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笺
只要她嘴足够硬,迟早给傅清微洗脑成功,也能篡改自己的记忆。
——昨天在水里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
“唔。”冰凉的瓶口对准她的唇缝,穆若水自然地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甘甜的水。
“甜吗?”傅清微问她。
穆若水说话的时候正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说不出第二个答案。
“甜。”她口唇开合,也染上水意。
“甜就好。”
傅清微将瓶盖重新拧好搁回床头柜,穆若水才发现自己喝的那瓶是她喝过的水。
简直岂有此理!
只有她喝自己剩下的,焉有她这个师尊捡徒弟的来喝的道理?!
胆大妄为!不孝不敬!
傅清微去洗手了,卫生间的房门关上。
穆若水盯了那瓶蓝色矿泉水十几秒,拿起来,趁着傅清微不在又浅浅地抿了一口。
没有刚刚的甜。
傅清微是不是背着她学了什么让水变甜的术法,只有看着她才有效。
傅清微出来了,穆若水提前将水放回原位,水面的涟漪好一会儿才静止。
傅清微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说:“我们出发吧。”
一行六人前往灵管局交任务,因为还有一支队伍没回来,所以分组考核成绩暂时未公布,但考官的嘴松得跟棉裤腰似的,口风不遮不掩,直接让她们明天到局里报道。
众人:“……”
她们并不知道分组前灵管局就有考量,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整组都会录取,何况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当夜她们还是住在灵管局安排的酒店,傅清微把车从警局开了回来,她本来想开车回蓬莱观,但穆若水担心她的腿伤不能长时间开车,暂时下榻在酒店。
穆若水一走进酒店的豪华大床房,试图拉开物理距离:“其实我一个人回去也行,我脚程快,明天我再来找你。”
傅清微拿出刚收起的车钥匙,说:“那我也要回去。”
她隐约察觉师尊在躲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而且今晚她要兑现她的奖励。
穆若水把猫放下:“那就算了,凑活睡一宿。”
她背对着傅清微叹了口气。
怎么还没失忆?死脑子从来没这么好使过,快忘啊!
傅清微根本不给她失忆的机会,还要想方设法给她加深记忆。
这一天下午,她不知道在她面前喝了多少次水,喝得不多,拿着瓶装矿泉水小口地抿,抿完一口还看着她,湿润潋滟的唇瓣开合,穆若水好几次都没听清她在讲什么。
“师尊,师尊?”
“你又在发什么呆?”
穆若水唇间发干,说:“口渴。”
傅清微给她拿了瓶水,穆若水检查瓶盖,确认是没开封过的才拧开,一小口一小口地连喝了小半瓶,才滋润了干涸的喉咙。
傅清微弯腰在她身前,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确切来说,是盯着她的唇。
她们俩的距离近得只要傅清微低下头,就可以亲到她。
穆若水伸手推在她的肩膀,默不作声拉开了距离。
傅清微一笑过后去收拾行李箱,穆若水的心却始终悬在半空,落不到地面。
直到晚上傅清微将她抵在墙壁,吮吻她的唇瓣,她才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无论是好是坏,一切就那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第88章
从灵管局回来以后, 傅清微除了偶尔耍一些明撩暗钓的小心思外,并未付诸实际行动。
她有预感今晚的奖励百分之九十可以兑现,唯一阻拦她的只有一件事——天还没黑。
夜晚的傅清微和白天的傅清微相比, 全方位得到进化, 无论是脸皮还是果决, 为了万无一失,她必须等到晚上。
窗外的黑幕终于还是一寸一寸地压低, 侵吞了地板上最后一缕阳光。
穆若水抱着猫:“你不去吃晚饭吗?”
傅清微出去了半小时, 就近吃了碗面,再次出现在穆若水视线。
穆若水从来没觉得她存在感这么强过。
她开门的声音, 走进来的声音, 洗手的声音,水龙头关上,她朝外走的脚步, 每一个细节都敲击着她敏感的耳膜。
奇怪又清晰。
穆若水两手握在椅子扶手, 后背往里抵了抵,紧紧贴住靠背,好像在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傅清微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停在她面前:“师尊,我先去洗澡了。”
穆若水看旁边息屏显示的手机,才八点:“这么早?”
傅清微直说:“对,晚上有事, 想早点打坐。”
穆若水恨自己嘴快:“什么事?”
夜不够深,傅清微没有进化完全, 含糊带过:“晚点再说, 我去洗澡。”
穆若水在转椅里转着身子猜测:是不是又要吃她手指了?
虽然现在吃有些不合时宜,她可能会动手动脚, 但她勉强也能忍住左手不动。
小三花在她的脚下转来转去,又将两只爪子搭上她的膝盖,脑袋来蹭她的手掌。
穆若水伸手去rua她的圆脑袋,心想傅清微要是像这只猫就好了,高兴了揉两把,不高兴放她到一边玩,而不是逮着时机就想爬到自己头上来。
什么?她还没爬到自己头上?穆若水的眼睛又不瞎,难道看不出她对自己虎视眈眈?
这是亲手养了头喂不饱的小狼啊。
小三花被她的心不在焉rua得不耐烦,三两下从她的膝盖跳到身上,蹲在肩膀,试图爬上她的脑袋。
穆若水:“……”
女人一把将猫抓了下来捞在手里,弹它粉嫩的鼻尖,指桑骂槐:“你怎么和你妈一个德行!”
回应她的只有断线不绝的淋浴声。
趁着傅清微在打坐入定,穆若水的半只脚迈出了酒店的房门,在狼狈逃回蓬莱和留下负隅顽抗之间,选择了面子大过天。她就不信她治不住自己一手养成的傅清微。
今日治不住,来日还得了?
穆若水在洗澡时又无数次生出逃走的心思,都被她压了下来。她堂堂蓬莱观主,绝不会临阵脱逃,就算要检查她的前会阴肌锻炼成果,也是傅清微自找的!
她可以做完不认账!
穆若水以强势的行为逻辑和霸道的处事习惯彻底说服了自己,重新调节了头顶的水温,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顺便解下丝绸发带,把墨色长发也一起洗了。
人间的吹风机还是麻烦,穆若水捏了个法诀速干,穿上傅清微为她准备的睡衣,颈间散发出淡淡浴后的香气。
她不喜欢沐浴露的味道,只用清水除去体周灰尘,周身萦绕时浓时淡的返魂香。
穆若水坐进傅清微给她留出来的半边床里,取了本闲书看。
边看书边等傅清微打坐完毕。
晚上十点,月上中天,傅清微睁开了眼睛。
她琥珀色的瞳仁里阳鱼游于左眼,阴鱼游于右眼,合为太极。
傅清微缓了一会儿,打坐后水色湿润的目光和春日杏花的脸颊一起转向了床头的穆若水。
穆若水抢在她开口前张嘴:“你可知黑雾是什么?”
傅清微:“啊?”
怎么又这么突然?
穆若水的话成功地暂时吸引了傅清微的注意力:“是一缕魔气。”
傅清微继续打坐的姿势,没有近前:“魔气是魔吗?”
“当然不是,差得远了。”穆若水说,“你可以将魔气视作一种污染,它会蛊惑人或者妖,或是其他物种的内心,被魔气污染的人会逐渐迷失自我,成为魔气的傀儡,贪婪杀戮。”
“黑鱼精是魔吗?”
“是,也不是。它本质仍然是妖,只是和魔气融合了,这缕魔气太弱小了,即便彻底融合,也谈不上魔。非要说的话,小虾米魔。”
“这还弱小?”傅清微咋舌。
她们四个人拼死拼活才将黑鱼精斩于剑下。
“想想去年的蛟祸。”穆若水提醒她。
“蛟也是被魔气污染的?”
“否则它盘踞江底成百上千年,化龙有望,人间有什么值得它作乱的?”穆若水哂道。
“蛊惑黑鱼精和蛊惑蛟的黑雾是同一个吗?”
“问这种蠢问题会让我怀疑自己收徒的眼光。”
傅清微从床的那边跨过来,伸手牵住师尊的手撒娇:“我是对着你才会问蠢问题的,只有师尊会纵容我。”
纵容她的穆若水:“当然不是,魔气千千万,能够蛊惑蛟的必然是魔气中最强大的之一,灵管局的人最好当时就除掉了它,否则还有后患。”
“岁主任当时劈了那么多道天雷,再厉害的魔气应该也被劈得烟消云散了吧。”傅清微不认为灵管局的高层岁已寒会不知道这些,她亲自出手肯定斩草除根。
令傅清微介意的还是穆若水那句“魔气千千万”,如果真是这样,人间岂不危矣?