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光
慕初静单是从纳兰然的描述中就能想象的到师姐那时的神情,定是极力隐忍着怒火,面如寒霜,压迫感十足。
可……
她笑着回音给纳兰然:“我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又为什么要说软话?我本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我通过了遇情堂的测评,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纳兰然震惊:“你……你说什么?慕初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初静叹了口气:“纳兰,你好激动啊,我记得我一开始接触白师姐时,就和你说了啊。你也知道的,白师姐修的是无情道,拿下她,我定然是遇情堂测评第一,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达成了目标,不想再装下去了。”
指腹被掐出血痕,慕初静语气是云淡飞轻地:“不然为什么她要去找你问这些,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明确吧。”
纳兰然这次停顿了许久,就在慕初静以为纳兰然不会再回音给她,准备去修炼突破时,灵识震荡,纳兰然的声音传来:“慕初静,你对得起白师姐吗?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问问你的心,你敢说,你只是利用白师姐,没有一点喜欢。”
“当然是有点喜欢啊。”慕初静笑出声,“但只是一点啊。好啦,我还有事,不说啦。”
她和白清凡解除道侣,最先知晓的是遇情堂,在明越宗内,几乎所有的道侣都会在遇情堂的定情石上留下姓名。
一旦解除,定情石上的名姓变会被自动抹除。
她这么多日没有声息,稍一打听,便能知晓这一信息。
她要离师姐远点,才能尽可能缓解师姐身体上的痛苦,若是正常的分开,不可能避嫌避到不相见的地步。
那么,她只能这般对外界前来询问的人说。
不出意外,遇情堂的几位师姐听说后,皆是沉默地说不出话来。
杜寻雁知晓后,气不打一处来,灵识内全是她的怒声呵斥,直问她“对不对得起白师姐这么长时间的教导,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慕初静无言以对。
杜寻雁骂累了,留下一句“以后少出现在白师姐面前。”
慕初静垂下眸子,还差最后一人的回音没有回应,她深呼吸,给风浅念回音:“风师姐,我闭关刚出。”
风浅念的回音很快:“你和清凡怎么了?”
已经说了好多遍的话再说一遍也没感觉了。
慕初静这样想的,可当第一个字说出口,钻心刺骨地疼。
她忍着疼地说完,那边沉入悠久的沉默。
风师姐和白师姐关系那么好,是会像杜师姐那般骂她,还是会像纳兰那般怒其不争,亦或是像遇情堂的师姐,不知所言。
慕初静等待着。
然……
风浅念温声问:“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应对的事吗?让你不得不和清凡分开,甚至还要说这些违心的话,可以和师姐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慕初静怔然,这么多人,只有风师姐一人询问她的难处,询问她的想法,憋在内心深处的苦闷被人点出,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风师姐,我可以相信你吗?”慕初静哽咽着问。
风浅念微笑:“当然可以,我会为你保密。”
慕初静说:“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照顾白师姐。”
第64章
这几日, 在明越宗内议论最多的,除了各个峰阁的测评外,就是白清凡和慕初静两人道侣关系的解除。
当初两人结为道侣就在明越宗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有刚得知消息的师姐妹还没来得及恭贺两人, 就收到了两人突然解除关系的消息, 皆是无比震惊。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慕初静说的那些混账话,气愤不已, 加之宗门弟子中,许多人或多或少地得到过白清凡的帮助, 纷纷倒向白清凡那边。
有人阴阳怪气地感叹:“慕初静不愧是修有情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人,破了白师姐的无情道, 证道成功便立刻脱身, 渣得理直气壮。”
慕初静偶然知晓,不过一笑了之, 外界的纷纷扰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毫无意义。
她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心扑在修炼上,灵海内,灵力充盈到快要溢出来,带着灵力运转一周,引导着冲击灵璧, 向着更高的修为冲击。
遇情堂峰顶外, 浓重的火云似要压下来, 滚烫的气息笼罩整座峰阁,天际是耀眼晃人的重红色,引起的天地异象足以让整个明越宗的弟子瞧见。
阵灵阁中心广场,无数座阵法腾空而起,充斥的各种能量遮盖不了火红的异象,有刚入阁的弟子,受到影响,阵法剧烈晃动,不受控制地崩溃,连锁反应之下,一座座阵法接二连三的崩塌。
修为高的弟子控制着本身的阵法,分出心神束缚住破碎的阵法,以免能量波及到这些新弟子。
破凡飞至上空,一座隔绝阵法拔地而起,覆盖住中心广场,白清凡美容清冷,凌于半空。
在她的身侧,风浅念遥遥地望向遇情堂的方向,肉眼可见的,一团团火球砸下,她掐了个指诀,辩出火球下落的位置。
是慕初静的洞府。
慕师妹又突破了吗?
她不着痕迹地抵了下鼻梁,收回目光,偏头看向一侧淡然到平静的女人。
白清凡抬手,破凡发出一声悠扬的笛音,飞回她的掌心。
女人径直落于地面,凝视着广场中心,把玩着破凡,风浅念落于她的身旁。
周围等待阵灵阁修炼结束,想要获得阵法灵点以做修炼之用的弟子见到白清凡,不自觉地远离了些。
虽说白师姐还会耐心回答她们的问题,可总觉得白师姐比往日还要冷淡。
风浅念用灵力幻化出一张长椅,她先一步坐下,随后仰头对着站着的人说:“清凡,坐会吧,今日阵灵阁的修炼还有好一阵子才结束。”
白清凡这才低下头,顿了顿,坐了下去:“这些天,你日日来阵灵阁,器物堂无事吗?”
风浅念佯装生气:“这意思,是嫌我来得过多,惹你烦了吗?”
白清凡细长的手指点在破凡的笛身:“你来,我自是高兴的,”她神色古怪了瞬,肩膀耸动,牵扯胸腔,不动声色地,“听说器物堂的测评昨日开始的,你没有参加吗?”
昨日风浅念一直待在遇情堂,天色暗沉了才回器物堂,算算时间,是赶不上器物堂的评测的,一旦错过,则是会自动默认放弃。
风浅念笑着说:“堂主亲传弟子,总是会有点小权利的,我提前了几日测评的。”
白清凡了然地点点头。
她的视线凝刻在广场上的阵法中,可不聚焦的瞳孔暴露出女人所看的并不是那里。
风浅念启唇,想说些什么,又合上,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两人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个多时辰,火红的云层逐渐散去,烧成了橘红色的半边天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原本的湛蓝。
风浅念抬眼过去,不知师妹此次突破如何。
白清凡摊手,破凡钻入她的灵海内。
不知为何,她的胸腔时不时隐隐作痛,有时严重到连阵法都无法绘制出,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她的灵海开始储存不了灵气,修为竟然有要跌落的趋势。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查阅了各种古籍,都不曾寻找到原因。
此刻,又开始疼了,她起身:“我还有些私事,你若对阵法感兴趣,可以让何师妹为你解答一二。”
风浅念站起,微笑说:“不麻烦何师妹了,我正欲回器物堂,恰好顺路,一同吧。”
白清凡盯着她,风浅念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太过不符合常理,联想到这些时日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她说:“我无事。”
风浅念怔愣,一笑:“我知道。”
白清凡不再多说,灵力在疼痛的位置来回行走,堪堪缓解些许。她反身往洞府回,风浅念亦步亦趋地与她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今日的疼痛来势汹汹,白清凡轻咬舌尖,加快了脚步,又觉这般太慢,扔出一张符纸,缩地成寸,眨眼间的功夫回到洞府。
风浅念行为先于思想,一步踏入符纸作用的范围。
白清凡半边身子进入洞府,背对着外景,她身形一歪,扶住石门,唇瓣褪去了原本的红润,灵力在身体内冲撞,她眼前一黑又一黑,凭着最后的意志,向前迈出一步,却没了关门的力气,直直地半跪在地上。
风浅念到洞府外,看见的便是女人反手抵在石门上,膝盖磕在地面,挺直的背部失去了本身的傲气,松垮地弯垂。
她来不及多想,从后扶住白清凡。
白清凡晃动脑袋,大口喘息了两声,撑着大腿,感知到身后人的气息,不是所想之人,她眼神幽暗,忽而弯唇笑了。
她问:“顺路顺到我洞府外了?”
“清凡,”风浅念没回答她的问题,灵力注入白清凡的身体内,取出一枚凝神丸喂到白清凡口中,“还有力气吗?”
白清凡缓了会,轻轻推开她:“我没事,今日就不留你了。”
说罢,她欲要关上门,可身体上的疼痛压制的她没有多少力气,一旦使用灵力,灵海仿若控制不住般,乱窜的灵力吞噬她的筋骨,让她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风浅念没有走,挥袖,按住白清凡推她的手臂,温婉的人难得有了几分强势:“你我相识何止百年,你当真要在我面前这般吗?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清凡气息萎靡,她探入对方身体的灵力在查看到灵海时,发现本应平静无波的地方,翻涌奔腾,竟是不顾及主人的意志,冲击着灵璧,若非她及时收回,那灵力就要与她的灵力纠缠在一起,产生的波动足以使白清凡经脉寸断。
白清凡竟连自身灵力都无法控制住了。
风浅念明白为何慕初静要托她照顾白清凡了,今日白清凡身边若无人,晕倒在这,都无人知晓。
白清凡肌肤冰凉,似从冰窖中出来的人,眼睫处挂着浅薄的汗渍,被风浅念扶着,她倒是不需要用什么力气,虚虚地向前倒。
身体骤然变凉,再骤然升温至正常水平,风浅念不敢乱动,发了张传讯符给灵丹阁的人。
等到白清凡稍好些了,她搀扶着白清凡,白清凡想要拒绝,可风浅念那句交情何止百年让她无从拒绝友人的帮助。
风浅念温声说:“躺着吧。”
她怕白清凡这个状态,坐着都能摔倒。
白清凡微微颔首:“辛苦了。”
风浅念:“你我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白清凡闭上了眼,冷汗顺着脖颈滴落,汗涔涔的。
灵丹阁的人在收到风浅念的传讯符,得知是从阵灵阁传来的后,邵寻音和林梦云两人没有耽误,即刻赶向白清凡的洞府。
一番检查后,邵寻音面露难色,她看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低声道:“风师姐,我们到外面说。”
白清凡睁眼,语调清冷:“邵师妹,是我的身体。”
邵寻音为难。
风浅念轻叹:“无碍,直说就好。”
邵寻音和林梦云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师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找不出原因。”
风浅念不解:“什么意思。”
邵寻音将不久前,白清凡昏迷的事说了遍:“跟上次一样,我们无法查出问题,白师姐除了气血不足外,没有问题……我们只能推测,会不会是心病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