”
第72章
温大娘子身边的妈妈自然是国公府出来的, 话说的好听又滴水不漏,亲手端过竹筐递给裴景,“这樱桃熟了, 味道极甜,您尝尝。”
话点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 再多说的话,万一此事不成就不美了。
妈妈送完东西跟褚休打过招呼才转身离开。
褚休替裴景将对方送到门外,等妈妈走远了她才关上门颠颠地小跑回来,看猴似的围着裴景看, “小景穿这么好看是去哪儿啊?今日有诗会呢,还是有赏花宴?”
裴景侧眸睨她, 转身将竹筐放在石桌上, 跟着颓然往边上一坐, “快别说风凉话了,先想想这个怎么办吧。”
褚休低头看, “这个怎么了, 这不就是一筐枇杷跟樱桃吗。”
“你怎么——”
裴景抬头看褚休, 想说她怎么考完春闱变笨了,这哪里是简单的枇杷樱桃, 这分明是侯府抛来的高枝。
可话说到一半,裴景对上褚休平静的眼眸, 瞬间恍然,这才明白过来。
“对啊,这就是一筐枇杷樱桃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是。”裴景手指搭在竹筐上。
她们跟忠义侯府相邻, 人家妈妈只是送来一筐寻常果子彰显邻里友好罢了。
裴景轻轻舒口气,将竹筐轻轻往前推, “念念你喜欢吃这些吗,我吃不下也没胃口,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给张婶春桃她们吃。”
于念已经有一份了:
‘那我帮你给她们送去,正好问问晌午吃什么。’
春榜出来后,张婶一手揽下做饭的活,于念就是过来也只是帮她打下手。
张婶说想炖鸡炖鱼给两人补补,要是分开做饭分开吃,两人吃不完都浪费,不如一锅炖出来都坐在堂屋里吃,省东西也省功夫。
于念心里记着她的好,主动去帮忙,这会儿端着竹筐就朝灶房那边走。
褚休撩起衣摆坐在裴景对面,抬手给自己和裴景各倒了杯水,端起茶盏放在裴景面前: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我本来不该多问多说,但小景我们在京城,又有不能说的事情,该怎么选择,你心里最好早早的把主意拿了,拖到后面不见得是好事。”
褚休抿了口茶水润唇,眼神朝忠义侯府的方向递过去,“这只是个开始,并非结束。”
裴景不想攀忠义侯府递过来的高枝,回头会让张婶买点寻常水果,自己借还竹筐为名亲自上门跟妈妈答谢。
这样不失礼数还给足了对方颜面,就算亲事结不成也不至于结仇,顶多算她对忠义侯府没那个意思。
可这偌大的京城可不止一个侯府温姑娘。
长公主之下,还有国公府的姑娘,伯爵府的姑娘,甚至各个大臣家的姑娘。
裴景这个年纪这个学识这等容貌,前途无量,谁看了不眼热?
“我好像懂了你当初的难处。”裴景双手握着茶盏露出苦笑。
秋闱之后,褚休在清河县已经提前经历过这些,裴景那时候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走褚休的老路。
“我对外也说我不行呢?”裴景试探着倾身问,一本正经。
褚休眨巴眼睛,“永药堂的路老大夫治这个有一手,你要去看看吗?”
裴景,“……”
此路不通。
清河县的大夫医术一般,但京城厉害的大夫可太多了。民间有路大夫,宫中有御医,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褚休笑,“长公主不是给你送熟地黄了吗,你煮点喝了多补补。”
褚休站起来,抬手拍裴景肩膀,“好好想想吧小景。”
裴景要是个男的,这会儿根本不需要多想,至少权衡利弊的时候,不至于想那么多。
奈何裴景是个姑娘,她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
晌午张婶炖了萝卜鸭汤。
裴景本来胃口就不好,对着鸭子更吃不下,最后都进了褚休的肚子里。
张婶心疼的不行,“少爷这是临近殿试紧张了,茶饭不思的,这样下去哪能行呢。”
褚休揉着肚皮,“没事的张婶,她心里的事情不影响殿试发挥。”
她跟裴景别的不说,反正心志比寻常考生更坚定,什么都不会影响她们脚下选择的这条路。
张婶去琢磨让人开胃的吃食去了,褚休于念帮忙收拾碗筷,春桃负责洗碗。
殿试定在五月一,也没多少时间了。
褚休吃罢饭打算小睡一会儿再起来看书,春乏秋困加上临近月底月事将近,不服气不行。
高高挽起袖筒洗干净手进屋的时候,褚休发现外间跟里间用来隔挡的帘子落下了,不由站在原地眨巴眼睛。
念念没有歇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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